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姬的話沒有誰會去相信,大家隻看到了結果。

    武後趕來時己經晚了,“意外”己然發生。

    她沒有去椒香殿,而是讓英姑給熊貲帶了一句話,“一切由大王評斷。”

    桃夭有流產的跡象,熊貲令醫者全力以赴,他侯在椒香殿的大廳,佇立於窗下,一動不動,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隻知他臉色沉得可怕。

    椒香殿陷入一股陰鬱般的寧靜,人人自危。

    醫者們見識過大王的怒火,一個個戰戰兢兢,他們來到熊貲麵前,顫抖的聲音又透出絲絲放鬆,“王後腹中子得保,隻是萬萬不可再有意外了。”

    原本以為大王會喜悅,卻未見大王有任何表情。

    醫者們麵麵相覷,連趙升也不明白主子,上前重複醫者們的話,“大王,王後沒事了。”

    熊貲這才閉上雙眼,揮了揮手,一句話也沒有說。

    醫者們退下,熊貲也轉身走出椒香殿。

    這當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熊貲去了錦瑟殿。

    隨姬詫異他這個時侯到來,“王後如何了?妾正要去看望。”

    熊貲卻坐在長公主的榻前,長公主睡了,熊貲隻是默默的看著她,隨姬深知熊貲有心事,不敢打擾,便安靜的陪在一側,二人一直這麽坐著 ,直到長公主醒來,見君父在此,高興的撲進君父懷裏。

    熊貲與長公主玩耍一番,隨姬卻很焦急,到底發生了什麽,有宮人打聽到消息,說是王後沒事了,但隨姬見熊貲並不開心。

    “大王不去看看王後嗎?”

    熊貲在教長公主寫字,沒有停頓。

    隨姬突然跪了下來,熊貲不悅,令宮人將長公主抱走。

    他沒有說話,隻是看著隨姬,隨姬抬頭道,“妾得掌後宮之權己然引來宮中流言,如今王後身子不適,大王卻留在妾的宮中,難道大王要害妾不成?”

    熊貲聽言冷哼一聲,“原來隨姬也隻懂明哲保身。”

    隨姬咬著唇,“並非明哲保身,大王問問自己的心,是安心留在此處嗎?”

    熊貲目光一暗。

    隨姬繼續道,“妾希望大王來看妾,但妾更希望大王是真心實意來看妾。”

    熊貲嗖的起身,不再看隨姬一眼,大步離去。

    待熊貲走遠,綠衣來到隨姬麵前,扶起隨姬,“主子又把大王讓走了。”

    隨姬無奈的笑了笑,看著房門,“放他走,隻為更好的握緊他。”

    *

    桃夭看著玉瓚端來湯藥,“這是什麽?”

    “是保胎的藥。”

    桃夭愣愣的望著出神,玉瓚與葉姑互視一眼,葉姑上前道,“王後現在的身子......在王後沒做最好決定之前,定要保重好自己。”

    桃夭雙眼含淚看著葉姑,葉姑心疼不己扶起她,這時,宮人來報,大王來了。

    桃夭偏過頭去,葉姑將藥放在幾上,與玉瓚跪拜施禮。

    熊貲進屋便見幾上的藥,他在榻前坐下,淡淡道,“你們退下吧。”

    玉瓚與葉姑躬身而退。

    屋內很靜,靜得壓抑。

    桃夭保持著側身而臥的姿勢,熊貲低頭垂眸,二人看上去都是那麽神色懨懨。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熊貲開口說道,“我己將鄧姬打入冷宮,廢去了她的封號。”

    桃夭沒有動。

    “桃夭,你失言了。”

    桃夭這才轉過頭來看他,兩人目光相遇,她微微有些驚訝,他卻是出奇的平淡。

    “我們有約定的,你留下孩子,我放了息侯。”

    “息侯不願離開,你應該明白不是我的阻止,他是聰明人,就算他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逃避內心的譴責。”

    “而你不應該......失言於我。”

    桃夭垂了垂眸,“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熊貲苦澀一笑,“你還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是嗎?”

    桃夭一怔,他這是......

    熊貲嘴角一勾,“鄧姬並沒有碰到你,你與鄧姬相隔三步之遙,你是自己摔倒的。”

    言畢,熊貲緊緊的看著她,不放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

    “在得知鄧姬鬧事,我己趕來,正看見這一幕。”

    桃夭的心一個咯噔。

    一時想到白日之事,怪不得,她剛一倒下,他那麽快便出現,原來......

    其實她也很猶豫,鄧姬揮手,她確也嚇了一跳,隻是沒有那麽誇張會摔倒。

    也不知為何,那一刻,她想到三年前在蔡宮的那一幕,崔氏假摔,陳妧陷害。

    鬼使神差,她也那麽做了。

    她不知道後果會怎樣,不管如何,她都接受,孩子沒了是天意,孩子還在也是天意。

    桃夭沒有辯解,她默認了,卻嘲笑鄙視自己,其實自己也深知後宮之道,她不就學得很快嗎?

    然而,有什麽比讓他親眼看見,而令人傷心呢?

    熊貲隻覺心通得厲害,仿佛在滴血。

    他喜歡的女子,三番兩次不要他的孩子。

    他該大怒,他該發火,他該指責她,責問她,然而,他舍不得呀。

    他隻能自嘲說來,“醫者言,你的身子很虛弱,如真的滑胎,將性命不保,所以......你便是恨我,也不想因此而丟了性命吧,對你而言可一點也不劃算。”

    未料這個時侯,他還能說笑,連他自己也感到詫異,或是他的心己痛得麻木了。

    桃夭也覺心口堵得慌。

    而熊貲己經起身,再看了一眼幾上的湯藥,不再說一句話,緩緩走了出去。

    桃夭無聲的流下淚水。

    為何如此難受呢?

    難受得讓她快要窒息,她緊緊抓住領口,咬著唇,直到唇角己破......

    至此以後,熊貲更少出現椒香殿了,聃氏成了常客,因自己的事害得王後險些滑胎,她自責不己,她的傷一有好轉,便來道歉賠禮,反而令桃夭有些心虛,直言不管她的事。

    聃氏言道,“妾受王後大恩,妾願做牛馬來還。”

    桃夭尷尬無比。

    她雖然不好向聃氏說明是自己無意利用了此事,利用了她,但從另一方麵,鄧姬入了冷宮,至少不會再找聃氏的麻煩,對她也算是一件好事。

    鄧姬囂張,又心腸狠辣,微不足道一件小事,便下狠手,這該是她最終的結局,桃夭倒不覺得自己陷害了她,隻是未想到,她會因此而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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