梁燁出現在這裏不是沒有理由的。

    自魏郾去了冀北之後,他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往冀北寫信,他十分崇拜這個堂兄,隻可惜堂兄旰食宵衣,幾乎沒有時間給他迴信。

    後來梁燁發現了,隻有他在信中提及陶安表姐的時候,堂兄才會迴兩句,但信上不過寥寥幾句,無非是讓他照顧好自己,不要調皮讓母親擔心,多數都是在問“陶安長高了吧”“陶安怎麽了”“你是男人,要讓著陶安”諸如此類的話。

    一開始梁燁還會吃醋,後來為了多和堂兄說上兩句話,他信中總要向他報告一些表姐的近況。

    魏郾這個時候就會說:“嗯,燁兒越發懂事了” “燁兒做的很好” “等堂兄迴來給你帶禮物”。

    小小的少年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堂兄培養成了眼線,一心想著堂兄的禮物,便兢兢業業的並且事無巨細的把自己知道的打聽到的關於表姐的事情說給堂兄聽。

    這次文國公府的賞花宴籌備了一個多月,他是聽母親和長公主談話才知道,哦,原來是要給表姐擇婿。

    梁·眼線·燁深覺聽到了不得了的消息,立馬寫信把這件事告訴了遠在冀北的堂兄。

    堂兄最近上了前線,他寄過去的信多半是沒有迴音的。

    梁燁心裏格外清楚,因此收到堂兄的信的時候他十分鄭重。

    堂兄信裏說讓他去參宴,務必時刻盯緊陶安表姐,迴來後事無巨細把她接觸過的人的情況都告訴他。

    堂兄十分嚴肅的寫到:這些人隻怕沒有一個是安好心的,陶安身為郡主,自小得皇上喜愛,這些男人都想利用她為自己謀利,陶安若是嫁給了這種人,隻怕隻會受傷。

    梁燁看到這裏深有所感,他表姐性子單純,隻怕看不透這些人的目的,怕隻會被他們的花言巧語蒙了心智。

    堂兄又寫到:陶安如今的地位越高,就越容易淪為政治聯姻中的犧牲品,這都京城裏所有男人中,怕隻有我與你真心希望她好,你年紀卻太小,隻有我與她年紀相當,為了陶安好,看來我隻能速速迴京把她娶了。

    梁燁瞪大雙眼,細細思索一番,他十分喜愛這個表姐,也十分敬重這個堂哥,與其看著表姐嫁給那些偽君子,還不如讓堂兄娶了她,日後表姐不僅是他表姐,還是他堂嫂,多好!

    堂兄最後十分嚴肅的寫到:燁兒,你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你有能力保護好表姐,在我迴京之前,一定要護好她,不要讓她被別的男人騙了。

    梁燁頓時感覺自己是個有用的人。

    他肩負保護表姐兼堂嫂趕跑臭男人的責任,天天得了空就往文國公府跑,盡職盡責的做好表姐的跟屁蟲,並搜羅了所有要挖他堂兄牆角的臭男人的信息給他堂兄看。

    他年紀小,加上嘴甜,長公主把他當兒子看,因此跟女兒說起親事的時候並不避開他。

    長公主弄來幾張畫冊給女兒看,剛巧梁燁也在舍安院,江沅看完之後皺起眉頭,心裏思索著該怎麽拒絕。

    “這些都是阿娘給你挑選出來的,家世清白,模樣也不賴,主要是人品十分不錯,敬重長輩性子謙和,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是上好的夫君人選。”

    江沅抿緊唇瓣,好話都讓阿娘說了,她想挑錯都不好挑。

    梁燁走過來,手裏還捏著今日帶來的粉竹蒸糕,看了一眼,指著畫像上的男人嫌棄道:“這個人怎麽長得這樣醜,鼻子這麽高是想撞死誰嗎?”

    江沅和長公主仔細一看,這人長得頗具異族風情,鼻梁高挺眼眸深邃,是很吸引人的長相。

    長公主狐疑的看了一臉嫌棄的梁燁一眼,又低頭看了一眼畫像,乍一看不覺得,這麽仔細一看是覺得對方鼻子太挺了。

    她不動聲色的把那一張畫像放到一邊去,梁燁瞪大眼睛:“這人怎麽臉這麽長!跟馬臉似的!”

    長公主皺眉一看,這人容長臉,甚是斯文清秀,可梁燁嫌棄的表情不似作假,她隻好又翻過一張。

    “這人這般瘦,不會是個病癆子吧?姑母,你可不能給表姐找這樣的夫君!”

    長公主擰了擰眉心:“這是宰相之子,身形瘦了些,但並非重病之人。”

    “這個呢?這般五大三粗的,會不會打人啊?我表姐這般嬌弱,受了欺負怎麽辦?”

    長公主一看:“這是威遠將軍,隻是長得兇惡了些,私底下人十分好的。”

    梁燁一本正經:“姑母,你不知道有句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江沅站在一側,默默朝他豎起大拇指。

    這件事情最後不了了之,長公主帶著畫像鬱鬱而去,江沅舒了口氣,心道這個便宜表弟沒白疼,把梁燁狠狠誇了一頓。

    梁燁心滿意足的從舍安院帶迴去一盒梅花糕,滿心想著迴去要寫信跟堂兄說,堂兄一定會誇他的!

    長公主也不是好糊弄的人,嘴上不說,背地裏卻把明蕉叫去了上房,問她郡主最近可有奇怪之處。

    明蕉想起郡主每日坐在竹馬上發呆的模樣,活像個思春的少女。

    她不敢欺瞞長公主,這事兒給說了。

    長公主聽後神色複雜,揮了揮手隻叫她走。

    等文國公迴來,她愁眉將這事說與夫君聽,文國公是個女兒奴,這段時間長公主大張旗鼓為女兒擇婿,他心裏多少有些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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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心裏明白,女兒大了,總有一天是要嫁人的,這麽一想,他聽了長公主的憂慮反而心裏輕鬆不少。

    反正都是要嫁人的,與其嫁給別人,還不如嫁給魏郾,索性兩家比鄰,他什麽時候想女兒了都能見得到,也不怕他魏郾欺負陶安。

    何況兩個孩子自小相識,魏郾的心性他也信得過,又是女兒喜歡的,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長公主卻有些不樂意:“且不說那魏郾能不能迴京,就是他遠安侯府那些醃臢事兒,我就舍不得陶安嫁過去!”

    遠安侯可是出了名的寵妾滅妻,府裏鶯鶯燕燕那麽多,後院隨便點起一把火,她都怕殃及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何況府裏還有個魏羌,雖然聽說這兩年魏羌上進了,但畢竟陶安小時候被他推到池中過,她擔心兩人心中有嫌隙,怕陶安嫁過去處理不好與小叔之間的關係會受委屈。

    文國公:“咱們陶安長這麽大是白長的嗎?我當爹的就在這守著誰敢讓她受委屈!她嫁過去就是世子夫人,日後等魏郾繼承爵位,她就是遠安侯夫人,迴頭再讓皇上給她封個誥命,誰敢讓她受委屈?”

    “至於魏郾,那就更好辦了,這一個月來邊關捷報不斷,魏郾這小子立了不少軍功,封侯加爵是遲早的事,等仗打完,讓皇上下旨召他迴京,不就成了?左右不過這幾個月的事兒。”

    “魏郾的確有些本事,” 是梁棟將軍帶在身邊教育的人,人品肯定是信得過的。

    何況在隴月的時候他還及時救了陶安,兩個孩子在冀北相處了一個多月,指不定早都互通心意了。

    長公主歎了口氣,也罷,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去了。

    江沅這邊終於鬆了口氣,於是江靖遠在江陵,收到了來自父母的關切。

    他今年已經二十一了,沒有侍妾沒有通房,一心隻想著賺錢給妹妹花。

    近兩年都京城裏風氣不太好,長公主都有些擔心,莫不是這孩子染上了什麽龍陽之好?

    江靖簡直哭笑不得,他明白父母的拳拳愛子之心,並且對母親的擔憂不敢恭維。

    他哪裏是龍陽之好!他有心上人的好嗎!

    此前他已經收到了妹妹的來信,知道母親大張旗鼓為她擇婿一事,為了避免自己踏上妹妹的後塵,他趕緊向母親坦白。

    原來他當年初到江陵做生意的時候路上曾遭遇山賊,好在被路過的鏢隊所救。

    領鏢的人是江陵有名的鏢局大小姐,武藝非凡性子直爽,他後來在江陵的生意一直與這位小姐……家的鏢局往來,他對這位大小姐十分有好感,奈何人家喜歡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看不上江靖這樣貌美如花的公子哥。

    長公主信得過兒子的眼光,更相信他死纏爛打磨人的技術,知道未來不久就又有兒媳又有女婿了心裏十分高興,派人從皇帝送過來的禮物中挑了不少寶貝打包送去江陵,給兒子討好媳婦用。

    同時還跟他說了陶安與遠安侯世子的事兒,想問問他的意見。

    江靖見到信簡直被氣笑,他能有什麽意見?有意見爹娘也不會聽!

    魏郾這廝口碑極好,他卻知道他私下裏手段比起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光看當初攔著他不讓他見陶安的手段就知道了。

    嗬。

    江靖悲從中來,他爹娘被對魏郾了解甚少,不知道他的為人,加之信任梁棟將軍,隻怕對魏郾印象是極好的,至於陶安,這丫頭早都被魏郾勾的魂都沒了,一口一個魏郾表哥,隻差沒把他這個親哥一腳踢開了。

    江靖心裏十分吃味,要讓他將他的寶貝妹妹拱手讓人是件十分困難的事兒,可畢竟魏郾在隴月救了陶安沒錯,連帶著還救了他,吃人嘴短,他根本不好說什麽。

    何況他在邊關的生意全靠魏郾的人脈幫襯,魏郾這廝還知道了他販賣茶葉私鹽的事兒,可謂是將他壓製的死死的。

    江靖心裏氣死了,要娶他的妹妹,不好好捧著他就算了,他魏郾在邊關打仗,還不忘壟斷邊關的生意,還敢拿這些事兒來威脅他,可真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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