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數日過去,宮中流言雖然少了一些,但仍沒有完全製止,玉瓚不悅的從宮外進來,發著牢騷,“也不知隨姬如何管事?任由那些人胡說。”

    葉姑碰了碰她,示意她少說,玉瓚見主子坐在窗下,手裏拿著針線。

    玉瓚笑了笑,來到桃夭麵前,“這件冬衣便要做成了,繡的花蚊這般精美,公子見了一定喜歡。”

    桃夭沒有抬頭,隻是嘴角勾了勾。

    “玉瓚姐姐,玉瓚姐姐。”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玉瓚迴過頭,見是小豐。

    小豐是趙升手下的寺人,在儀元殿裏做事,平時也就打掃殿內衛生。

    “你怎麽來了?”玉瓚問。

    桃夭放下手裏的活,也覺得詫異。

    玉瓚立即朝小豐使眼角,小豐好像沒有瞧見,隻道,“咦,不是你說的,儀元殿一有什麽消息,便來相告嗎?”

    玉瓚翻了個白眼,有些畏懼的看向桃夭,果然桃夭皺起了眉頭。

    玉瓚趕緊道,“奴婢沒有別的意思,隻是......隻是......”

    桃夭卻也沉默了片刻,“罷了,儀元殿有什麽事?”

    玉瓚鬆了口氣,小豐哦了一聲迴答道,“大王五日後要迴來了。”

    “五日後嗎?”玉瓚問。

    小豐點點頭,“儀元殿內都在準備著。”

    玉瓚嘟了嘟嘴,“這也不叫什麽消息,用不了多久,全宮裏的人都會知道。”

    小豐憨厚的摸摸頭。

    桃夭瞪了玉瓚一眼,葉姑笑著從懷裏拿出一些刀幣,遞到小豐麵前,小豐臉色一紅,慌忙擺手,“奴不能要,不能要。”說完一溜煙的跑了。

    玉瓚瞧著他那滑稽的模樣噗嗤一笑,隨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主子,解釋道,“奴婢知道公主迴來是與大王有交易,公主身負重任,可公主整日呆在宮裏,外麵什麽消息都不知道,又怎能幫助大王呢,所以奴婢才讓小豐留意著,宮裏所有的動靜都會迴傳到儀元殿,小豐知道了,公主也會知道......”

    玉瓚聲音越說越小,桃夭歎了聲氣,“既然是受大王之令,但凡有什麽,大王會差人告訴我的,你這是多此一舉呢。”

    玉瓚道,“雖說如此,但也不見得事事都會告之公主吧。”

    “玉瓚,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桃夭放下手裏的活,非常慎重的說來,又看了看葉姑,“你是想打聽大王的事。”

    二人互視一眼,玉瓚尷尬的點了點頭。

    桃夭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與大王之間不會再有什麽。”

    “公主?”

    桃夭阻止她繼續,“你若想讓為你主子留些顏麵,便不要做這些小動作, 讓大王知道了,會讓他難堪,也會讓我難堪,再者也會給小豐帶來麻煩。”

    玉瓚低下了頭。

    玉瓚與葉姑退出後,桃夭隻覺一些恍惚。

    五日後他便要迴來了嗎?

    屆時與他相見,又該如何呢?

    她拿出香包裏的竹鳥,心情又是一番沉重,淚水兒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貲哥哥,我定會助你,可我又該怎麽麵對你。

    *

    第四日夜晚,隨姬來到椒香殿,與王後商量如何迎接大王,桃夭尷尬不己,“此事你做主便是,我隻是掛著王後的頭銜,後宮本是你在打理。”

    隨姬慌道,“是臣妾之過失,等大王歸來,臣妾會向大王請命,交出後宮之權。”

    桃夭一愣,也慌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隨姬頓顯尷尬,兩人沒說幾句話,隨姬便退了出去。

    待隨姬一走,桃夭以手撐著額,心裏糾得緊,此刻的她當真是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樣的事,這些日來,她居住在楚宮,居住在這豪華無畢的椒香殿,除了愧疚,還是愧疚。

    然而,次日,待眾姬準備出殿來迎接大王時,又被告之,大王提前歸來,並且己與眾臣在大殿商量要事了。

    隨姬隻得散了眾姬各自迴宮。

    桃夭迴到椒香殿,有些焦急,有些緊張,她要不要去見熊貲,見了又說些什麽?之後的安排又是如何?她沒有一絲頭緒。

    這般到了午後,桃夭正吃著飯,公子從風風火火的來了,見此,“咦,正巧了,給我準備一份。”

    玉瓚趕緊與宮人設幾布案,端來美食。

    桃夭迴宮一月,卻是第一次見公子從,而鹿鳶也沒有出現。

    原來公子從迴了封地見兒子去了。

    桃夭沒見過那位公子,問了他一些話。

    公子從哀道,“榆木腦袋一個。”

    那有這般說自己的兒子?

    桃夭被嗆了一下。

    “若有公子艱一半聰明我便知足了。”公子從大口吃肉,喝酒,“不過,身板結實,瞧著是練武的料,將來做個武將也行。”

    桃夭慢慢喝了一口湯。

    “那......鹿鳶呢?”

    公子從正夾著一塊肉,聞言手一頓,肉落在幾案上,他放下箸,神色有些頹廢。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來,“我本來想讓她同我一塊去封地。”

    桃夭皺眉道,“與你一起去?見你的兒子,見你的妾室嗎?以什麽身份?”

    公子從道,“我知道,她不會去的。”他低下頭,片刻又猛的抬起來,“可是,卻是別有原因。”

    “什麽原因?”

    “因為桑玉來了。”

    桃夭一驚,“桑玉來了?何時的事?”

    公子從哼了一聲,明顯對這人是十分厭惡,“一月前,那時,我並不知情,待我迴到封地才聽說的,桑玉沒有以國君的身份出使,他是專程來看望她的,也就是說,他們相處了整整一月,也不知都做了些什麽......後來王兄也知道了,這才急急的從縣邑趕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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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如此,桃夭暗想。

    “再者。”公子從繼續道,“今日大殿上,桑玉也在。”

    “嗯?”

    “王兄請他來,王兄要攻打蔡國,欲與江國聯兵。”

    什麽?

    熊貲這麽快就要攻打蔡國?

    “時間訂在開春之後。”公子從說,“眾臣沒有異議,二人正在儀元殿書房秘商呢。”

    公子從說完又狠狠喝了兩大口酒,突然就紅了雙眼,“桃夭,你說,我該怎麽辦?”

    “嗯?”桃夭正在想那日在陳國,熊貲說過的話,他說過了年要攻蔡,讓蔡百年不得翻身。

    桃夭迴過神,“什麽怎麽辦?”

    公子從道,“鹿鳶呀,聽聞桑玉這些年一直沒有娶妻,後宮夫人之位空著,就是為了留給她。”

    桃夭又是一驚,一些感概,“桑玉竟是如此長情之人。”

    公子從下意識的點點頭,片刻,又搖搖頭,“你怎麽幫他說話了?我不長情嗎?”

    桃夭笑了笑,“六年前,為何鹿鳶不隨桑玉離開?”

    公子從道,“她或許是沒有想好吧,當時我也高興著,覺得總算有機會,可是這麽多年了,她仍然沒有答應我,我怕......這迴桑玉一出現,她終是會動搖了。”

    “如此,你又該如何呢?”

    公子從歎氣道,“我也不知道......”他想了半晌,隻覺頭痛得厲害,又喝了兩口酒,將酒樽狠狠落在幾案上,像是做了很大的決定,“不管她如何選擇,隻要她高興,幸福便好。”

    言畢,又猛的起身,身子一個搖晃,被一旁阿甲扶住,“公子你醉了。”

    “醉就醉唄。”公子從道,“正好本公子要好好睡個幾天。”

    公子從搖搖晃晃的走了,來去如風。

    原來他就是來討酒喝的。

    桃夭卻未料他能說出那番話來,“不管她如何選擇,隻要她高興,幸福就好。”若在以前,她相信他絕對會衝上去先將桑玉打一頓,這幾年他變了許多。

    桃夭突然感到有些心疼,為公子從,為鹿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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