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有時候看著信,還有點兒生氣,當初他趕迴來給她過生辰,那時候嘴上說的多好聽啊,讓她多等他兩年,等他迴來都京城就跟她阿爹阿娘提親。

    可如今兩人依舊書信往來,內容卻大抵與往常無異,兩人的關係壓根沒一點進展。

    哼。

    給她送書倒是送的勤快。

    江沅一邊看著魏郾寄迴來的遊記,一遍又忍不住想起魏郾的模樣。

    前些年的時候,魏郾總要給她寄迴來不少小人書,後來索性不寄小人書了,全是一些將冀北風情的遊記,言筆通俗卻不落俗套,江沅看得多了,倒也對冀北生出了幾分向往。

    她心裏多少明白一些魏郾的用意,不就是想把她哄騙到冀北去麽。

    她偏不。

    可她到底心裏癢癢,又一次寫信的時候就忍不住跟魏郾抱怨。

    小姑娘情竇初開,對情郎說起話來難免就有了些撒嬌的意思 ,魏郾收到信的時候,幾乎都能想到小姑娘的語氣,她一定是怨惱又委屈,跟他說著,你就不能稍微告訴我一聲你想我了,小聲點,就我們兩個聽見,我一定會去找你的,哪怕你在冀北。

    魏郾滿心情意,他從來不是會說情話的人,可對這個小姑娘他從來都是有求必應的。

    於是江沅收到信的時候,嘴角忍不住上揚,都要咧到耳邊去了。

    明蕉在一邊歎氣,忍不住問:“世子是寫了些什麽,叫郡主這般開心?”

    江沅收斂了笑意,板著臉,可那琉璃似的雙眸忍不住向下彎,眼裏的情意止都止不住。

    明蕉便不說話了,默默的收拾了桌上的糕點退了出去。

    江沅內心激動澎湃,將情郎的信抱在懷裏,小臉微紅,馬上就定了主意。

    魏郾來信,不過六個字,卻教她一整天心情格外好。

    安月公主婚期前夜,江沅被召進宮內陪同,安月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孩兒了,加之這兩年江沅不常進宮,兩人聯係漸少,兩個姑娘坐在一塊相顧無言。

    晚間江沅就歇在了公主殿偏殿,她睡得比較早,後來安月公主突然跑過來,還嚇了她好大一跳。

    安月紅著眼眶,欲言又止。

    江沅皺了皺眉,本來被人攪亂睡眠還有些不悅,一瞧見小姑娘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半點氣也生不起來了,她拍了拍床邊的位置,示意安月上床。

    兩個姑娘躺在一塊兒說著悄悄話。

    安月靠著表姐,哭過之後聲音還帶著一股子顫音,可憐巴巴的:“其實我也不是不喜歡昊表哥,可是陶安,我害怕......”

    靖王世子楚昊,江沅也是見過的,她曾經感興趣的少年郎裏麵,靖王府的這位表哥也在其中,楚昊一向都有兄長的風範,江沅對他印象還是很不錯的,是以撫著表妹的後背安慰:“你怕什麽呀,昊表哥又不吃人,以後肯定會對你好的。”

    安月說:“我知道的,母後跟我說我嫁過去一定會很幸福的,可是父皇和母後以前也很幸福呀,可是現在……”

    陶安郡主聽了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她又迴去父親書房,無意間聽到了幾句。

    大皇子出事壓根與先皇無關,而是籠絡了皇後母族人有些小動作, 後來被舅舅發現還不知悔改,這事兒皇後也知道,不過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便幫著瞞下了。

    本來大皇子還隻是被削去太子之位關了禁閉,誰知後來他打了魚死網破的主意,買通了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意圖不軌,後來被悄悄處決了。

    外傳大皇子是病逝的,皇後也因為這件事受了牽連,如今雖然還握著鳳印,卻也與打入冷宮無異了。

    皇後也是心死了,自此一心向佛,不問外間事,隻後宮有大事才交由她定奪。

    陶安郡主並不會安慰人,見此也隻是把妹妹抱在懷裏無聲的安慰。

    兩姐妹睡了個好覺,到寅時,宮裏的大嬤嬤早早的過來把兩位主子叫起來,安月公主被拉去梳妝。

    按道理陶安郡主這時候也該迴去了,隻是安月害怕,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放。

    江沅無法,隻得陪著。

    安月公主模樣隨了皇後,一副溫柔貌美的模樣,畢竟是在宮裏長大的公主,戴上鳳冠一身雍容華貴,即便眉眼中還有些稚氣,卻也有了幾分皇後身上的氣質。

    直到將安月公主送上喜轎,江沅才有功夫收拾一下自己,又做馬車趕去靖王府參加喜宴。

    雖然皇後一族已經沒落,但安月公主畢竟是在皇後宮中長大的,宮裏的公主們中她是最受皇帝寵愛的,因此今日她大婚,來的人依舊不少。

    陶安郡主的美貌是都京城裏有名的,其實今日來赴宴的貴公子們也都帶了幾分一覽芳華的意思,但今日主角畢竟是安月公主,陶安郡主特意穿得低調了些,帶了錐帽,一到場就由女婢引到後院女眷待的地方。

    即便如此,光是那妙曼的背影也夠讓人驚豔了。

    安月公主在大婚後迴宮謝禮,江沅也奉旨進宮。

    初為婦人的小公主麵帶羞澀,站在駙馬旁邊嬌俏可人。

    江沅是進來陪著安月談心的,本來還有些擔心,後來問了幾句,就見安月麵色潮紅不說話了,雖則是顧左右而言他,但那滿眼的幸福怎麽都遮不住。

    江沅也就放了心。

    同來的貴女們都是差不多年紀的,有的已經嫁做人婦,其他的也已經議親,姑娘家說起情郎來滿麵羞澀,隻有都京城裏最負盛名的陶安郡主,倚在美人榻上閉眼靜靜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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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跟陶安郡主不對頭的貴女見了還要小聲諷上兩句,大多數的隨意往美人榻上一瞥,心裏驚豔不足說。

    陶安郡主雖是沒定親,但她生得這副模樣,誰能說她半句不是?

    就是嫁入東宮都沒人敢說二話的。

    隻是可惜,文國公府有自己的打算。

    江沅心中不屑與這些人說道,誰還沒個情郎了?

    她家魏郾比她們的情郎要好看上百倍,更別說魏郾還會說情話哄人。

    上次魏郾寫的信還被她夾在遊記中細細珍藏,小郡主滿心甜蜜羞澀,還有滿腔的情誼想說與情郎聽。

    不思量,自難忘。

    她默念信上內容,嘴角忍不住上揚。

    又忍不住去迴憶魏郾的麵容。

    距離上一次見魏郾,已經兩個多月,她印象裏男人的麵容有些模糊,可她想著他說這話的時候的低沉嗓音,又忍不住慢慢紅了麵容。

    迴了文國公府,她找出紙筆,給遠在江陵的兄長去了書信,信上提及想去自己的封地看一看。

    很快收到迴信,原來江靖這些年在都京城一帶發展,已經站穩了腳跟,正打算與邊境一些小城做生意,不過他隻是先去探探情況,具體還得從那邊迴來再說。

    江沅主意打定,立馬對兄長的決定表示支持,並央求跟著一起去封地看看。

    江靖拗不過妹妹,隻得答應說待他江陵的事情處理完畢,便帶她去隴月縣走一趟。

    江沅如今已經不是孩子了,長公主並不放心女兒拋頭露麵的,一開始並不同意。

    江沅膽子多大啊,當晚就拉著兄長跑路了,隻留下書信一封。

    當長公主發現人跑了,他們早都在路上了。

    江靖這兩年生意越做越大,也越發的膽大了,帶著妹妹跑路半點不覺得害怕,畢竟他連瞞著父親販賣茶葉私鹽的事兒都做過了。

    江沅對此毫不知情,見到兄長皺著眉頭沉默,隻當是自己拖累了兄長,也心知迴頭大兄肯定要被爹爹好一番責罵,愧疚不已,一路上乖巧得不得了。

    隴月縣處在邊城,靠近冀北,馬車一路奔波,並不好受,江沅咬牙一聲不吭。

    江靖心疼妹妹,索性他並不著急,便一邊趕路一邊遊玩往隴月去。

    他們徐經一個邊關小鎮,這裏離隴月縣已經很近了,剛巧下雨,便在此停留。

    聽說邊關不太平,東蒙幾次搶劫邊關小村鎮,這一帶流民不少。

    江靖擔心妹妹安全,不讓她出去,可江沅看了那麽多遊記,心癢不是一星半點。

    天一放晴,便央著兄長出門去。

    邊關一帶商業尤為繁盛,不過一個小鎮上,小販門叫賣聲絡繹不絕,賣的都是邊關一帶的新奇物什,還有與外境百姓交換來的東西。

    這邊不過一個小鎮,來往的行人卻並不少,先前下過雨,外路並不好走,他們住的驛站在小鎮最外圈,進鎮上還有一段距離,可路麵泥濘不堪,馬車陷入泥坑,壞了車轅。

    江靖去找人修馬車,江沅就在車上等。

    他們出門時匆匆忙忙,連明蕉都沒帶上,用的是江靖在路上買的丫鬟,那丫鬟不太機靈,好在做事認真又老實。

    可江沅在馬車裏坐不住,便要下車去,那丫鬟拗不過,隻好小心翼翼的扶著這位貴人下了馬車。

    他們的馬車停靠在路邊,這一段沒什麽人經過,路邊卻坐著個少年,穿著粗布衣裳,抱著一隻大黃狗,意味不明的望著她們站的方向。

    江沅下車的時候,剛巧跟他打了個照麵。

    少年對他們很是忌憚,見到她,愣了下,然後不自然的別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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