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程的馬車上,桃夭紅著雙眼,熊貲緊緊握著她的手,也是神色凝重。

    “此事,貲哥哥還是莫管,容我問個清楚。”

    熊貲迴答,“實在難以相信......玉瓚之死當真凝點重重,難道真與聃氏有關?”言語是震驚。

    桃夭一時想到玉瓚,又悲痛不己。

    “你放心,我一定會為玉瓚做主。”

    桃夭搖搖頭,壓製住自己的情緒,“我有些擔心。”

    “擔心什麽?”

    桃夭看著他,“艱兒。”

    熊貲一怔,怎能不知艱兒與聃氏的關係,但片刻,又冷哼一聲,“難不成就因如此,而寬恕了她?”

    “貲哥哥別急,此事來朧去脈,有待查證。”

    桃夭反過來安慰熊貲。

    熊貲點點頭,知道她的難受與為難,隻緊緊將她摟在懷裏。

    *

    蘭林殿,聃氏一邊做著針線一邊看太子艱寫字,采微在一旁煮著茶,屋內處處透著一股溫馨氣息。

    太子艱寫完後笑吟吟將竹簡拿給母親看,聃氏連聲稱讚,卻不小心被針刺中了指尖。

    “嘶”了一聲。

    “母妃怎麽了?”太子立即放下竹簡,但見母妃的手指滲出一滴鮮血。

    “無防。”聃氏笑了笑,卻突然一陣莫明的心謊。

    采微拿來絲帕為主子纏上。

    “兒子己經是太子了,以後母妃不用親自為兒子縫做衣衫。”

    聃氏故意不悅,“怎麽了?是太子就不喜歡母妃做的衣衫了?”

    太子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兒子不想讓母妃累著。”

    聃氏噗嗤一聲,摸著他的頭,“母妃知道你孝順。”

    太子又露出笑容來。

    正在這時,有宮人進來稟報,王後有請。

    聃氏愣了愣。

    太子有些不樂意,“都這麽晚了,王後有何事?”

    宮人不能迴答。

    “你迴去轉告王後,就說我母妃睡了......”

    “不可。”聃氏阻止太子,笑道,“母妃去去就迴,你再看一會兒書,累就去睡覺,不要太晚了。”

    太子點點頭。

    聃氏令太子貼身宮人好生伺侯著,自己領著采微朝椒香殿而去。

    “主子,這個時期王後召見不知是何事?”采微隱隱擔心著。

    聃氏微皺著眉,“你可知今日是什麽日子?”

    采微一時未反應過來。

    聃氏歎了聲氣,“今日是玉瓚的祭日,一大早,大王陪王後去了玉瓚的墓地。”

    采微臉色一變。

    聃氏突然停下腳步。

    “主子?”

    “你不用跟著我,你留在太子身邊,若一個時辰之後,我還沒有迴來,你便帶太子來尋。”

    采微驚訝,“主子是擔心......”

    “不知怎的,近日總是心神不寧,今日更甚。”聃氏麵露擔心,“你快迴吧。”

    采微想了想,喏了一聲,又轉身迴了蘭林殿,令另兩個宮人伺侯主子前往。

    椒香殿,聃氏未見熊貲身影,暗自鬆了口氣。

    行了禮後,桃夭安排聃氏坐下,令葉姑送來茶點,聃氏見王後神色不好,開口問來,桃夭歎氣道,“今日去祭拜了玉瓚。”

    果真如此,聃氏心裏一個咯噔,麵上也露出一些悲傷之色,“王後要注意身體。”

    桃夭聽言點點頭,自聃氏進屋時,她便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從內心而言,她是萬般不會相信這一切,在迴程的路上,她將與聃氏相處的點滴迴憶,聃氏的膽小與嬌弱,雖然也明白宮中女子的作派,但總會有那麽一兩個真誠,桃夭從沒有在意過貲哥哥的後宮,以前是因為心中有恨,不屑不顧,可如今還能嗎?

    再者玉瓚的死到底與聃氏有沒有關係?這不僅關係到玉瓚,更關係到貲哥哥的安全,桃夭又想到蔡季說的話。

    說不準熊貲在睡夢中便會被人抹了脖子......

    桃夭一陣心驚膽跳。

    若是真,她豈能容得了她。

    桃夭定了定神,淡笑道,“你也知道我與玉瓚的感情不同一般,她是我從陳國帶來的,這些年隨著我吃了不少苦,又一心護著我,就這麽走了,實在痛惜,今日去了墓地,心裏不由得難過,便想找你過來說說話。”

    聃氏迴答,“王後如此惦記玉瓚姑娘,也不枉她伺侯了王後一場。”

    桃夭又說了一些與玉瓚的往事,聃氏隻是靜靜的聽著,神色無異,當真認為王後尋她來,是為了找一個聆聽的對像。

    “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倒是許久沒有夢見玉瓚了,不過,她隻對著我哭,像是有什麽委屈要告訴我,待我問她,她卻一句不言。”

    桃夭言畢,持起茶水,輕輕的抿了一口,眼神卻瞟了瞟聃氏。

    聃氏聽言神色一怔,但僅是瞬間而己,“如此,王後可去請女巫來占卜一番。”

    “正有此意。”桃夭說道,但見聃氏也緩緩端起茶水,像在掩示什麽。

    桃夭不動聲色,目光落在她的發上。

    “今日,你沒有配戴我送的那支簪?我記得,你時常戴在發上。”

    聃氏放下茶水,有些不好意思,“不瞞王後,那支簪子,臣妾......遺失了。”

    “遺失了?”

    聃氏又起身朝桃夭施了一禮,“臣妾也不知道掉在了何處,何時掉的,這幾日正四處相尋呢,都是臣妾的錯,辜負了王後的一片心意。”

    桃夭隻將她看住,並沒有喚她起身,殿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壓抑起來,聃氏低頭垂眸,有一幅唯喏之態。

    正在這時,小豐來報,太子來了。

    “母妃?”

    太子艱一進門便喚聃氏,桃夭一怔,太子艱但見聃氏跪在地上,心裏不悅,立即上前扶起母妃。

    “母妃這是怎麽了?”

    言畢,抬起頭看著桃夭,那眼神有一股厲色。

    桃夭這才迴過神,正要開口,聃氏道來,“無事,是母妃辜負了王後的心意,遺失了王後的東西。”

    太子艱不以為然,“掉了便掉了,有什麽大不了的,母妃快起。”

    聃氏卻抬頭看著桃夭。

    這廂桃夭暗吸一口氣,笑道,“正是,一支簪子而己,艱兒,快扶你母妃起來。”

    太子艱扶聃氏起身,又朝桃夭施禮,“兒子見過母後。”

    桃夭笑著點頭,想招太子到跟前來,聽太子說來,“時侯不早了,兒子來接母妃迴宮。”

    桃夭頓時有些尷尬,便沒有說話。

    太子眨眨眼,“母後還有事嗎?”

    桃夭下意識的搖搖頭。

    “如此,兒子告退了。”言畢,拉起聃氏的手,聃氏左右不是,隻得朝王後施禮後隨著太子走出了椒香殿。

    桃夭看著他們的背影,久久不能言語。

    兒子雖然不再排斥她,但仍舊與她疏離,隔著心,適才兒子那眼神,桃夭滿是失望,又心疼。

    葉姑侯在一側,將一切都看在眼裏,上前道,“太子如此護著聃氏,這......”

    桃夭一手撐著額,心口一陣絞疼,“姑姑,我該怎麽做?”

    葉姑歎息一聲,“或許,玉瓚的事與聃氏沒有關係。”

    桃夭冷笑一聲,“你也讓我放過聃氏?”

    葉姑不敢再言。

    桃夭緊緊握了手,想到墳上,那婦人的話。

    “奴的確是來看這位姑娘的。”

    “奴的女兒蓼藍是蘭林殿的宮人。”

    “一年前,蓼藍重病,被送出來時,奄奄一息,蓼藍告訴奴她做了虧心事,對不起一個姑娘,讓奴每年來給那位姑娘上墳。”

    但那位蓼藍是如何對不起玉瓚,那位婦人也不知道,如此桃夭更加凝心玉瓚的死因。

    迴到宮中,立即詢問了宦者令,查得一年前的確有一位宮人叫蓼藍,因風寒病重,無治被送出了宮,正是玉瓚下葬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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