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姬與長公主迴到錦瑟殿,長公主氣極敗壞,將公子艱一陣大罵,也顧不上母親在旁。

    隨姬沉默不語。

    綠衣趕緊朝長公主示眼色,長公主卻未理會,來到母親麵前,“阿母瞧見了吧,適才公子艱就是故意的,什麽破鏡重圓,他是為了王後向阿母示威呢,對了,說不定是王後授意的,誰不知道君父去了椒香殿過夜......”

    “住口。”隨姬厲聲嗬斥女兒,“你一位公主怎能談論你的君父?”

    長公主低下了頭。

    隨姬有些煩燥,一手撐著額,“你先退下台,阿母有些累了。”

    “主子?”

    “你也退下。”

    隨姬獨自走進了內室,腦子裏一直縈繞著,適才的一幕,她早己看見了王後,並且大王也看見了,王後轉身走了,她瞧見大王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雖然隻有那麽一瞬間,卻讓她捕捉到了,大王其實是盼望王後的。

    次日,隨姬去椒香殿請安,順便打聽一下江侯之事,隨姬笑道,“望王後體涼,做為母親,真心為了女兒擔心,雖有不妥,仍想問個清楚。”

    桃夭笑答,“隨姬放心,江侯可托終身。”

    隨姬又道,“大王也如此說,可臣妾總不放心,兩國聯姻雖是國事,但做母親的誰不願意自己女兒嫁得好。”

    桃夭點頭表示理解。

    “昨日當著大王的麵,我不敢再提,大王總說臣妾想多了,大王說他唯一的公主豈能害了她,臣妾想想也是。”隨姬失聲一笑。

    桃夭也陪著笑了笑,低頭喝著茶水。

    但聽隨姬又歎氣一聲,“雖說還有兩年,可也是一晃而過,婷兒嫁去了江國,臣妾怕是不習慣了,大王怕也是不習慣了。”隨姬幽幽說來。

    葉姑卻感到詫異,隨姬並非一個愛嘮叨之人。

    “大王國事繁忙,臣妾不能為大王解憂,以往大王累了,會來看望婷兒,說婷兒是他的開心果,見婷兒笑容一切煩惱都不見了,以後,婷兒不在了宮中,大王的憂愁又該何人能解?怕隻有王後了。”

    桃夭淡笑。

    隨姬繼續道,“王後不僅救大王於困境之中,臣妾還聽大王說,仆區之法也是王後提議的,還有國庫的充盈,王後想到從私奴著手。”

    桃夭聽言放下茶杯,有些不自在的問道,“這些,大王都給你說了。”

    隨姬未在意桃夭神色,點了點頭,突然起身來到桃夭麵前,哀求道,“所以臣妾懇請王後一直留在楚宮可好?”

    什麽?桃夭臉色一變。

    隨姬垂了垂眸,“臣妾不該提這些,臣妾知道王後與大王有約定,可是,臣妾真不想大王那麽辛苦,而王後是唯一能相助大王的......”

    桃夭看著隨姬離開的身影陷入沉思之中。

    葉姑有些不悅,“王後,隨姬適才的話......”

    “我知道,她是在告訴我,她與大王的關係不一般。”

    葉姑點點頭,是了,王後這麽聰明怎能不明白。

    “王後不用在意,後宮女子爭寵的法子也無非這些。”

    桃夭搖搖頭,“她不一樣,大王將五年之約告訴了她。”桃夭心裏異常難過,他與她的約定,他告訴了另外的女子,那女子在他心裏的地位該是多麽重要呀。

    是了,她早就明白的不是嗎?

    桃夭,你是自做孽,活該。

    隨姬......能一心一意為他,甚好,甚好。

    這廂,隨姬心情依舊沉重,她緩緩走在宮道上,綠衣想了想,開口道,“適才主子的話,王後定是明白的,奴婢見王後臉都白了。”

    隨姬卻喃喃道,“綠衣,我是不是做錯了。”

    綠衣一驚,“主子此言何意?”

    隨姬自嘲一笑,“未想,我也可以挑撥人。”

    “這怎是挑撥呢,主子說的是事實呀,大王心裏本就有主子,連大王自己也說了當主子是親人,再者,王後能入宮,是因為那約定,主子無非是提醒她一下。”

    隨姬聽言深吸一口氣,眉頭卻皺得更緊。

    “主子,咱們還是繞道走吧。”

    隨姬一行人來到一岔路口。

    “為何?”隨姬見兩條小徑。

    綠衣道,“前麵是玉瓚姑娘失足喪生之地,許多宮人都不敢去那裏,一說晦氣,二怕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隨姬挑挑眉,“胡言,那有什麽晦氣。”言畢正要沿路走去,卻見長公主遠遠的走來了。

    “阿母。”

    隨姬見女兒臉上的笑容,適才鬱悶之情掃光,笑道,“你又去那裏閑逛了?”

    長公主趕緊將手背在身後,“還能去那?整日在宮裏悶死了。”

    隨姬戳戳女兒額頭,“你君父讓你習女紅,你就這樣應付......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隨姬突見女兒背著雙手,不由得問來。

    長公主手上之物卻是一隻玉簪,她悄悄藏於袖中,笑道,“沒有什麽呀?”

    “胡言,我明明看見了。”

    “真沒有。”

    “那你背著手做甚?”

    長公主己將玉簪收好,這才伸出手來,“阿母,你瞧,那有什麽。”

    隨姬見她雙手空空,知道她人小鬼大,隻哼了一聲,也未繼續問下去。

    “走吧。”

    “去那裏?”長公主問。

    隨姬瞪了她一眼,“隨我迴去學習女紅,否則別想出殿。”

    “啊......”長公主一臉悲哀。

    *

    長公主繡完花樣己是撐燈時間,她伸了伸懶腰,拿起妝台上的玉簪看了又看,嘀咕道,“這到底是誰掉的?如此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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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收拾繡盒的子青笑道,“定是那位後妃之物,奴婢看著這玉甚好,宮人可不敢有。”

    長公主點點頭,“那日拾得時便喜歡了,可我堂堂公主怎能用別人掉的東西,玉好,樣式更好,本來想尋卞和照樣新製作一枚,送給阿母當今年生辰禮物,偏偏遇上阿母......你可不能告訴阿母,我要給阿母一個驚喜。”

    子青笑道,“奴婢不會告訴夫人,不過依奴婢所言,讓宮裏的工匠製作也行,何必找卞和。”

    長公主將玉簪收進盒子裏,雙手托著腮,“這可不行,我一定要找卞和,他能打造和氏璧,一支玉簪更不在話下,也好趁機出宮玩玩,

    “隻是長公主學刺繡,怕是出不了宮了。”

    “無防,反正阿母生辰還有些時日,我盡快將刺繡練好,阿母會準我出宮的。”

    *

    蘭林殿:

    采微正為聃氏卸妝,但見主子臉上的愁容,“主子別擔心,總歸在這殿內,奴婢一定會找到。”

    “都三個月了,你找到了嗎?”

    采微低下了頭。

    聃氏歎道,“若在這殿內倒罷了,我是擔心,掉在不該掉的地方。”

    采微道,“這些日我去過數次,都未發現。”

    “若是被人拾去了呢?”

    采微想了想,“自出事以後,那地方沒人敢去。”

    “總之,你要多留意一下。”聃氏揉了揉額頭,剛解決完一事,未想又生出了事端。

    *

    白天隨姬的來訪影響到了桃夭的情緒,拿著竹簡也看不進去,她一手撐著額,有些頭痛。

    “玉瓚,給我拿點酒來。”

    遞來的卻是一杯熱漿。

    “玉瓚?”桃夭不滿,抬起頭來,卻見熊貲站在麵前,葉姑與小豐低著頭侯在一邊,而四處那有玉瓚的影子。

    玉瓚......桃夭有些失望。

    玉瓚走了三個月了,她時常會無意間喚著她的名字。

    熊貲手一抬,趙升,葉姑等人躬身退了下去。

    桃夭迴過神,起身施禮。

    “你還想著飲酒,想必未將我的話聽進心裏。”熊貲道,未提玉瓚。

    桃夭坐下,端著身姿。

    熊貲端起那杯熱漿,放在她麵前。

    “謝大王。”桃夭輕言道,“大王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

    桃夭垂下眸沒有說話。

    “見我你很失望?”熊貲聲音很淡。

    “沒有。”桃夭搖搖頭,見熊貲目光看來,知道他不喜她說謊,“適才想到了玉瓚,我還以為她就在身邊......”

    熊貲聽言,也沉默了片刻,忽爾轉移了話題,“今日朝上有報,自仆區之法頒布,十日來城中盜案驟減,而廷尉府外,竟然有許多髒物自動送了迴來。”

    桃夭點點頭,“如此,過不了多久,城內可夜不閉戶了。”

    熊貲笑了笑,“夜不閉戶倒不奢求,隻望那私奴一事,得以早解決,以豐國庫。”

    “此事不可急,需漸近。”

    熊貲說一句,桃夭答一句,顯然有些敷衍。

    熊貲不說,桃夭也不說,神色疲憊。

    “明日,公子從大婚。”

    “是。”

    “朝會休沐一日。”

    “嗯。”

    “我讓趙升來接你。”

    “好。”

    熊貲再看她一眼,起身走向內室,桃夭一驚,下意識的想攔住他,誰知踩著自己的裙子,往他身上撲去,被熊貲轉身扶住。

    “未想,你如此迫不及待了。”熊貲眉宇微挑,隱隱有些笑意。

    “不......”桃夭驚魂未定。

    熊貲猛的將她橫抱,朝床榻而去。

    壓在她身上,緊緊注視著她,桃夭雙手抵在他胸口,偏過頭去避開他的目光,良久,熊貲翻身而下,二人相並躺著,誰也沒有閉眼,誰也沒有開口。

    “你......何意?”桃夭鼓起勇氣問。

    “你又何意?”熊貲反問。

    “你既然有了隨姬,不該來此.....”

    熊貲聞言沉默片刻,“你會在意嗎?”

    桃夭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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