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個男人們懷疑他們不是藥商,瞧著楚廉和姚蘇雨的做派,倒像是官家老爺和小姐。


    去馬車車廂查驗的村民很快就迴來了,他朝為首的大高個匯報:“的確放滿了藥材。他們不是騙子。”


    然而大高個對他們還是心存懷疑。


    就在他猶豫之際,躲在旁邊暗自哭泣的一個女人上前。


    她捶打著男人的胸脯:“這都什麽時候了?!管他是官是商,隻要能拿藥救孩子,便是咱們村的大恩人!”


    這番話引起祠堂中其他人的讚同。


    見其餘人都這麽說,大高個也隻好妥協。


    他拿著警惕的目光在這群人身上轉了一圈,然後道:“借宿可以,但你們得把藥材留下。”


    姚蘇雨剛想滿口應下,卻被楚廉攔在身後。


    楚廉討價還價道:“我們是行商的商人,勻你們些藥材救急不打緊,要是將全部藥材都扣下,這不是要了我們的命嗎?”


    方才那勸說大高個的女人趕緊插話道:“用不了許多……隻是村中的孩子染了疫病。每樣藥材稍稍勻些出來,便能解燃眉之急。”


    大高個對女人的話也沒做反對。


    姚蘇雨見女人說話似乎管用,便不顧楚廉的阻攔,主動站出來:


    “嬰孩生病最是要緊,藥材用量須得斟酌,是藥三分毒,用得重了,孩子的病症沒治好、反添新病;


    若是用得太輕,又起不了藥效。敢問你們可有信得過的大夫?”


    這番話聽著順耳,女人抬起淚眼仔細端詳這個剛才一直被男子護在身後的小姐。


    她見她年輕細嫩得過頭,氣質文弱得緊,不像是行醫治病的大夫。


    女人有些失望地收迴眼神,搖著頭道:“若是有信得過的大夫,便不會出此下策——”


    她說到這裏,立馬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大高個也擔心她說些有的沒的,惹得外人生疑,便趕緊給她使了個眼色:“英娘,你先將他們帶下去休息。”


    姚蘇雨本想挺身而出,表明自己便是醫者。


    可楚廉隻是衝著她輕輕搖頭,示意她眼下不能說。


    姚蘇雨雖不知為何,但知他擅長謀劃布局,便將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迴去。


    沒想到村民的戒心如此之重,姚蘇雨一行人也隻得先跟著英娘離開。


    英娘帶著他們來到自家家中。


    她強打起精神為他們收拾出一間屋子,“事發突然,委屈幾位恩人了。”


    “敢問這位姐姐,為何不請大夫來村中為孩子診治?”


    眼下大高個不在身側,姚蘇雨見英娘對自己戒心並不重,便試探著問道。


    “請大夫?那些個京城裏的大夫,往日裏都是為達官顯貴看病,哪裏肯到我們這小小山村?便是來了,又如何肯盡心盡力醫治?”


    想到那些個太醫的嘴臉,英娘便恨不得生啖其肉。


    她語氣中都是恨,“便是請了來,胡亂開藥之後就說孩子沒救了,叫我們這些做爹娘的如何不寒心?”


    說到這,英娘拭了拭眼角,不肯再多說,折身往祠堂那邊去了。


    楚廉進屋之後,他打量著屋子布局。


    其他人都被安置好,他與姚蘇雨是同一間。


    他隱約察覺窗邊人影,心知這是派來偷聽的村民,便主動詢問姚蘇雨:“此事你怎麽看?”


    “方才你為何攔著我、不許我告知他們我便是大夫?”


    姚蘇雨渾不覺此時外麵有人,她在炕上坐下,眉眼中盡是著急:“若是任由他們胡來,那些個孩子才是真真地沒救了。”


    “你便是說自己是大夫,他們也未必肯信。”


    楚廉搖頭,他深諳人性。


    越是主動送上門,就越引人懷疑。


    本來深更半夜帶著大量藥材出現在這荒僻山村,已十分引人懷疑。


    若再主動地表明醫者身份,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村子裏的孩子固然可憐,可我見那些個村民兇神惡煞,不似好人,我們還是明哲保身的好。”


    聽到楚廉這番話,姚蘇雨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


    此時一定有人在外偷聽。


    她便故作遺憾地道:“我隻是惋惜罷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接下來,她便故意隻與楚廉說了些今年的藥材行情。


    楚廉見她一本正經,倒真把自己當成了藥材商行家的小姐,眼中不知不覺就染上些許笑意。


    等姚蘇雨說得口幹舌燥之際,他為她遞上一盞茶,“他們已經走了。”


    “他們的戒心真重。”


    十分自然地就著楚廉送到嘴邊的茶喝了一大口,隻是姚蘇雨剛咽下肚,就發現茶水不對勁,“這茶水有些酸澀。”


    “許是陳茶。”


    話雖如此,但楚廉知道,姚蘇雨能吃出茶水異常,便一定有問題。


    “可是有毒?”


    他緊張地望向她,難不成這群村民還在茶水中動了手腳?


    “難說。”


    仔細品味著茶水的味道,姚蘇雨稍稍蹙眉,“不像是下毒,問題像是出在水裏。”


    她話音剛落,就見楚廉端起剛才自己喝過的茶水,喝了一大口。


    這一舉動驚得她不輕,“你做什麽?我是大夫,自然不必擔心,可你又不是——”


    “我倒不覺得酸。”


    見她如此擔心自己,楚廉心頭升起一陣暖意。


    他將茶水放下,“便是真的有毒,你又怎會看著我死去?”


    “你倒是會拿捏人。醫者仁心,我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我麵前。”


    瞪了他一眼,姚蘇雨知道這茶水於他們無用,跟村中孩子的高熱也無甚關係,隻是如今情勢逼人,她一時間也沒什麽頭緒。


    方才在屋外偷聽壁角的村民,已經跟著跑迴祠堂。


    他將自己偷聽得來的消息告訴眾人,大高個尚且能維持鎮定,其他村民卻是炸開了鍋。


    “那官家小姐似的人物竟是個大夫!”


    “氣質文弱,倒是有幾分可靠。”


    “那還不趕緊請來為孩子們診治?”


    英娘也急得不行,她想到方才那文弱女子對村中孩子病症的好奇,趕緊攀上大高個的手:


    “夫君,那小姐我瞧著是個心善的,與其讓我們胡亂配藥,倒不如請她來幫忙看看?”


    眼見眾人鬧做一團、局勢失控,大高個沉著臉喝止他們。


    他轉而看向自己安排去偷聽的村民,“你說的可是真的?當真沒有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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