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蘇離開病房,紀乾看著仍舊盯住門口不動的蘇硯,問道:“在想什麽?”


    蘇硯迴過頭,神情冷淡地道:“哥哥,你和他還是很有默契哦,他在想什麽你都知道。”


    “嗯,”紀乾坦然承認,“我要是裝作跟他不熟,你又會多想了。”


    蘇硯瞪了紀乾一眼,隨後又軟下來,俯下身輕輕靠在紀乾肩頭:“我不喜歡你跟他這麽說話,好像我是多餘的一樣。”


    紀乾用沒有掛點滴的左手輕撫著蘇硯的後腦:“我會和他見麵談話都是因為你的緣故,你感覺不到嗎?你哥的態度開始軟化了。”


    目光瞟向隔壁的8號床,發現床上的人正在閉目養神後,蘇硯在紀乾嘴唇上親了一下:“你早點把他趕迴去,我不要他總在這。”


    蘇硯又變成了一隻容易不安的刺蝟,紀乾不得不認真地說:“他也不會久留,這次過來是為了解決蘇明的事,處理完了就走。”


    “真的假的?”蘇硯一臉不信的樣子。


    考慮到他們兩兄弟長年不見麵不溝通,這期間的誤會不是三言兩語能緩解的,紀乾便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了,轉而道:“你有空擔心他不如關心一下我,清堯說我至少要留院兩天,等我睡了你就先迴去,記得吃晚飯。”


    “我不走,我要在這裏陪你。”蘇硯說,“好了你別說話,趕緊休息吧,我去給你請護工。”


    紀乾沒鬆手:“你還會弄這些?”


    “當然會了,”蘇硯撇嘴,仔細給紀乾掖好被角,“我媽生病的那段時間,我跟著章子阿姨什麽都學會了。”


    想到那時還小的他跟在大人身後忙前忙後的樣子,紀乾心裏有些酸,讓他靠過來後在鬢邊親了一下,低聲道:“別怕,我很快會好起來。”


    蘇硯笑了,也在紀乾鬢邊親了親:“那等你好了,我們去方特玩一天吧?”


    “怎麽突然想去那了?”


    “6號床那個孩子的母親剛才用去方特玩哄他吃藥,我聽了半天,好像挺有意思的。”


    “方特是不錯,”紀乾笑道,“到時候住在樂園的酒店裏,露台可以看到園區夜景,還有風景很好的露天泳池。”


    蘇硯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正要說話就被紀乾一根手指勾了過來。耳朵靠到紀乾嘴唇旁邊,一陣熱流緩緩鑽進耳道深處,癢得他忍不住顫了下,不過還是聽清了紀乾說的話。


    “還可以一邊在浴缸裏做,一邊看著窗外放的煙花。”


    第53章 我要你教


    蘇硯難得聽紅了臉,想到那幅畫麵又難掩興奮,情緒恢複了不少。


    等他出去找宋清堯問請護工的事了,徐辛便進來與紀乾談幾句公事。別墅那邊的工程情況比較急,葉煊在得知紀乾沒什麽大礙就先趕過去了,徐辛還叫上設計二組的組長一道去幫忙,讓紀乾不用擔心。


    對於蘇剛才問自己的問題,徐辛也沒有提,畢竟那些問題不算重要,而紀乾一臉疲乏的樣子,看著很需要馬上休息。


    徐辛離開後,蘇硯也搞定了護工的安排。接下來的四天裏,紀乾都由護工照料,雖然也有宋清堯在,但是蘇硯不放心,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醫院裏。為了不耽誤工作,他在醫院,公司以及家裏來迴地跑,短短幾天人就瘦了點,紀乾看著心疼,偏他不聽勸,執意要這樣。


    蘇也處理好了蘇明惹出的麻煩,有蘇硯的錄音在,蘇明無法狡辯。不過蘇沒將真相公布出來,隻找個理由把蘇明的分公司總經理職位撤了,讓他擔個副經理的虛銜,再把幾個重要崗位都換成自己信得過的人。


    這一番動靜自然不能全瞞住蘇嬴遠,但他在婚後就會接管總公司,且他拿出了蘇明在財務上手腳不幹淨的證據,蘇嬴遠便沒怎麽過問。


    這些天蘇來看過紀乾三次,每次都能見到蘇硯坐在紀乾床頭的樣子。有一次他過來,剛好碰到蘇硯在喂紀乾喝粥,每舀起一勺,蘇硯就要吹兩口再送到紀乾嘴邊,還在聊著什麽,彼此臉上都是愉快的笑意。


    當時他站在旁邊的落地玻璃前,看了許久也沒進去,轉身要離開時碰到了站在不遠處看他的宋清堯。


    兩人又去醫院的餐廳坐了坐,宋清堯還是點了兩杯美式。不同於那天,今天這杯美式蘇隻喝一口就不碰了。


    “醫院的咖啡還是這麽難喝,也難為你能入口。”


    宋清堯笑了笑:“當水喝吧,這種地方也沒法挑剔,能安穩坐下來喝一杯咖啡已經算難得了。”


    “也是,”蘇看了眼餐廳裏到處都是患者以及家屬的景象,“你還是打算繼續待在急診,沒想過轉其他科?”


    “我學的是急救學,去其他科浪費了。”宋清堯說道。


    蘇記得他當年就想過要一直留在急診,那時他身邊的楊霆巍和他有一樣的想法與抱負,前幾天聽說他們分了,這些天也都沒見過楊霆巍,於是問道:“你和楊霆巍究竟怎麽迴事?”


    “性格不合就分了,”宋清堯的語氣頗為輕鬆,“我現在的對象是林壑,你也見過的,給紀乾做了兩次檢查的那位林醫生。”


    蘇稍稍迴憶了下,笑道:“他是比楊霆巍更配你的感覺。”


    宋清堯沒有多談這個話題:“你呢?看你好像沒那麽抵觸紀乾和蘇硯了,是想通了?”


    蘇望了一眼窗外的鳳凰樹,一時沒有迴答。


    每年一到夏季,廈門的街頭巷尾都會開遍火紅的鳳凰花。滿樹濃烈的紅花在綠葉點綴下明豔又奪目,是廈門獨有的一道風景。


    迴到蘇州以後,他便再也沒見過鳳凰花,沒有想起過那個曾陪著他站在鳳凰樹下談笑的人。


    彎起嘴角,蘇拿出手機說:“我明天一早迴蘇州了,給你留個電話,有什麽問題隨時聯係。”


    盡管蘇沒說是哪方麵的問題,但宋清堯聽得懂,兩人交換了彼此的手機號碼。把蘇送出餐廳大門後,宋清堯望著他慢慢走遠的背影,不禁抬頭看了看餐廳旁邊的那棵鳳凰樹。


    在醫院住到第五天,紀乾終於能出院了。這些天除了蘇硯天天陪伴之外,蘇與純和季明倫也知道他出車禍的消息,分別來探望過。而紀芹和爸媽因為去陝西一帶旅行,直到兩周後才迴來,那時他已經差不多康複了,隻是在吃東西方麵還需注意。


    這段時間蘇硯也比往常忙碌,除了每天盯著保姆做營養餐,還得盯著紀乾的工作時間。


    葉煊讓紀乾在家休養,不必急於去公司,但紀乾放不下工作,以及最重要的景園項目。蘇硯阻止不了紀乾碰文件,隻好定時提醒他休息,結果還被他調侃越發像一個秘書了。


    紀乾原來的秘書趙在下個月就會結束產假,趁著這段時間有空,紀乾和蘇硯談起對未來的職業規劃。蘇硯是拿畫筆的,紀乾認為讓他做秘書太浪費了,問他有沒想法。


    那會兒蘇硯正坐在書桌旁邊的椅子上盤著腿吃奧利奧,聽完就很沒骨氣地說自己沒理想,反正不缺錢,也沒必要奮鬥。


    對他這麽理直氣壯當鹹魚的心態,紀乾竟然想不出該用什麽理由反駁,隻好問他想不想進設計組,從頭開始學習建築裝飾設計。


    對於紀乾這個提議,蘇硯覺得還不錯,既可以重新拿起畫筆,還能靠自己的靈感去創造和設計。不過聽到紀乾要安排周曉知帶他,他不樂意了,站起來跨坐在紀乾腿上,在紀乾摟住腰想吻他時,他用一根手指按住紀乾的嘴唇,隨後指尖順著下巴滑過喉結,停在胸口的位置上戳了戳。


    “哥哥,我要你教。”


    蘇硯的聲音懶懶的,望過來的眼神卻多了幾分挑逗意味,尤其是停在紀乾胸前的手指,挪到左側沿著t恤被頂起的部分繞圈,轉了幾下就被紀乾抓住手腕。


    “要我教你什麽?”


    紀乾捏住他的手指,咬住了兩根指尖,抬起眼眸盯著他。


    看著紀乾的動作,他的唿吸很快變得灼熱,手指主動往裏探去,觸到了柔軟的舌。


    腰往前頂了頂,他撞到了紀乾,夏日睡衣單薄,稍稍幾下觸碰便再難遮掩,他靠到紀乾耳畔,把喘息聲送進了紀乾的耳朵深處。


    “教我……怎麽在你身上作畫。”


    這段時間紀乾要靜心休養,兩人已經憋足了三周,現在又是在家裏,這一放縱,幹柴火星便燎了滿屋。紀乾將他抱到床上,也顧不得現在是大中午,兩個人在空調環境下折騰到大汗淋漓,最後被上門來送資料的徐辛打斷了。


    盡管已經做了兩次,但蘇硯還是要不夠的樣子,紀乾也覺得不盡興,好在徐辛看到紀乾赤裸上身來開門,肩上又有幾道紅色抓痕便猜到怎麽迴事了,遞上資料直接走人,沒打擾這兩個人的興致。


    居家的安逸日子又過了幾天,周末時紀乾帶著蘇硯迴了一趟家。


    爸媽已經知道了他和蘇硯的事,也聽他提過與蘇見麵並且交談的過程。雖然對他和蘇硯在一起的舉動有所保留,但紀家兩老都是已經退休的高校教授,看待事情一貫很理性,沒有橫加阻攔,隻是叮囑他別勉強。


    比起爸媽,紀芹對蘇硯還是比較抗拒。不過這次紀乾受傷期間,她聽宋清堯說了不少蘇硯盡心盡力照顧紀乾的過程,也有些改觀了。在蘇硯跟著紀乾來家裏吃飯時,她倒沒有冷著臉,隻是從話癆變成了不愛說話的樣子,時不時觀察一下蘇硯。


    蘇硯在紀乾爸媽的麵前嘴很甜,買來送給二老的按摩機與保養品也很適用,連送給紀芹的都是某個奢侈品牌的定製項鏈,搞得紀芹收也不是不收好像又有點可惜,最後送他離開時,竟然說了讓他下次有空再來的話。t-a-o


    頭一次見家長就這麽順利,蘇硯懸了一天的心總算歸位了,尤其是紀乾的爸媽和他妹妹從頭到尾都沒提過蘇,也沒過問過蘇家的事,隻問起他在l.a的生活情況,這讓他覺得挺輕鬆,對紀乾的爸媽也有了好感。


    景園的項目在九月初正式開工,過去之前,紀乾特地抽了兩天出來,履行約定帶蘇硯去了方特夢幻王國。


    出行這日天朗氣清,白雲稀疏地掛在藍天下,太陽從一大早就散發著滾燙的熱度。蘇硯戴著棒球帽,穿上那件在蘇州買的,他很喜歡的大熊貓t恤,和紀乾一起開車去了方特。


    他們上午八點出發,九點多便抵達了方特酒店。紀乾定了一間帶觀景露台的套房,把行李放進房間時,蘇硯特地看了下露台的位置,確實能眺望整個園區,而且南麵的一整扇落地玻璃窗邊就是深紅色的貴妃浴缸。


    這浴缸比起一般浴缸尺寸更大,弧度也更好看。他靠坐在浴缸邊緣,手指尖劃過光滑如絲的浴缸表麵,隨後被紀乾牽住手腕。


    抬起眼眸和紀乾對視著,蘇硯笑道:“現在就想泡了。”


    “是現在就想泡還是現在就想做?”紀乾一語戳穿他。


    蘇硯被拉著站起來,柔軟的身體貼進紀乾懷裏,雙手腕繞過紀乾的後頸抱住,接了一個濕潤又綿長的吻。


    他想等晚上看紀乾說的煙花,就克製著沒有點火,待到彼此都開始喘氣了,他放開紀乾,指尖勾在紀乾的皮帶扣上把人往門口帶去。


    紀乾被他勾著走出房間,走廊上沒遇到人,兩人步伐一致,地毯吸收了腳步聲,卻沒有掩去蘇硯臉上明快的笑容,紀乾的嘴角也揚著,直到進了電梯蘇硯才鬆開手,靠在身後的轎廂壁上。


    “我們先去玩什麽?”他問道,剛說完電梯門便在下一樓打開了,進來一個同樣戴著棒球帽,腦後紮了一指長小辮的年輕人。


    這人比他稍稍高些,穿著白色的t恤和淺藍色收腳牛仔褲,腳上是一雙vans的高幫帆布鞋。進來時由於低著頭,帽簷擋住了五官,轉身站好後,他從對方纖瘦白皙的後頸線條以及後背的胸包看出了一點熟悉感,轉頭捏了捏紀乾的手指。


    紀乾也注意到這人了,和蘇硯對視片刻但沒說話。等到電梯下到一樓,對方往大門方向走去,蘇硯才小聲說:“哥哥,你覺不覺得他挺像我的。”


    紀乾認同道:“打扮和感覺是有點像,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你也這麽覺得吧,”蘇硯說:“可惜沒看到臉。”


    (看後麵作話,沒有的話退出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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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季明倫和他那位先是恐同,拒絕他的告白後再掰彎自己迴來倒追他的竹馬的故事,我不會放在這本裏占用篇幅的,大家放心哈~另外季明倫是攻,別站反了(狗頭)


    第54章 先洗幹淨


    今天是周六,正是一周裏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蘇硯拿著份園區地圖,站在一株茂密的鳳凰樹下,和紀乾一起研究應該走哪條路線。


    先前紀乾來過一次方特,是陪客戶以及他的小女兒來逛。那孩子有恐高症,又很內向,半天轉下來也沒體驗什麽項目,淨抱著公仔看別人玩。


    紀乾與客戶交談公事,注意力也不在園區裏,所以蘇硯問他哪些好玩時,他伸手點了三個項目,憑著記憶說這些比較熱門。


    “那就走這條‘驚險之旅’吧,先去玩‘飛躍極限’,還是室內的。”蘇硯手指點了下手繪地圖上一座外觀吸睛的遊樂項目,紀乾找了下方位,帶著他往“飛躍極限”的所在地走去。


    今天室外溫度逼近35度,蘇硯拿著綠色的手持小風扇,吹起的風不斷帶動鬢邊的發絲。紀乾走在他身邊,他時不時會把風扇轉過去給紀乾吹一吹,然而這樣的微風解不了酷暑,走了一段路他額頭都是汗了,t恤也緊貼在背上。


    紀乾穿著運動長褲,黑色的麵料更為吸熱,於是就近找了家園區便利店,買了把直柄的大傘,又買了兩瓶冰水,出來後繼續往前走。


    由於撐了傘,紀乾便名正言順地攬住蘇硯的肩膀,兩人也不嫌熱,膩膩歪歪地貼在一起走著,路上借著傘的遮擋,蘇硯還偷親了紀乾兩下。


    等到了“飛躍極限”的入口處,他倆按照工作人員的指引排隊,二十分鍾左右就進入了場地。


    這裏的座椅采用懸掛式設計,還有一座22米高的巨型球幕,遊客們會因為懸空感以場麵宏大的電影畫麵而有了在飛行中穿越的感覺。無論是亞馬遜遮天的雨林,還是地廣人稀的埃及大地,或者是風雪唿嘯的珠穆朗瑪,每一處都有身臨其境,震撼人心的真實感。


    短短八分鍾的體驗結束後,蘇硯心潮迭起,突然很想去埃及看法老墓。紀乾從未在他臉上看到如此雀躍又期待的表情,問他是不是真想去。


    “真的可以去?”蘇硯抓著紀乾的手臂反問道。


    “安排好就沒問題,”紀乾考慮了下,“不過短時間內不太可能,至少要等景園的項目結束。”


    蘇硯全程參與了景園的項目,很多事不必紀乾說也明白輕重。哪怕不能立即成行,他也很開心了,接下來玩其它項目心情都很好。


    尤其是乘坐“暴風眼”的時候,這是在一個超大的圓環中體驗過山車的極致落差感,紀乾在下麵拿手機錄像,全程蘇硯的馬尾都在空中飛舞著,下來後興奮得脖子都紅了,嗓子也叫啞了,喝掉大半瓶水才冷靜下來,轉頭就要排第二次隊。


    作為世界頂級的無肩壓環形過山車,“暴風眼”的乘坐體驗絕對算得上一流,蘇硯為它排了兩次長隊都不覺得煩,隻是遺憾紀乾不能陪自己一起坐。


    玩到下午四點,蘇硯終於覺得餓了,和紀乾一道迴酒店餐廳吃了頓自助餐,出來時路過泳,發現那邊在舉辦派對,現場的白色氣球與花束布置得很浪漫,還有嬉鬧聲不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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