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郾在她過來的時候已經注意到了,她腳上還帶著他送的腳釧,叮叮當當響,想不注意都難。然而他眼角掃了她一眼,沒理她。

    陶安郡主在他旁邊蹲下來,好奇的拿手指往他手臂上戳啊戳,雙眼亮晶晶的:“魏郾,你好厲害啊!”

    她那一下戳到他傷口了,魏郾極力繃著臉色,輕聲訓她:“邊兒待著去,這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他臉色有些冷,江沅也不管不顧,手指尖摳他肩窩,嘴裏讚同的說:“是呀是呀,本來就不是我該來的地方,舅舅派人來接我啦,我不是要跟你說一聲嘛,我又不像某人喜歡不告而別……”

    魏郾蹭的一下落地,他皺著眉拍了拍手掌上的沙粒:“你要迴去了?”

    江沅眨著眼睛看著他:“你怎麽不做了?你不用管我的,”她滿臉無辜的起身:“那我就走啦,軍營重地我可不能多待。”

    說罷她真的揮了揮手轉身下山。

    魏郾咬著牙,抬腳一步追上她:“等等!”他拉著她的手腕,欲言又止。

    江沅轉眼看著他,就想聽他說實話。

    “……那江世子呢?”魏郾神色複雜:“江世子還沒消息那,你走了他怎麽辦?你不等他了?”

    編。

    你接著編。

    江沅哼了一聲,故意說:“我在這裏等也是等,迴都京城等也是等啊。”

    姑娘容顏嬌美,一雙琉璃似地大眼直盯著他看,仿佛能洞察人心似的。

    魏郾簡直拿她沒辦法,他挫敗的伸手抱住她的腰,年輕的將軍把下巴埋在姑娘發間,輕聲歎了口氣:“對不起,我不該瞞你的。”

    陶安郡主恨恨的偏過頭,一口咬在他脖頸:“你明知道我有多擔心哥哥還敢瞞著我!大家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江沅是方才去找梁棟將軍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原來江靖當日墜入江中一路順水而下,被南嶼邊境一戶人家救下,他身受重傷,就留在那戶人家修養,梁棟他們早得了消息,知道世子已經無礙,特意明日迴京通報,這個消息在林府被抄沒多久就得了,而江沅至今才知道。

    無他,隻派人前往驛站送消息的小兵被魏郾攔下了。

    江沅簡直要氣死了,魏郾他明明知道她有多擔心她大兄!

    可是魏郾抱著她嘶嘶喊疼,江沅手一鬆,感覺到指尖泛起濕意。

    江沅低頭看,臉色變了變,一下子動了手。

    魏郾因為擅自出營,按軍法處置鞭刑二十。

    她剛剛是碰到他傷口了。

    陶安郡主輕聲歎氣,誰叫她這個人心軟呢。

    “我什麽時候能見到我大兄?” 她抬眼看著他,一雙琉璃似的大眼晶亮。

    “……” 魏郾心說,等江靖迴來了你不就迴去都京城了?他有些慚愧,居然利用這麽卑鄙的手段留住她,他簡直不能理解為什麽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

    江沅瞧見他的神色,手上拽著他的衣角晃啊晃,她換了個說法:“我大兄的傷怎麽樣了?”

    “不礙事,” 魏郾伸手圈住她的腰,把姑娘禁錮在自己懷裏,她這段時間養得好,長了些肉,小腰軟軟的,手感極好。

    “他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麽?” 不然怎麽這麽久了還不迴來?明知道她一個人有多擔心。

    “是有些事,不過不是什麽大事兒,不用擔心。”

    事實是江靖當時身受重傷,胸口中了一刀又在江裏泡了一夜,被救上來的時候幾乎隻剩下一口氣,然而江靖當時身體虛弱,腦思緒卻格外清晰。

    他感覺到有一隻手,蒼白冰冷,給他把脈。

    還聽到有人輕飄飄的感歎,美好的肉體果然讓人欲罷不能……

    快要斷氣的江靖:?????

    江靖那時候已經是氣若遊絲,卻感覺有溫暖的液體落在受傷的胸口,護著他的心脈,他的傷口正在以能感受到的速度愈合著。

    江靖當時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是在一戶農舍中,救他的是江邊的漁女。

    奇怪的是,他高燒接連幾日不下,身體雖虛弱無力卻並不見衰敗的跡象,原來傷口猙獰的胸前隻餘幹涸的血跡,半點不見傷過的痕跡。

    如果不是他衣裳被刺穿,江靖幾乎要以為自己從沒受過傷!

    據那救他的漁女說,江靖是被大水衝上岸的,當時已經暈過去了,周邊並沒有第二個人在。

    江靖在那裏修養了幾日,梁棟的人趕過去的時候他身體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本來是要將他接迴冀北的,奈何這廝心中有疑慮,非要找到那日救他的高人不可。

    消息傳到都京城,文國公府的人皆是鬆了口氣,梁棟這邊見他執拗不聽勸,隻好派人幫他一起尋找,江沅這邊江靖其實是寫了書信的,不過被魏郾截下了。

    當然,江靖這般疼愛自己的妹妹,在聽說她被林家人逼婚之時也是氣憤不已,恨不能將林家人狠狠揍一頓,本來已經打算放棄找人直接迴來看望妹妹,中間又因為一些其他事情給耽擱了。

    這其中,有沒有魏郾的插手還未可知。

    冀北一帶的村莊接連不斷的被東蒙人屠戮,路裏一死,東蒙這次徹底跟大楚翻臉,冀北邊關小禍不斷。

    魏郾有抱負且負責任,此時因他而起,他一解禁,便向梁棟將軍立下軍令狀,自請領兵出城應戰。

    邊關不太平,長公主坐不住了,休書一封至冀北,要求江沅連同兄長一起速迴都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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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沅無法,隻得和江靖一起踏上迴都京城的路。

    至於魏郾,臨行前夜,軍中好酒好菜為士兵踐行,魏郾喝了些酒,醉醺醺的迴了營帳。

    江沅白日走的,沒能為他踐行。

    魏郾多少有些失落,可他剛掀開被子躺下去,懷裏滾進來一個溫香軟玉的美人。

    魏郾幾乎被嚇得滾下床,他酒醒了一半,有些狼狽的坐在地上,驚愕的瞪大眼看著床上的人。

    “你怎麽在這兒!”

    江沅朝他張開手臂,一雙琉璃似的大眼清晰的倒映出男人慌張的情緒:“我等你呀。”

    魏郾跌坐在地上,手撐在身後,年輕的將軍二十年來頭一迴沒出息的失了理智,紅著耳尖幾乎是無奈的教訓她:“你們不是下午就走了嗎?”

    還是他親自把她撫扶上了馬車。

    江沅點點頭:“我大兄已經在路上了,我悄悄溜迴來了。”

    她留檀香在馬車上,換下郡主華麗的宮裝,穿著侍女的衣裳悄悄下了馬車,楊爍把馬兒留在路邊的林子裏,她一路騎馬溜迴來。

    魏郾喉間幹澀,有些頭疼的抬手按了按太陽穴。

    他想一定是他酒喝得多了。

    可是好半晌一睜眼,姑娘還坐在他的床上,三千青絲散落,因著在床上躺了一遭,衣裳散開了些,露出半邊白皙圓潤的肩頭。

    魏郾眼睛像是被燙到了,他飛快地別開眼。

    姑娘從床上爬下來,跪坐在他身前看著他。

    她慢慢伸手環住他的頸項,魏郾看著她的眼睛,喉結上下滾動,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把人擁入懷中。

    然而他雙手撐在身後,死死扣著地麵,尚且保留著三分理智。

    江沅不管不顧,她不是閨閣裏不知事的小姑娘,也不聽男女有別那一套,這個小姑娘從小長到大,渾身都是熱情,毫無防備的把自己送到喜歡的人麵前。

    魏郾看著她。

    溫軟的觸感落在他唇畔。

    他閉上眼,認命的伸出一隻手護著她,任由這個美麗又熱情的姑娘親吻自己。

    江沅僅有的那點經驗來源於從兄長那裏搶來的畫冊,她動作青澀,完全是胡來。

    然而魏郾十分縱容她,這是個自製力強得可怕的少年,盡管有些情難自禁,他極力克製,溫柔的環著心愛的姑娘迴應她的吻。

    魏郾嘴唇被咬了下,他幾乎是下意識的輕“嘶”了一聲,有些難耐的把人擁住,身子前傾把這一點不知羞的姑娘抵在了床邊。

    年輕的將軍動作急切,像是餓了許久的野狼,逮著一塊味道鮮美的肉便再不肯鬆口。

    魏郾有些慚愧,他老成的想到,他這幅樣子活像個毛頭小子似的不管不顧。

    可事實上他年紀並不大,說是毛頭小子也說得過去。

    昏暗的營帳裏燭火微晃,嬌小的女孩兒被高大的男人抵在床邊,小臉兒微紅,細細喘著氣。

    魏郾指尖輕柔的撫過她微腫的唇瓣,眸色幽深,情不自禁低頭又落下一吻。

    姑娘在他懷裏嗚嗚嚶嚶好不可憐,直到她眸中溢出淡淡的水霧,魏郾才肯放過她。

    陶安郡主抬手護住自己的唇瓣,大眼睛裏滿是控訴和迷茫。

    她悲從中來,這跟哥哥書上寫的完全不一樣!

    “走吧,現在應該還趕得上,我送你。”

    魏郾把她拉起來,江沅腿有些麻,魏郾讓她坐在床邊緩一緩。

    她神色懵懂,還沉浸在為什麽跟書上寫的不一樣這個問題中。

    魏郾覺得好笑:“現在知道怕了?你是個姑娘家,對身邊的人怎麽能一點戒心都沒有?”

    他細細幫她把衣裳理好,牽著她往外走。

    馬廄在軍營後方,魏郾的馬就在那裏。

    江沅被他抱上馬,魏郾坐在後麵,他胸膛結實而溫暖,帶著淡淡的好聞味道,正是江沅所貪戀的。

    魏郾用披風把人裹進懷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少將軍身前還做坐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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