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錐心之疼,桃夭再一次嚐到。

    她迴到寢室,呆坐著,一手撐著額,痛苦不己。

    葉姑來到她麵前,“王後,聃氏實在太猖狂,決不能放了她,定要告訴大王。”

    “不。”桃夭猛的一驚,“不能告訴大王。”

    “王後?”

    桃夭搖著頭,“大王知道了,聃氏必死無凝,那麽,艱兒要怎麽辦?不......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玉瓚......我又豈能不為她討迴公道?”隻要與太子艱有關,桃夭便失去辨別能力。

    葉姑聽言,長歎一聲,她明白太子與王後關係的維持全係在聃氏身上,萬不能將這紐帶毀了,至少目前不能。

    可聃氏做了那麽多壞事,手上數條人命,玉瓚,繆蘭,鄧姬直接被她加害,黃姬間接因她而亡,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

    葉姑卻也不知道該要如何,這時小豐來報大王來了。

    桃夭立即收斂心情,迎到門口,二人又攜手而入,“這麽晚了,大王還不休息?”

    熊貲柔聲道,“過來看看你。”

    二人相挨著坐下,葉姑退去煮茶。

    桃夭將頭輕輕靠在熊貲肩上。

    “怎麽了?”

    感到她的情緒低落,熊貲知道這些日委屈了她,因為念雲喪事,他也有些忽視了她。

    熊貲感到抱歉。

    桃夭搖搖頭,“沒什麽,隻是想貲哥哥了。”

    熊貲輕輕一笑,摟上她的肩,“我每天都來看你。”

    二人便這般偎依著說話,熊貲問了後宮雜事,叮囑著她不要太操勞了,然後又問起玉瓚之事。

    桃夭低頭垂眸,熊貲未見她神色,隻聽她說道,“隻是巧合。”

    “巧合?”

    “聃氏的簪子是玉瓚出事之後才掉的,那位宮人......與玉瓚關係好,玉瓚走了,她覺得自己有責任,其實與她無關的......”

    “是嗎?”

    熊貲聽她語氣與平時不同,便抬起她的下頜,見她眼神閃爍。

    “當然。”桃夭不敢看他的眼睛,“玉瓚是我的姐妹,若她的死有凝,我......會為她做主。”

    言畢,更是深深低下頭,“貲哥哥,我心裏難受。”

    熊貲見此,不敢再問,摸了摸她的秀發,“別想了,一切都過去了。”

    二人不再說話,桃夭躺在他懷裏,默默的流著淚。

    玉瓚......玉瓚......

    屋內燭火柔和,熊貲輕輕拍著她的背,就如幼時哄她睡覺那般,那麽輕,那麽柔,偶爾低下頭,在她發上一吻,安靜的夜,讓他感到那麽溫馨,那麽幸福。

    直到傳來桃夭輕輕的唿吸聲,知道她睡著了,卻又不敢動,怕驚醒了她,一直這麽抱著。

    再低下頭,卻見她眼角的淚水,心裏一緊,皺了皺眉,也未說什麽,過了好一會兒,確定她熟睡了,才將她抱到榻上,為她蓋了被子,又陪著她坐著,靜靜看著她,然後起身走出了內室。

    葉姑侯在外。

    “玉瓚的事,王後是否己經查得?”

    葉姑一驚,抬起頭,但見大王冷峻的目光,“咚”的跪下。

    “說吧。”熊貲語氣並沒有什麽不悅。

    葉姑猶豫一番,此事,不能不說,終是咬咬唇,將前因後果,及聃氏對王後威脅詳細說來。

    什麽?

    熊貲大吃一驚,怒不可遏。

    葉姑道,“望大王想個法子,也別怪王後,王後真不知該怎麽辦了。”

    “糊塗。”熊貲氣極低吼一聲。

    葉姑身子一顫,不敢再言。

    熊貲深吸一口氣,大步朝殿外走去。

    當真是氣極了,步伐匆匆,趙升小跑著緊緊跟在身後。

    居然威脅王後,聃氏好大的膽子!

    而她所做的那些事,那一件不是大罪?

    當真不敢想像,喏喏的聃氏竟是如此不堪,他的後宮,他從未覺得有多麽平靜,但至少認為這些汙垢之事是極少的,誰知卻是這般情況。

    熊貲心裏失望之極,他明白對這些女子,他有虧欠,但他無能為力,有許多禦妾,他都以各種理由送出了宮,如賞賜給有功之臣,給她們自由,對於如聃氏,從太子府一直相隨相伴的人,他更多的是照顧,是一種責任,她們爭寵也罷,使些小手段也罷,他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沒有大的過失。

    聃氏手段太過惡劣,他絕不可能容忍。

    她拿艱兒來威脅桃夭,敢威脅桃夭。

    熊貲一股怒火直湧上心頭。

    然而,當他走到蘭林殿,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趙升氣喘息息,終於趕上熊貲。

    “大......王......”

    他詫異著,適才葉姑的話,他也聽見了,恨不得要將聃氏大卸八塊,“大王,可要親自去抓拿聃氏?”

    熊貲想了想,緊抿著雙唇。

    “將聃氏關入大牢。”

    言畢又拂袖離去。

    *

    次日,桃夭醒來時,還不知道宮中己大亂。

    但見葉姑與小豐都神色不對,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了?”桃夭漱了口,問來。

    葉姑與小豐互視一眼,桃夭皺起了眉頭。

    還是葉姑說道,“聃氏己被大王關進了大牢,太子......太子從昨夜一直跪在儀元殿。”葉姑聲音越來越小。

    “你說什麽?”

    桃夭嗖的起身。

    二人皆跪下。

    “是奴婢......告訴了大王。”葉姑低下了頭。

    桃夭瞪大著雙眼,“姑姑......”她低唿一聲,又怒又無奈。

    葉姑抬起頭,“奴婢覺得不能瞞著大王,而王後不能向聃氏妥協。”

    “我並非妥協,隻是暫時未想到合適的法子。”

    桃夭揉了揉額頭。

    “不行,我要去儀元殿,艱兒跪了一夜嗎?”

    桃夭不再等葉姑阻止,大步朝儀元殿而去。

    太子艱不到八歲,跪了一夜,終是身心疲憊,暈了過去。

    “大王,太子暈了。”趙升急急來報。

    熊貲心中一緊,便要衝出殿,又生生止住腳步。

    “大王?”

    趙升恨那聃氏,但太子他可心疼著呢。

    “大王不去看看?”

    熊貲狠心道,“將太子送迴去,喚醫者將去。”

    “這......喏。”趙升領命。

    片刻,桃夭走了進來。

    “貲哥哥?”她顧不得施禮,直言道,“不可處置聃氏。”

    熊貲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心中又是心疼她,又是惱她,最後哼了一聲,轉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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