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過是順著三皇子妃的話往下接了一句,可落在三皇子和幕僚耳中,無疑是又多了一重笑話。


    三皇子養在府中的幕僚,大多都是庸碌無能之輩。


    加之三皇子自從服用所謂包治百病的藥丸之後,私生活越來越荒唐,連帶著他手下的幕僚也紛紛狎妓取樂,整個皇子府都糜爛不已。


    姚蘇雨對此早就有心理準備,不過她懶得跟毒蟲計較。


    等三皇子一行人離開後,同桌的夫人都麵麵相覷。


    顯然她們對三皇子這種輕浮浪蕩的行為很不滿,即便楚廉是宦官,但楚夫人到底已經是人婦,當朝皇子公然調戲人婦……怎麽看都不是好東西。


    馬夫人在短暫沉默之後安慰姚蘇雨道:“你別放在心上,三皇子行事自來如此。”


    “是是是,你夫君也在這裏,向來不會誤會。”


    聽著其他夫人的寬慰,姚蘇雨笑笑,身在後宅的夫人未必都如她想象的那麽古板可怕。


    不過她正好借著此時打聽消息:“對了馬夫人,三皇子是自來就如此浪蕩,還是近來才這樣?”


    “當然是最近才這樣!”


    馬夫人見姚蘇雨受了委屈,恨不得把這其中的都一一說給她聽:“從前三皇子雖然風流,可那也隻是私下的。畢竟上頭還有皇帝老子看著,哪裏敢像現在這樣?”


    “可不是?他豢養姬妾是一迴事,頂多是風流了些;可要是調戲臣妻,性質就變了。”


    另一位夫人也搭話,她給姚蘇雨使了一個眼色:“你且放心,這件事要不了多久就會傳到禦史耳中,頂多半個月,他就會吃折子了。”


    這群夫人們知道的倒是多,姚蘇雨一一謝過,又在馬夫人等人的邀約下前去賞花。


    “三皇子府上的這些牡丹倒真是珍奇。”


    經過這一陣子的交談,姚蘇雨已經得知馬夫人的夫家身份。


    馬夫人的夫君是威武將軍,算是朝中少有的文韜武略的大將,深得皇上重用。


    想巴結她的數不勝數,也難怪她能“口直心快”,還無人敢反駁。


    “畢竟是皇子身份,養一養這名貴花種自然不是什麽問題。”


    姚蘇雨信口附和,不過馬夫人卻神神秘秘地道:“可不是這麽迴事,單單要說銀兩,咱們誰家府上拿不出這些銀錢?”


    “那還能是怎麽迴事?”


    想想之前楚廉大手筆地給自己銀票,姚蘇雨也想明白其中的關竅,“我不愛花,在這些方麵自然也不重視。可是三皇子府上哪位主子喜歡牡丹?”


    “還不是上頭那位喜歡?”


    指了指天上,馬夫人捂住嘴輕笑著道:“咱們皇上好幾位皇子,可最為出風頭的也就這三位。


    大皇子的母妃是賢妃,母家得皇上重用,大皇子又是皇長子,自然受皇上喜愛;


    二皇子讀書勤奮,在開蒙時期便得先生誇獎是棟梁之才;、


    隻有這三皇子,出身低微、文治武功上也不算突出,卻時常能在皇上麵前露個臉。


    這其中原因,難道楚大人不曾告訴你?”


    “他常說我是小門小戶出身,頭發長見識短,哪裏肯跟我說這些?”


    姚蘇雨演起戲來連自己都騙了過去,她苦笑著看向馬夫人:“也就隻有姐姐願意跟我說這些趣事。”


    “你這張嘴倒是甜。”


    馬夫人的年紀都做得姚蘇雨的娘親了,可姚蘇雨一口一個姐姐,把她哄得開心極了。


    她得意地把這裏麵的事說了出來:“三皇子擅長溜須拍馬,心知什麽東西能讓皇上高興。


    咱們這位皇上沒有旁的心愛之物,隻在修佛和牡丹上有興趣。


    每年三皇子府上送進宮裏的牡丹,都是名貴至極、又前所未見的新品種。


    牡丹可是花中之王,花王獻人間之主,能不讓人高興嗎?”


    雖然馬夫人說的這些有點像街頭說書先生的野史,但姚蘇雨一直覺得,越是聽上去離譜的,說不定就越接近現實。


    今兒個這場賞花宴,姚蘇雨過得還算歡快。


    要是沒遇到三皇子那個顯眼包就更好了。


    跟楚廉迴到府中,姚蘇雨立馬就詢問起三皇子的事:“快與我說說三皇子是什麽樣的人?”


    “你今日跟在馬夫人身邊,應該聽了不少有關三皇子的消息。”


    盡管一直在三皇子身邊作陪,但楚廉時常關注著她的動向。


    姚蘇雨驚詫不已,“你的意思是,馬夫人說的都是真的?”


    “一個母家提供不了助力的皇子,你以為靠什麽走到今天?”


    在當今皇上的眾皇子中,三皇子的天資不是最高,能走到今日全靠溜須拍馬的本事。


    隻是想到今天三皇子對姚蘇雨的調戲之語,楚廉的臉色卻有些差,“他是個看菜下碟的人,他瞧不起東西二廠兩班奴才,覺得我們隻是給皇室賣命的狗。”


    可他也不想想,東西二廠直接聽命於皇上。


    即便是狗,也是隻有皇上才能教訓的狗。


    他這種除了進獻年禮時才能得到皇上青眼的皇子,真要論起地位,或許還不如他這已經被皇上使慣了的劍。


    “我總覺得,三皇子看上去已經清醒了,其實是比以前還要瘋。”


    姚蘇雨並不知道楚廉現在的算計,她將自己觀察到的說了出來,“聽說以前的三皇子不是這樣的人,他即便是個偽君子,卻也是隱藏得極好的偽君子。


    眼下他連裝也不裝了,公然調戲臣妻,這不是把自己的把柄往別人手中遞嗎?”


    “可我見三皇子與我們談話,說話並不缺條理,與我們說話對答如流。哪裏像是瘋了的樣子?”


    楚廉對姚蘇雨的話有些不信,“哪有瘋子能如常談話?”


    “可又有哪個瘋子刑事會如此不顧後果?”


    姚蘇雨知道楚廉不相信自己的話,她想了想,便問道:“你可知道一種狀態,人的精神極其亢奮,能正常交談、行事也正常,可人在這種狀態下無論如何都算不上理智。


    你說這種時候,他到底是正常人,還是不正常?”


    “你的意思是,三皇子現在就是這種狀態?”


    楚廉疑惑問道。


    “沒錯。”


    朝著楚廉重重點頭,姚蘇雨的眼神顯得有些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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