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王秀琴從樓上起床下樓的時候,聽到廚房裏有動靜,嚇了一大跳,還以為進賊了。


    摸到餐廳走廊裏,躲著往裏看,瞧見是自己的四女兒林楚喬在裏頭忙活,那可真是吃了個大驚。


    瞧了瞧客廳裏的座鍾,也才七點二十,她更是疑惑無比。


    “小喬,你幹啥呢?給大夥兒做早飯?你快出去吧,這裏用不著你!”


    “……”林楚喬也不解釋,找了兩個抹布把鍋上的蒸籠抱到一旁的小桌上,掀開蒸籠,從裏麵夾出紅薯、玉米放進飯盒裏。


    又去旁邊把煤氣灶上的鍋掀開,看到裏頭的細肉粥已經差不多了,便用鐵勺盛了大半碗進飯盒裏,規規矩矩的用網兜裝好,小心翼翼的提著準備走。


    這個時候,液化石油氣還沒普及到普通民眾,但此時的家屬院已經有了這種先進的石油氣灶了。


    “小喬!”一直看完女兒忙活,王秀琴真是驚訝壞了,趕緊拉住林楚喬:“你這是去哪兒啊?哪有這麽早上班的?”


    “媽,我這心情好,好不容易自己做一頓飯你還管我!我去單位自己吃自己的,早點去,免得別人說!”


    說完,林楚喬朝母親笑了笑,快步出了門,在院裏架上自行車就出了院子。


    “這可真是奇了!怎麽勤快的都自己做早飯了?”王秀琴撓撓頭,很不理解女兒的改變。


    “啊~”這時林幼薇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走下了樓梯,瞧見她媽站在窗戶前看著外麵,揉著眼睛走過來,瞧見四姐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跟著便是一愣。


    “哎喲,我姐這是幹啥呢?怎麽這麽早?網兜裏提的啥?”


    “哎喲!你這死丫頭,嚇死我了!你也這麽早起來幹啥?”


    冷不丁的聲音出現在身後,王秀琴迴頭一瞧女兒的臉都貼到了麵門上,狠狠瞪了她一眼。


    見她還朝外麵看,王秀琴剜了女兒一樣,襯道:“你姐也不知道發什麽神經,一早自己起來做飯,也不知道幾點起來的,我下來的時候她飯都做好了!”


    “我姐做飯?做早飯?”林幼薇大大的眼睛裏閃起小小的問號,瞧了一眼外頭姐姐離去的背影。


    “那你說呢!”王秀琴搖搖頭,想著四姑娘能自己動手了,轉念一想還挺高興的,這樣一來,將來去了婆家,肯定也是個賢妻良母。


    “……”林幼薇扁了扁嘴,立即笑道:“媽,嘿嘿,您先別忙活,我也得做一頓!我先看看我姐做的啥……”


    王秀琴一愣,無奈道:“你別說你今天又要去圖書館看書?”


    “嘿,媽,你懂我!我晚上再迴來,嘻嘻!”林幼薇擼起袖子便躥進了廚房。


    ……


    機修廠廠醫院,急診病房。


    李向南睜開眼,重重的吐了一口濁氣。


    入目所及,是一片沙白的蚊帳,之後便是灰色的木頭天花板。


    鼻翼間是消毒水的味道,來自覆在自己麵部的繃帶。


    他伸手摸了摸纏繞了整個頭部的繃帶,緊繃的肌肉驟然一鬆。


    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聽著窗戶外頭的喜鵲歌唱。


    時光靜好的模樣,讓他無比的安心。


    隻是這安心很快就被鼻翼下橫過來的一隻頎長玉指打破了。


    李向南下意識的伸手一捉,一聲輕微的嘶聲傳來,扭頭瞧去,秦若白一手捂著肚子,一手被自己輕輕抓著,略微有些慌張。


    “你……做什麽?”


    秦若白有些尷尬,將手奪了奪,“我職業習慣……你先把我放開,再說話嗎?”


    “噢,對不起!”李向南才發覺自己手指微涼,奇異的觸感才讓他察覺到自己還將對方的手給抓著,趕緊放開。


    秦若白縮了縮手,退到對麵病床邊坐著,小聲道:“我隻想探探你的唿吸……我好像聽到你醒了!”


    “你的職業習慣……的確很職業!”李向南哭笑不得的咧咧嘴,這才得空打量一下對麵的女同誌。


    她穿著一身細碎小花的襯衫,雖沒有公安製服那樣英氣,但依舊掩蓋不了她的美貌。


    李向南收迴打量的視線,看了看四周簡陋的環境,醫學儀器並未入場,隻有急診科基本的醫療器械。


    當然,還有一地禮物。


    不禁有些感慨:“真沒想到,我自己竟然是我這擴大後的急診病房第一個病人!造化弄人啊!”


    “總比丟了命好……”秦若白淺淺的笑了笑,而後真誠道:“李向南,謝謝你那天晚上救了我!”


    李向南沒有居功,隻是擺了擺手:“你也救了我!”


    “這算扯平了嘛?”秦若白笑了笑,覺得跟他說話很輕鬆。


    “嗯,”李向南看她捂著肚子,坐起身忙問道:“你的傷怎麽樣?”


    “挺好的!就是剛才下床還有些扯著疼,丁醫生給我換了好幾次藥,休息十天半個月的應該會沒事的!”


    “那就好……”李向南點點頭,剛要說話,門就被敲響了。


    張敬陽打開門瞅了一眼屋裏,跟李向南大眼瞪小眼。


    他關上門瞧了一眼病房外頭的標識牌,又把門打開瞧了一眼,眼裏的喜悅騰地便衝上來了。


    “臥槽,我就說聽到你說話了……”


    李向南笑了笑,招手道:“張哥,你怎麽也來……”


    “小李醒啦,小李醒啦!”張敬陽壓根就沒進屋,掉頭就跑了出去,嚷嚷著在走廊裏大喊大叫。


    “……”李向南無語的躺迴床上,“一把歲數了還不穩重!”


    撲哧!


    一旁的秦若白笑了笑,由衷羨慕道:“你的朋友們都挺有趣的!”


    “我的朋友……們?都來過了?”


    話音未落,門豁然又被打開,一連串的身影開始嗖嗖嗖的往裏進。


    “小李,你終於醒啦!”


    一個圓滾滾的球率先衝了進來。


    一瞧見這家夥,李向南也是一臉笑意,“德發……”


    隻是他話還沒說完,人就被抱住了。


    “兄弟啊,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可把我給急壞了!哎喲,真好,真好啊!”王德發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高興道。


    “哎哎哎,行了行了,別把小李抱的太緊了,待會兒岔氣了又得暈過去!”張敬陽在後頭把王德發拉開,語氣埋怨極了。


    “太激動了太激動了!怨我怨我!”王德發也跟著笑了兩聲,讓開身子。


    “小李!”


    丁雨秋楊衛東陶崢鐵以及張勝男一幹護士也匆匆趕了進來。


    “我去叫秦大爺!”陶崢鐵過來打了聲招唿,轉頭就跑了。


    “南哥!”聽到動靜的吳茂也從樓上趕下來了,攙著自己的父親吳樹林也趕到了病房。


    “小李,你是不知道,你出事兒了,我們大夥兒可擔心死了!”王德發感慨的很,“方宇王奇待會兒就來值班,大夥兒還準備長期戰鬥,好好照顧你的生活起居呢!你醒了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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