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便聽見帳外一聲嚎叫,那是公子從的聲音。

    熊貲揉了揉頭,他知道他是故意的,想讓他心軟,熊貲扯扯嘴角。

    這時彭仲爽走了進來。

    熊貲看他一眼,“若是求情便免了。”

    彭仲爽嘿嘿一笑,“臣為何要為公子從求情?他本該罰。”

    熊貲無奈道,“他實在讓寡人不省心,寡人擔心他以後再闖下什麽大禍,若能有公子元一半懂事,能替寡人分憂,成為寡人左膀右臂,我楚國會更加強盛。”

    彭仲爽聽言,抿了抿嘴,“臣倒覺得公子從性格純良,最重要對大王忠心。”

    “嗯?”熊貲看著彭仲爽,似笑非笑,“你又想說什麽?”

    彭仲爽雙手籠在袖中,一幅吊而郎當的樣子,“沒什麽?隻是覺得當日,公子從被困於豐城,那丫頭以公子從為人質逼公子元退兵,公子元......不當一迴事。”

    “大膽。”

    熊貲突然怒斥,彭仲爽趕緊放下雙手,站直身子。

    熊貲又覺自己失態,收斂了情緒,“以後這樣的事,不可再提。”

    “喏。”彭仲爽領命,悄悄的瞟著熊貲。

    熊貲想了想,“公子元雖然平時話少,但他不是那樣的人。”

    彭仲爽聽言暗歎一聲,知大王重情意,但是......他隻是提提,讓大王留個心眼,也沒有別的意思,皇權在手,會令多少人眼紅,這樣的事,諸國皆有發生,不過,他也希望自己是擔心過餘了。

    兩人皆沉默片刻,熊貲又問起豐城之事來,“離十日之期隻剩下四日,客卿認為她會降嗎?”

    彭仲爽又抬起頭,“這個還真難說,大王覺得呢?”

    熊貲道,“以她性子,必然不肯的。”但她會怎麽做?熊貲猜不到,他將地圖翻開,陷入沉思。

    入夜,熊貲招眾將,商議攻城之法。

    攻城,卻也不難,上次便險些被公子元拿下,公子元出例願意再當先鋒,熊貲允。

    出了大帳,公子元喚住前麵的鬥廉,見其神色懨懨,便拉著他一起迴帳喝酒。

    “將軍請。”公子元先幹為敬。

    鬥廉直接端起酒壇來。

    公子元也不攔他,“適才大王問起攻城先鋒,將軍為何不自薦?”

    鬥廉看他一眼低著頭沒有迴答。

    公子元歎了口氣,“我知將軍心情鬱悶,將軍中年喪子,我也很難過,隻可惜未能手刃仇人。”

    鬥廉聽言又仰頭喝了一大口,公子元知道他的心思,又道,“那日見蔡季就這麽離去,實在讓人憤恨,死去的這些將士不僅僅跟隨將軍多年,也是與我朝夕相處了多年。”

    言畢,公子元甩開酒樽,也持起一壇酒猛喝起來。

    “公子?”鬥廉一愣,搶過他的酒壇。

    公子元臉色悲痛,“實在不甘呀,可又能如何,大王如此實在讓我們這些征戰沙場上的戰士......”公子元搖了搖頭,又將酒搶了過來。

    “哼。”鬥廉冷哼一聲,“若不是鬻拳向大王進言,說什麽放了蔡侯比殺了他更為有利,我定將那賊子千刀萬刮。”

    提及鬻拳公子元又嗤笑一聲,“你可知近日軍中有傳言,說鬻拳是大楚第一猛將。”

    “什麽?就憑他?”鬥廉大吼道,“毛還沒長全呢。”

    “自是。”公子元義憤填膺,“將軍為大楚立下不少功勞,不就因為他擒住了蔡季嗎?其實這功勞本該是將軍的,首先衝入蔡營的是將軍,沒有將軍衝鋒在前,他能在蔡軍撤退的路上撿了便宜?聽聞迴楚之後,大王還要封他爵位,唉,難道大王就不明白嗎?我為將軍不平呀。”

    公子元又猛灌了兩口酒,鬥廉本是武將,沒有多少花花腸腸子,但聽公子元這麽一說,確也感到委屈,兒子死了,還不能報仇,親眼看著仇人離去,如今功勞也恐被他人搶了,實在想不通,當下,抱著酒壇又猛喝起來。

    公子元瞟了他一眼,心中暗自冷笑。

    正在這時,突然鼓聲大作,二人皆是一驚,但聽外麵有人吼來,“息軍襲營了。”二人互相一眼,丟下酒壇便衝出營帳。

    來到王帳前,但見熊貲負手而立,鬥丹及幾位將令護在他左右。

    “大王,發生了什麽事?”公子元問道。

    鬥丹道,“豐城突然戰鼓雷鳴,像是要出兵了?”

    “現在?”公子元一驚。

    “寡人己派鬻拳去查看。”

    公子元下意識的瞟了一眼鬥廉,鬥廉是左將軍,鬻拳隻不過是他麾下一員普通將領而己,未想大王卻直接下令於鬻拳,好似未將鬥廉放在了眼裏。

    若是以前鬥廉才不會想這些亂七八雜之事,不過,適才與公子元談其此事,不免有些心裏不舒服,生了一些齟齬。

    公子元收迴目光,不動聲色。

    幾位將士也在議論紛紛,“息軍敢來襲營?膽子也大太了。”

    “找死。”

    “看本將軍怎麽收拾了他們。”

    遠處鼓聲雷動,的確來自豐城方向,但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

    過了一會兒,但聽一陣馬蹄聲,鬻拳迴來了。

    “迴大王,息軍擊鼓,卻不見一人出戰。”

    當下便有將士譏笑開來。

    “密切監視著,令眾將做好迎戰準備。”

    “喏。”鬻拳退下。

    “大王,這息軍是何意?”公子元又問。

    熊貲緊皺著眉,沒有迴答。

    然而,這鼓聲一敲便是一夜,直到次日也沒有停止。

    不僅如此,這般連敲兩天兩夜。

    吵得楚營心煩不己。

    到了第三日,熊貲巡視楚營,外麵還有鼓聲,眾楚將卻己見怪不怪了,一個個圍坐在一起,並不理會。

    熊貲似想到什麽,立即迴帳,正遇彭仲爽走來。

    “大王,臣知道對方的意圖了。”

    “寡人也有所猜測。”

    二人互視一眼,同時說道,“疲軍之策。”

    言畢,二人又相視一笑。

    彭仲爽笑道,“這丫頭有點意思,如此,怕是要提前攻城了。”

    熊貲想了想,“寡人答應了十日之期,不想失信於她。”他立即喚來傳令官,“傳令下去,今晚嚴加防守,息軍必來偷襲。”

    然而,到了晚上,除了鼓聲仍舊外,一點動靜也沒有。

    眾將一個個等得都有些不耐煩了。

    熊貲與彭仲爽站在一高處,遙看豐城,旗子飄揚,城牆之上還有人影晃動。

    “咦?這是怎麽迴事?”彭仲爽不懂了,“這丫頭要做甚?難道我們猜錯了?”

    熊貲擰著眉,忽爾目光一閃,“不好。”

    “怎麽了?”

    熊貲轉身上馬,“去豐城。”

    “啊?”彭仲爽嚇了一跳,“大王想此時攻城?”

    熊貲沒有迴答,立即策馬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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