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氏嫡女得江國新君親往府裏求娶的消息一時傳遍整個楚國,甚至中原諸國,都猜那女子是何人,竟如此受到看重?

    有人說是絕世美人,連楚王後也比不了。

    有人說是一位巾幗英雄,在楚平亂時立了大功。

    有人說在江侯落難時,曾相救於江侯,江侯以夫人之禮報恩......總之關於她的傳聞極為傳奇,還傳到了後宮。

    熊貲去棲鸞殿看望武後,便聽武後提到此事,“既然江侯如此有誠意,我倒覺得可行,一來對楚國有利,二來對鬥氏是無尚的榮耀。”

    熊貲與武後的關係又恢複到了從前,經曆了丹陽之亂,武後對熊貲深感愧疚,再者年歲漸大,許多事力不從心,便也不再去幹預了,母國沒了,她的確很難受,甚至自責,然而,她也盡力了。

    如今有孫兒在膝下,也除去她不少的憂愁。

    桃夭離去,熊貲便將公子艱讓武後撫養,聃氏是鄧人,武後對她另眼相待,常喚於宮中陪她說話,說說以前鄧國之事,也算是一種慰藉吧。

    這日,聃氏也在,聽大王與武後說話,便安靜的侯在一側。

    熊貲道,“此事兒子也這麽認為,隻是......子從那邊。”

    武後道,“子從的事我也聽說了,他以軍功要挾也要求娶鹿鳶,依我看,他還是孩子性子,越得不到的越想要。”

    熊貲聽言低下了頭。

    “可人家己經對他死心了,他還纏著做甚?讓別人看了笑話,再說了,這是國事。”

    “母後所言甚是,兒子不會允許他胡鬧的。”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一陣嬰兒的哭聲,原是那公子艱醒了,武後趕緊讓英姑將孩子抱過來。

    見到孫兒,武後是一臉慈祥,奈何公子艱卻是哭鬧不停,怎麽也哄不好,熊貲抱起也不濟於事。

    “讓臣妾來吧。”公子艱哭得嘶聲肺裂,聃氏看著心疼,忍不住開口。

    “快,快。”武後立即讓熊貲將孩子交給聃氏,“以往艱兒哭鬧隻有聃氏才能哄好。”

    果然,聃氏接過孩子當真不哭了。

    原來聃氏常來棲鸞殿,與孩子相處久了,孩子自然便認準她當娘親了。

    聃氏並無生育,哄孩子卻有一套,她的性子本就靜而溫和,孩子能感受得到,願意與她親近。

    武後瞧了,一些感概,“貲兒,王後的病......”

    熊貲打斷武後的話,“她身子不好,不適合帶艱兒。”

    武後知道其中有蹊蹺,王後與息地反賊有關的傳聞,她也有聽說,貲兒能半年不提她,不見她,想必是真的,武後心中十分惱怒,按理這位王後當廢,當斬,但怕貲兒難過,也沒有提及。

    “如此,那便讓她留在雲夢澤,不過,艱兒總歸需要母親。”武後看向聃氏,“既然孩子喜歡你,而我年數也大了,公子艱便由你來照顧吧。”

    聃氏有些驚訝,看著熊貲竟一時沒有反應。

    “便按母後說的辦。”熊貲道。

    聃氏這才迴過神,跪於地,“臣妾遵令。”

    熊貲走出棲鸞殿,聃氏追了出來。

    “大王。”

    熊貲停下腳步迴身,但見聃氏抱著孩子。

    “何事?”

    聃氏再次跪在他麵前,欲言又止,還是說來,“臣妾想去看望王後。”

    熊貲皺起了眉頭。

    聃氏道,“臣妾也想讓孩子去看看王後,雖然公子艱由臣妾照顧,但臣妾終歸不是親娘......”

    “聃氏,寡人剛才在殿內己經說得很清楚了。”

    “可是王後一定很想孩子......”

    “住口。”熊貲厲言嗬斥,聃氏嚇得不敢再言,熊貲己然拂袖而去。

    熊貲迴到儀元殿,吩附趙升任何人都不能來打擾他,獨自進了內室,趙升見主子背影,搖搖頭,自王後走後,主子的性子也變了,以前多麽溫和的一個人,如今對誰都冷漠淩厲了,王後呀王後,你為何要如此傷主子的心呢?

    *

    雲夢澤是一片遼闊的水域,東起江漢平原,南抵湘江,縱橫千裏,這裏碧海波濤,青山環饒,天水一色,江上島嶼星布,氣像宏大,桃夭所居之島乃竹島,是眾島之一,獨立江麵之上,島上植備豐富,以竹為重,長年青蔥翠綠,山中有清泉,鳥語花香,島上無兇猛野獸,卻也有麋鹿,野兔,飛禽等物,當真是養疾的好去處。

    桃夭居所在半山腰,那是一間寬大的院子,房屋皆由竹子而築成,典雅幽靜,院中除了葉姑,玉瓚還有兩個做雜活的婦人,便再無他人,島上所需物質皆由外麵送來,每逢初一,一艘小舟準時而至,這時,她們才能見著島外之人。

    如今,桃夭己在這島上居住了半年。

    今日正遇初一,玉瓚與葉姑早早守在碼頭,等侯送船的物資。

    “來了,來了。”遠遠便見一葉青舟,玉瓚趕緊揮手。

    很快,小船靠進碼頭,一位寺人走下船來,朝玉瓚二人施了一禮。

    “小豐,今日晚了些。”玉瓚嘀咕道。

    小豐摸摸頭,笑得有些憨厚,“今日江麵霧大,所以耽擱了。”小豐說著,隨船跟來的兩個小太監開始搬著物資。

    玉瓚伸長脖子,瞧著一個個大箱子,問道,“酒可有?”

    小豐迴答,“上次姑姑交待過自然有酒,可是......這酒每月數量增大......”

    “怎麽,難道若大的楚宮連一點酒都提供不了?”玉瓚不悅。

    “不是,不是。”小豐趕緊解釋,“隻是小人不知如何迴複。”

    “還能如何說,便說王後貪酒就是。”玉瓚負氣。

    “啊?”小豐嚇了一跳,可不敢如此說。

    葉姑笑了笑,“別聽她的,”葉姑好言道,“島上雖無猛獸,卻有蟲蟻,無非驅驅蟲蟻而己。”

    “哦。”小豐再摸摸頭,卻也不知道酒能驅蟲蟻。

    玉瓚白了他一眼,哼了一聲。

    葉姑又問,“近日可有大事發生?”

    困於島上,又如何能知外麵天日,因此每月小豐來此,葉姑都要問上一問。

    好在小豐並沒有隱瞞,或者是楚王並沒有下令讓小豐緘口。

    小豐迴答道,“與往常一樣,也無什麽大事,哦......奴在宮裏聽說江國新君來了丹陽,還親自去鬥府向鬥府嫡女求親呢。”

    葉姑卻也吃了一驚,“你是說江國新君?”

    小豐點點頭。

    葉姑想了想,又笑問,“那公子艱如何?”

    小豐迴答道,“公子艱長得可好了,小奴前些日跟在司宮身邊才見過,可愛笑了,先前由武後養著,後來見公子喜歡聃美人,武後便將公子交由聃美人撫養。”

    “聃美人?”

    “正是。”小豐道,“聃美人照看公子,位份自然提高了。”

    葉姑聽了,心裏不是滋味。

    小豐看出葉姑神色,“姑姑當好好照顧王後,等王後病好了,自然能見公子了。”

    葉姑尷尬點點頭。

    小豐等人搬完物資,便駕著小船而去,在島上也不到一刻鍾而己。

    看著遠去的小船,葉姑歎了聲氣,玉瓚卻拭了拭淚水,“大王要何時才能原諒公主?他難道不知道公主過的是什麽日子嗎?”

    葉姑搖搖頭,“不僅大王有心結,主子也有心結。”言畢,迴過頭來,看著半山腰上的竹屋,她知道主子一定站在窗下,她還知道主子一定拿著酒壺。

    主子是在自罰。

    恨錯了人,報錯了仇,令丹陽受災,令令尹慘死。

    她還記得,那日主子抱著她痛哭,“是我害死了彭仲爽,他不會原諒我了,不會原諒我了。”

    彭仲爽不僅是大王的最信任的臣子,還是大王的摯友,並且與主子交情也不錯,便不是大王責怪,主子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自來到竹島,主子每日飲酒自罰,若不是她對主子說,“錯己造成,難道主子還要錯下去?”想必主子早己承受不住。

    然而就算主子還留著一口氣,但主子也是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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