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了蜘蛛,李真一刻不停地下山,前往明雲山莊。

    耽擱了這麽久,不知蘇湛是否還活著。

    一氣跑到山莊的門房前,不等開口,門房便恭敬地道:“無花大師,夫人請您進莊。”

    李真微微一愣:“不需要通報嗎?”

    門房笑得極是諂媚:“老爺已經迴府,夫人再三交代若是大師登門,請直接進府。”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李真無話可說的時候,總忍不住念一聲佛,這已經成為刻入骨髓的職業病。

    門房將人引入客廳,便讓人去後院稟報,而李真也被奉上差點。

    從清早出門到來到山莊,一直沒顧上飲食,李真還真得有些口渴。

    端起茶碗,牛飲三杯,口中幹渴才稍微緩解片刻。

    “踏踏——”

    輕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李真放下茶碗,握著念珠,端著高人姿態,靜靜等待,來人沒有練武,年齡尚幼,莫非是蘇湛的長子?

    壓下心中的煩躁,蘇念快步走向客廳。

    他不明白母親為何要重視一個和尚。

    對他來講,不管是和尚還是道士,都不是好人!

    若不是這些坑蒙拐騙的出家人,所謂的高人、奇人、異人,父親會鬼迷心竅一般四處尋仙,整日不著家?

    別人的父親會關心後代的成長、學業、甚至榮華富貴,而他的父親呢?整日這個山、那個洞府的找,偏偏至今十數年過去,什麽也沒找到,p也沒一個!

    別人哪怕一無所獲,也不會像父親差點被蜘蛛給吃了那麽倒黴吧?

    一腳踏入客廳,客位上坐著個玉麵和尚,白衣勝雪,偏偏雙眉間的胭脂痣鮮紅如血,似乎還閃著微光。這樣的仙姿玉骨讓蘇念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太tm俊美了,不是凡人!

    不管這和尚是不是高人,賣相極佳!

    “大師,久仰!”蘇念拱手道,“不知大師來在下府上可有要事?”

    李真遲疑了下:“在下南園寺無花,確有事需麵見令父。”

    “我父親?”蘇念臉上“騰”地紅了,不自在地說,“不知大師有沒有聽說,家父尋仙為妖蛛所傷,此時正在病榻之上。”若不是怕丟人,他死都不會承認那些蜘蛛是妖蛛。

    不等李真迴答,他又急急道,“不知大師要問什麽,或許在下知曉。”

    “令尊傷的重嗎?可有性命之憂?”

    “尚在昏迷。”

    “小僧醫術尚可,不知可需幫手?”

    蘇念心下不渝,語氣有些冷淡:“不如大師說說要問的內容,說不定在下知道。”

    無花見對方不想透露蘇湛身體的實情,隻好把來意說了一遍。

    “小僧懷疑有心懷不軌之人幕後操縱,故而想見見令尊這個為數不多的幸存者。”

    蘇念臉色稍微緩和:“這事我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蘇念正坐在窗前讀書,就見蘇湛急匆匆地走進屋來,滿臉憂色。

    他忙問道:“父親,發生什麽事了嗎?”

    蘇湛點點頭,又搖搖頭,過了一會,才長歎道:“元清遇到麻煩了,不知道他這次能不能順利過關。”

    一聽“元清”這個名字,蘇念就滿腔怒火。這個白雲觀的臭道士就是將父親拐去尋仙的家夥。從懂事起,見母親打理家業如此艱辛,他就不止一次咒罵這個騙吃騙喝騙香火錢的所謂“化外之人”。

    不過,這次父親剛剛外出尋仙數年歸來,他不想與其爭執,唯恐其拋妻棄子再次離開,隻好忍住不快,加以敷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蘇湛發愁道:“今早巡檢司的太監魏忠來了白雲觀,他說在京城就聽說過元清,現在有幸來此公幹,一定要拜訪他,順便遊覽一下道觀。”

    蘇念不解:“這很正常吧?”

    蘇湛歎氣道:“如果隻是遊覽一番,當然沒問題。壞就壞在元清這老小子偷偷藏了兩顆桃子在經案下,還被魏忠順著香味給找到了。元清起初不承認有桃子,實在隱藏不了,才不情不願的給了魏忠,這不就得罪閹人了嘛。”

    蘇念微皺眉頭道:“太監身體殘缺,向來自卑,又為了掩飾,故意表現的傲慢自大,心胸往往狹窄不堪,最見不得別人不給臉麵,哪怕明麵上諂媚、背地裏痛罵都無所謂。像元清師伯這樣明著拒絕他的,還真是不多,相必得罪魏忠大發了。”

    蘇湛道:“是啊,不過兩顆桃子,元清著了魔似的不肯拿出來,還是魏忠順著香味一間房一間房的搜出來的,你說怪不怪。”

    聽到這裏,蘇念若有所思,想到多年來父親對元清十分信服,心生疑惑,沉吟道:“莫非這桃子有神異之處?”

    蘇湛煩躁地背著手來迴走了幾個迴合,才道:“就是有神異才麻煩。那魏忠吃了兩顆桃子,就飽了,偏偏還要強人所難,要元清再拿些出來。元清堅持說隻有兩顆,還是別人供奉來的。那魏忠就命他將供奉的人找來。這本就是元清的推托之詞,到哪裏找人去?”

    蘇念評論道:“想糊弄宮裏出來奸猾似鬼的太監絕無可能。”

    蘇湛“啪”拍了下手掌,道:“可不正是如此嗎?元清沒有辦法,隻好實話實說,低頭致歉,承認打了誑語,說桃子是他前幾日遊曆到一座山的時候得到的,隻是那裏路途遙遠,道路危險,不容易到達。”

    蘇念道:“莫非魏忠堅持前往?”

    蘇湛道:“對,那魏忠說他要前去親手采摘桃子獻給陛下,讓元清帶路。元清不能推辭,隻好答應。我不放心他,正打算迴來收拾一下,和他同往。”

    蘇念更不放心蘇湛了,就道:“父親,我陪你們一起去,好有個照應。”

    蘇湛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

    蘇念風一陣跑了出去,讓仆人準備好糕餅肉幹才迴轉,打了個頗大的包袱。

    父子二人很快換上了登山的短打。

    登山的木屐被蘇念塞到包袱裏,待到爬山的時候再換。

    這會沒有現代科技製作的防滑鞋底,沒有防水登山鞋,也沒有保護腳踝的登山靴,聰明的匠人就製作了帶齒防滑的木屐。木屐底部由一整塊厚木所製,隻是分成前後兩段,上山時就去掉前齒、後跟伸長,下山時去掉後齒、前掌伸長,能走山路如同平地。

    這樣的鞋子相比皮質底、氈質底、布質千層底、草鞋底,防水性、耐磨性及抓地性都十分優秀。

    兩人背著包袱,急匆匆到了白雲觀門口,魏忠已經不耐煩地等在那裏了。

    元清也是一身短打,腿上還纏著繃帶,隻腳上是雙雲鞋。

    魏忠或許是擔心別人搶功,並沒有通知其他屬下。

    四人乘馬車一直往西走了數十裏,就見到一座高聳入雲的山。

    元清讓馬車停下,扭頭對魏忠道:“從這裏上山,都是羊腸小道,騾馬不能通行,還是讓馬車先迴去吧。”

    魏忠拒絕道:“讓馬車等著,還要載我等跟桃子迴城。”說著,抖抖手裏的布袋,那是他打算用來裝桃子的。

    元清看他動作,眼皮挑了跳,欲言又止,最終隻說了一句:“從這裏到桃林還要走數個時辰,今天無法迴轉,還是讓馬車明天再來接我們吧。”

    魏忠這才打發馬車離去。

    蘇念父子換上登山的木屐,就低著頭跟著元清往山上爬。

    魏忠是京城來客,不明所以,以為這座山就是本地普通的山。但是蘇念父子都明白,本地最高的留仙山海拔並沒有這麽高。

    兩人也不出聲,隻是亦步亦趨跟著元清。

    山路狹長,自然形成,約莫是附近居民上山砍柴、捕獵、采集走出來的。

    山路兩邊懸崖陡立,不時有灌木荊棘成片。

    隨著往山上攀登,耳邊隻有清越的鳥鳴及“唿唿”的風聲,不聞人聲。

    四人走了兩個時辰,就見這山路越來越狹窄,消失在一片密林中。

    元清並沒有停下,而是走入密林,順著北麵背陰植物稀疏的方向走,一路披荊斬棘,又走了約半個時辰,就聽到潺潺的流水聲。

    舉目遠眺,一條波光粼粼、猶如玉帶、五六丈寬的河流突兀出現在眼前。

    走到河邊的時候,魏忠胸口起伏不定,不停大聲喘息,微胖的臉上布滿汗珠,雙腿更是不停抖動,顯見是累得狠了。

    元清猶豫道:“魏大人,不如歇息歇息再走。”

    魏忠從袖口抽出一條帕子,抹了抹臉上的汗,道:“不用,咱們快去快迴。”

    元清看看眼前的大河,道:“魏大人,你可能無法渡過這條河。”

    魏忠喘了一陣,氣息略平,不悅道:“你可以,我當然也行。”

    元清無奈,輕歎了口氣,便脫掉外衣鞋子,僅穿著褻褲,將衣服頂在頭上,遊了過去。

    蘇湛父子自然一起遊了過去。

    等到了對岸,迴頭看,魏忠正脫掉了上衣,露出如同五月孕肚的腹部。

    他倒是不磨蹭,頂著衣服,也順利過了河,遊到了對岸。

    穿好衣服,腹中都有些饑餓,顧不上吃喝,就隨著元清一路向西北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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