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逼近她,蹲在她麵前,一字一句,“你是何人?大王身邊的人?或是那個姬妾身邊的人?還是前朝大臣的眼線?”

    玉瓚聽言嚇了一跳。

    葉姑身子一抖,有驚訝有委屈,最後眼眶一紅,歎了聲氣。

    “迴王後,奴婢不是誰的人,奴婢也不是什麽奸細,奴婢......隻想報恩而己。”

    “報恩?”

    桃夭頗感意外。

    葉姑點了點頭,緩緩道來。

    “奴婢是權人,十八年前,權人做亂,奴婢做為奴隸被帶入楚宮,那時奴婢隻有十三歲。奴婢被分派在洗衣局,受人欺負,吃不飽,穿不暖,奴婢常常一人躲在角落裏哭,想家人想家鄉,有時真想隨他們去了,有一日,奴婢躲在一間小院外,一位姑姑路過,看見了我。”

    葉姑迴憶起往事,神色有些恍惚,“姑姑給了我一個餅子,為我擦幹淚水,笑著說,活著才有希望......之後,我再去那間小院,姑姑都會拿東西給我,但是沒過多久,姑姑離開了。”

    葉姑抬起頭來,眼眶含淚,“那位姑姑叫慧姑,來自陳國,她帶著她的主子,陳國公主就住在那間小院。”

    什麽?

    桃夭瞪大了雙眼,她口中的陳國公主可是她?

    “後來,太子妃入楚,大王分府離開楚宮,我被武後派到行宮,之後再也沒有見過慧姑,直到前些日,大王帶王後來到行宮,我才知道,王後便是那位陳國公主。”

    桃夭驚鄂不己,她失神片刻,立即抓住葉姑的手,“慧姑?”

    葉姑點點頭,“王後幼時暫居楚宮,身邊隻有慧姑照顧,奴婢受慧姑恩慧,又有幸伺侯王後,當然要盡心辦事。”

    “那,你可見過我?幼時的我?”

    葉姑有些不好意思,“見過,隻是遠遠見過一個背影。”

    桃夭閉了閉眼,卻不知原來還有這麽一層故事。

    她隻知從楚國迴來,驛站失火,她受了傷,身邊有奴婢喪身火海,母親的遺骸也未找到......

    想必那喪身火海的人是慧姑吧。

    她卻從來沒有問過她的名字,心裏一陣慚愧。

    桃夭扶起葉姑,“原來我與姑姑有此等淵源,隻是以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適才我隻是試探姑姑,當然,我也懷疑過姑姑,望姑姑不要放在心上。”

    葉姑搖了搖頭,“奴婢知道王後不記得以前的事,所以才沒有在王後麵前提及。”

    “姑姑快坐。”桃夭扶葉姑坐下,葉姑不敢,桃夭說無防,又吩咐玉瓚去倒茶水,玉瓚高興相應。

    “如此說來,你我也算舊識,姑姑可與我說說幼時之事。”

    葉姑歎氣道,“奴婢不知王後幼時之事,說起來奴婢也隻見過慧姑三次。”

    “那說說慧姑,她長什麽樣?”桃夭一臉好奇。

    葉姑想了想,開始細說那段讓桃夭好奇,卻又不想知道的往事,其實並非不想知道,隻是不想從熊貲,公子從嘴裏得知,她對他們排斥,當然不相信他們的話。

    不過,葉姑知道的有限,她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宮人,甚至出洗衣局都要偷偷摸摸,然而,正是有了這一層,主仆二人關係在不知不覺中己然拉近......

    夜很深了,桃夭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慧姑,慧姑......她曾經做了一個夢,大火中,有一個女子拉著她的手飛快奔跑,會是她嗎?可為何,還有一雙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下意識裏,桃夭隻覺那場驛官大火不比尋常,可她什麽也不記得了,而且知道的人,叔伯失蹤,顏英己逝。

    桃夭歎息的將被子拉高,終是閉上了雙眼。

    次日,是眾姬求見的日子,桃夭起遲了,來到正殿,聽見眾姬的說話聲傳來,她停在屏風後,沒有即刻出現。

    眾姬好像在爭論什麽。

    鄧姬的聲音特別突兀,“聽說昨日大王宿在儀元殿。”

    唐姬笑道,“可不是嗎,今晨我在院子裏親眼見大王從儀元殿出來。”

    鄧姬撲哧一聲,“黃妹妹,是不是真的?”

    桃夭有些詫異,熊貲未去黃姬處?

    殿內一時沒有聲音,她可以猜測鄧姬與唐姬的得意,及黃姬委屈不甘的神色。

    桃夭正要走出,又聽黃姬說來,“那是因為王後安排不合理,我的日子排在後麵,大王他......豈能天天招妃侍寢?”

    眾姬笑聲更大。

    鄧姬又道,“黃妹妹,莫是你得罪了王後,要不我給王後說說,讓她將你排在前麵?”

    唐姬又接口道,“排在前又如何?大王不想去誰殿裏,難不成還要綁了大王去。”

    眾姬一陣哄笑。

    桃夭這時走了出來。

    眾姬立即停止笑聲,紛紛起身施禮。

    桃夭看了看眾人,但見鄧姬,唐姬臉上的笑容,黃姬漲紅著一張臉,連著眼眶也是紅了,隨姬與聃氏一如即往的安靜端坐著。

    桃夭自然不會提及剛才的事,她笑著與眾人說了幾句客套話,慣例問了問各自宮中情況,然後令大家散了。

    一切無非敷衍而己,她敷衍眾姬,眾姬也敷衍著她,包括那些主事的宮人,她知道,她無所謂。

    而熊貲愛上那兒又與她何幹,隻要不來她這裏。

    眾姬相繼退出,鄧姬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一般走在前麵。

    黃姬心情不好,落在後,唐姬故意在她麵前走過,歎了聲氣,“哎呀,一心想巴結某人,可某人又拿你當迴事嗎?可真丟人呀。”

    言畢,拿出絲帕試了試嘴角,然後揚長而去。

    黃姬立在當場,緊緊咬著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以前大王極少招妃侍寢,眾姬同命相連,如今有了安排,便有了比較,黃姬隻覺臉上火辣辣的痛。

    黃姬迴到自己寢殿,發了一通脾氣。

    “你們說我該怎麽辦?”她怒問身後奴婢,奴婢個個低著頭,喏喏不敢出聲。

    黃姬氣不打一處來,指著貼身宮人萱草,“我比不上她們,連你也是,鄧姬身邊的芷蘭,隨姬身邊的綠衣,唐姬身邊的茯苓,甚至連聃氏身邊的采微也都會為主子著想,而你呢?”

    萱草趕緊跪下,“奴婢......奴婢當然關心主子。”

    “那你到想個法子來。”

    萱草紅著臉,說不出一個字來。

    黃姬氣極,一個巴掌打在她的臉上,萱草捂著臉,嚶嚶而泣。

    “王後,那個狐媚子她是故意這麽安排的吧,鄧姬她得罪不起,隨姬生有長公主,聃氏天生軟弱,不足為患,便想著從我身上下手了嗎?”

    “還有鄧姬,我平時如此討好她,她竟然一點臉色也不給我,我一定要讓她們都付出代價。”

    黃姬狠狠的絞著手帕,神色一片猙獰,令眾奴都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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