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天鏡山一事,無嚴星君也總算是將那位所謂的救星給請了迴來,不過彼時我正出門與相思女君去後山的藥園子采藥,這裏的草藥都是相思女君親手所種,傳聞是當年精靈族大亂時,先精靈族君王要殺了相思女君,刑台之上,是玉明上君挺身相救,替相思女君擋下了數百道天雷,後來女君得以迴歸正位,便與玉明上君成了親,玉明上君因當年的雷劫而身負重傷,即便痊愈也留下了後遺症,女君與他夫妻情深,便親手種下這片藥園子,養了上千種靈芝仙藥,隻為了給玉明上君療傷。

    “這一顆是昆侖靈芝,對凡人有起死迴生的療效,但對神仙卻隻有平日養養身子延長仙壽的功效。昆侖靈芝是極好的補身體靈藥,可令舊傷快速痊愈,修複仙者仙元。”女君將一株通體晶瑩的靈芝遞給了我,我拿過,湊近鼻息前嗅了嗅,道:“嗯,長得挺好看,就是味道難聞了些。”

    “草藥味哪有好聞得,不過若是時日久了,習慣了這種氣味,就不會覺的難聞了。”

    “說的倒也是。”我宮中的那處溫泉雖日日都會添新草藥,但那些草藥的味道與這靈芝相比起來並不算濃,大抵是越是珍貴的草藥,越是不好聞吧。

    我與相思女君出來也有些時辰了,挖滿了一籃子的草藥後我便拍了拍手,起身拂掉袍子上的塵土,準備打道迴府,可正要走的時候諦聽卻不知為何也尋了過來,見我拎了籃子準備齊全的樣子,咳了聲,伸手接過我手裏的籃子,笑的極其虛偽:“你這是要迴去了麽?咳,大爺我近來發現前麵不遠處有個池塘,池塘裏全是大魚,正巧大爺我沒事,今日我就陪你去釣魚,成不成?”

    我不解,“我何時說過要去釣魚了?”

    “這叫怡情養性嘛,這草藥就勞女君先帶迴去了,咱們過會子再迴去。”

    “噯。”我趕忙抓住諦聽遞出去的籃子,擰眉道:“你今日有些奇怪,為何要帶我去釣魚,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諦聽強行掰開我的手,籃子往女君懷中一送,囫圇道:“大爺我能有什麽事情瞞著你,不過大爺我著實找你有話說。”

    我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昂頭看了眼天色,“有什麽事情咱們可不可以吃罷午飯再說?”

    “不可以。”諦聽急了,二話沒說便拉住了我的手,強行將我扯去釣魚。不過俗話說的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這個諦聽絕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不過說是釣魚,我倒是全程處於看著他的魚竿發呆狀態,他見我無聊,就隻好出賣子梨上神,給我講了幾個子梨上神的嗅事當笑話,可到最後單單他笑的最歡暢,我甚至連笑的力氣都沒有,在大太陽下挨了一個多時辰,我再迴首看看木桶裏的那兩條不足巴掌大的小魚,登時便黑了臉。

    “你要和我講的天大事,莫非就是子梨上神在人間調戲民女不給錢這件?”我懨懨的甩了甩袖子,不準備再這樣堅持下去,起身要走,“本君就不陪你了,本君再曬半個時辰恐怕就要灰飛煙滅了。”

    “噯老白你不能走,說好的晚上吃烤全魚的!”

    我無奈迴過身,頗為難過的垂下頭:“照著你這速度,我們怕是晚上隻能勉強喝魚湯了……”目光落在水麵上,我長歎了聲,“讓開,我來!”

    施法在水中攪起層層巨浪,我驅動術法,銀光在池塘下翻江倒海,不多時,被巨浪卷上來的大魚便皆次被靈力扯進木桶裏,一個接一個,看的諦聽應接不暇。被甩上來的魚個個體大肥美,拿去做烤全魚正好。大魚填滿了木桶,我收迴靈力,水麵也恢複了平靜,隻餘下岸邊被水打濕的花草還在懨懨點頭。

    “本君要迴去睡覺了,你記得提上水桶。”我頹廢的轉身離開,諦聽立在我身後,看著我的背影不由嘴角僵硬的抽了抽。

    一路迴到王宮,倒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隻不過在我行到寢殿前的那棵梨花樹下時,一抬頭便見到了那張熟悉的麵孔……

    我頓時怔住,她,怎麽會在精靈族,又怎麽會從我和雲清的寢殿出來……

    司命星君尾隨其後跟了出來,瞧見了我後,臉色亦是變了又變。

    白衣女子抬了抬下巴,故意與我四目相對,唇角上揚,麵帶嘲諷。餘光掃到不遠處的司命星君,高傲的挺直脊背,頭也不迴的朝著另一個方向離去。褪去公主的華袍,著上仙子的白衣,倒襯得她清秀可人了不少。

    “鬼君大人。”司命星君大步走過來,依著禮數,同我扣袖俯身一禮。我抬袖扶住了他的胳膊,溫聲道:“司命星君不必多禮。”抬眸看向她消失的地方,我沉聲緩緩道:“她,怎麽來了?”

    司命星君抿了抿唇,歎道:“是無嚴帶她來的,天帝已命人查到,靈海的海心亦可穩固天鏡山。婧怡她是靈海的公主,女承父業,她早便該繼承靈海女君之位了。”

    “隻有她才能取得海心,解決眼前這燃眉之急。”我替他說了這句話,他頷首,沉默少頃,道:“靈海雖有兩枚海心,但是願不願意將海心獻出,全憑婧怡的選擇,天後娘娘當日在淩霄大殿削了她天界公主的封號,可說到底,她也是靈海的帝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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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削了名號,貶為普通仙女,雪離被囚禁了那麽多年,到後來也不過隻換來了個不痛不癢的懲罰罷了。便因為她是靈海的帝姬,未來的女君,我便此生都奈何不了她了,對麽?”

    司命星君拍了拍我的肩膀,斂眉道:“染染,這些事情,現下先放一放,待天鏡山的事情解決之後,你再與她算恩怨,你這樣,神尊大人,他會為難的。”

    我嗤笑,他說的是,這原本就是我們兩人之間的恩怨,雲清是無辜的。“你放心,我不會讓雲清左右為難,我分得清輕重。”

    他點頭,“這些年,確實委屈了你,染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罷了。”

    “許多年前,我也曾這樣以為,可老天又一次告訴我,我錯了,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麽公平可言,我現在能做的,便隻有靜靜等待。”

    “染染……”

    諦聽想方設法的拖住我,不過也是不想讓我倆碰見麵,他曉得我倆是冤家,誰都未必能夠放過誰。

    天界不能明言下旨令靈海一族交上海心,便唯有用軟法子,為保三界安寧,天界不可有失半分偏頗。到時若婧怡獻出塔心,必然會答應她一些條件作為補償,而她想要什麽,天界九成都會答應。

    我還記得她在九曜宮曾同我說過什麽,她說,我們倆人之間的恩怨尚未結束,她說,自從帝曄答應娶她之時,我便已經輸了……

    她的突然出現,是讓我感到心中不適,但,我不能讓雲清為難……

    我本是失神落魄的迴到寢殿,可瞧見他時,我卻又不得不強顏歡笑,不讓他瞧出半點不對勁。輕步走到他的身後,我將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溫柔捏著。

    他的大手敷在我的手背上,溫存道:“怪不得人間常說,隻羨鴛鴦不羨仙,縱有瓊樓仙閣千座,也不抵與夫人一隅安居。”

    他總有辦法哄好我,我便順勢俯身趴在他的背上,摟住他,附在他耳邊淺淺道:“我還沒有嚐試過做凡人的滋味呢,不如等有時間了,我們也前去過一段隱居生活,搭個茅草屋,門前種滿花,白天我們可以去山上采野菜,采蘑菇,到了晚上我們就坐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好啊,到時候我們也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遠離這凡塵俗世。”他寵溺的握住我的手,我聳了聳鼻頭,打趣道:“你這樣縱容我,慣著我,以後可怎麽好,你可是尊神啊,讓你去陪我過那種與世隔絕的日子,老天爺肯定都會看不下去。”

    他沉笑,勾唇側過容顏,眸子清澈幹淨,“本尊倒是覺得,夫人這個想法沒什麽不好,能與夫人同甘共苦,本尊倒是求之不得,甘之如飴。”

    我被他這一哄,心裏所有的不舒適都化作雲煙散了去,直起身子繼續給他捏肩膀。他依舊抓著我一隻手不放,我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染染。”他深情的喚著我,徐徐道:“你要記住,你是本尊的,本尊也是你的,永遠都是。”

    手上的動作倏然僵住,我心頭陡然酸澀,怔了怔,許久後才扯開唇角,“我記得,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他這是在告訴我,縱使有十個婧怡,他也不會像帝曄當年那般舍棄我,他喜歡的,隻有我一個。

    婧怡來了精靈族,子梨上神怕是礙於我的存在,所以才會將她的住處安排到諦聽隔壁,左右諦聽也不是什麽好相處的主,加之他原本就不喜歡婧怡,自從婧怡住過去後,他可沒少給婧怡臉色瞧。

    不過她這兩日倒還算安分,沒有折騰出什麽大麻煩,九曜宮的無嚴星君待她倒是不錯,一日三餐都按時給她送過去,很是照顧她。她以海心需擇月圓之日方可取出的由頭,將此事壓到了下一個月圓。至於需要什麽條件去交換,她卻說她隻和雲清談。

    “靈海一族乃是上古妖族,不過後來這個靈海上君卻是十分聰明,懂得識時務,在天妖之戰中提早歸順了天界,於是老天君就看在靈海上君昔日乃是天界尊神之徒,又一心歸順的份上,才提了他們闔族的仙籍,讓她們擺脫妖族的身份。不過,妖便是妖,骨子裏還是有些邪的,譬如她手中的那柄人骨鞭,就是她爹留給她的護身法器,取了凡人的脊骨,然後浸泡在屍水妖澤之中整整萬年,故而才邪門的很,誰若是被她那鞭子抽到,便會全身潰爛,一不小心就沒命了。這用你們冥界的話來說,就是怨氣入體,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百無聊賴的趴在桌上玩杯子,好不容易捉住了子梨上神來說話,可聽他說罷前因後果,我又覺的自己沒有什麽可問的了。“她的鞭子,抽的第一個神仙大約便是我了。”那年她迴了九曜宮,得知了我的存在後就一時氣不過,不顧搖光星君的阻攔,怒衝了過來找我興師問罪,我那時候不懂事,性子要強便同她頂了嘴,她出手教訓我我還本能的擋了擋,於是她就抽出了人骨鞭,將我抽的滿身是血,好在帝曄及時趕到,一把奪去了她的鞭子,抱起了奄奄一息的我,再後來,帝曄唯恐她會再對我如何,便下令不許她以後拿鞭子抽我,若不然就收了她的人骨鞭。

    她為此還恨了我好長一段時日,也是從那次開始,我們倆便變得水火不容,她幾次設計陷害我都沒得逞,才逼得她對我下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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