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玉珂愣了一下,她都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麽突然。


    「不麻煩,不麻煩,夜教授,那我們上車吧。」


    說著,方玉珂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輛車,撐著傘對夜瑋霽說道。


    此時,方玉珂也看到了夜思筱,想到夜瑋霽和夜思筱是非常好的朋友,便好意的問了句。


    「夜醫生,你也是來接夜教授的嗎?我正要送夜教授迴去,要不要一起。」


    夜思筱怔怔的看著夜瑋霽,可夜瑋霽的臉色平淡如一汪沒有一絲波瀾的水潭,看不到半點情緒,尤其是那雙深邃的黑眸,一眼望不到底,找不到半點她想要的那種隱忍。


    最終,夜思筱搖了搖頭,說道。


    「不用了,我自己開車來的。」


    說罷,夜思筱越過夜瑋霽,撐著傘,走入了雨中。


    暴雨席捲,劈裏啪啦的打在傘上,一陣風颳過,那小小的傘形同虛設,片刻間,夜思筱的衣服就被雨水打濕了。


    夜思筱上了車,明明雲市四季如夏,可此時的她卻感受著蝕骨的寒意,望著不遠處那輛紅色的兩廂車緩緩離開,最終,眼淚模糊了雙眼。


    夜思筱擦了下眼淚,她不甘心,她要去問清楚,為什麽不能勇敢一點,為什麽不能大方的去承認。


    想到這些,夜思筱發動了車子,朝著夜瑋霽的公寓開去。


    十多分鍾,夜思筱的車停在了公寓樓下,望著後視鏡,方玉珂的車停在了她的車後麵,就看到夜瑋霽下了車,拎著行李,不知道和方玉珂說了什麽。


    此時,一輛車經過,夜瑋霽拉了一下方玉珂,車子唿嘯而過,濺起一波雨水,全都落在了方玉珂和夜瑋霽的身上,兩個人的衣服全都濕了,尤其是方玉珂,白色的衣服上全都是泥漿。


    之後,夜思筱便看著夜瑋霽帶著方玉珂進了樓棟,看到這一幕,夜思筱剛才鼓足的勇氣全都擊退了,她害怕自己的滿心歡喜被徹底的擊碎。


    夜思筱下了車,傘都沒拿,慢悠悠的走進樓棟,短短十幾米的路,將她徹底淋成了落湯雞,雨水打在身上,一陣風颳過,頓時一陣哆嗦。


    夜思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迴的公寓,剛才,她真的很想衝進夜瑋霽的公寓,去質問他,難道麵對自己真實的感情就這麽難嗎?


    樓下公寓裏,夜瑋霽帶著方玉珂進了門,給她拿了一雙拖鞋。


    「你等一下,我去給你拿套衣服。」


    說完,夜瑋霽放下行李箱,走到了臥室,在衣櫃的角落,有一個購物袋,裏麵是一條還沒拆牌的裙子,本來這是夜瑋霽準備送給夜思筱的,可現在,怕是不會送了。


    「你穿這個吧,之前朋友從國外帶迴來了,尺寸偏小,讓我幫著處理掉,正好,送你了,應該穿的合適。」


    方玉珂接過袋子,是一條國外奢侈品這一季的新款,要七八千元。


    「夜教授,你給我隨便找一件衣服就行了,這裙子太貴,我不能拿。」


    方玉珂不是什麽愛慕虛榮的女孩,自己經濟條件一般,還沒收過這麽貴重的東西。


    「拿著吧,浴室在那邊,裏麵有幹淨的毛巾,今天謝謝你送我迴來。」


    夜瑋霽聲音低沉的說道,隨後,便拖著行李去了臥室,一進去便關了門,一個人落寞的靠在門上,不知在想些什麽,腦中閃過的全是夜思筱剛才望著自己的畫麵,揮之不去。


    方玉珂站在過道裏,聽到那一聲關門聲,心裏才升起的一絲喜悅就這麽慢慢散去,她看了眼一旁櫃子上的袋子,想了想,最後走到夜瑋霽的臥室外麵,說道。


    「夜教授,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不一會兒,外麵便傳來一陣關門聲,夜瑋霽也從那揮之不去的哀愁中抽離,打開門,無視身上透潮的衣服,落寞的坐在了客廳沙發上,久久沒有動作。


    雨還在下,一顆顆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陣陣響聲,夜瑋霽沉默了許久,終於拿出了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是我,夜瑋霽。」


    「對,我考慮好了,我接受,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做準備。」


    「好,那先掛了,再見。」


    掛了電話,夜瑋霽收起那一臉的愁思,眸光堅定,站起來,重新走迴了臥室,拿了一套衣服進了衛生間,之後便一直待在書房,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書房的平靜。


    電話是洛靜姝打來的,夜瑋霽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瑋霽,筱筱和你在一起嗎?」


    電話一接通,對麵就傳來了洛靜姝的聲音,夜瑋霽愣了一下開口道。


    「不在,怎麽了?」


    「這丫頭本來和我約好了今天去醫院檢查,我這邊正好有些事,她便自己去了醫院,剛才醫院那邊打電話過來說那丫頭沒有去醫院換藥,我打她電話也不接,我部隊還有事,一時走不開,以為她知道你今天迴來去接你了,所以才給你打了電話。」


    聽口氣,電話那邊的洛靜姝還挺緊張的,夜瑋霽想了想,說道。


    「她是和我一起迴了悅府小區,你先別急,待會兒我上樓看看,估計這丫頭是沒把手機放身上,待會兒我讓她給你迴了電話,不過,她肩上的傷還沒好嗎,這都過去快半個月了。」


    按照夜思筱的體質,她的傷口隻會比普通人復原的快,怎麽到現在還要去醫院複查呢,夜瑋霽不免心提了起來。


    「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這段時間這丫頭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前幾天在洗澡的時候摔了一跤,傷口撞到了浴缸上,裂開了,還好沒有傷到骨頭。瑋霽,那麻煩你幫我去看看筱筱了,這段時間部隊的事情太多,慕宇和靖雲都還在災區,我這幾天也走不掉,這孩子就麻煩你了。」


    洛靜姝客氣的說道,雖然知道夜瑋霽不會介意,但好像夜瑋霽來了雲市後,照顧夜思筱的事情好像經常性的麻煩夜瑋霽,時間長了,他們也會過意不去。


    夜瑋霽聽了,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輕輕的迴了句。


    「行了,那孩子也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你先別急,等我先上去看看情況,待會兒給你打電話。」


    「好,謝謝你,夜瑋霽。」


    之後,洛靜姝便掛了電話。


    夜瑋霽這邊,緊握著手機,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出門進了電梯。


    到了樓上,夜瑋霽本想直接開門進去,但想了想,還是按了下門鈴,在門口等了十幾秒,沒有人開門,夜瑋霽又大聲的敲了敲門,過來一會兒,依舊沒有人開門,夜瑋霽這才輸入了密碼推門進去。


    公寓一片昏暗,窗簾合著,過道裏隻有一盞廊燈亮著,公寓很安靜,地上,濕噠噠的,門口還有夜思筱隨腳亂扔的鞋子,也是濕漉漉的,看到這些,夜瑋霽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夜瑋霽換了鞋子,朝客廳走去,輕輕的喊了一聲。


    「筱筱,你在嗎?」


    迴答他的隻有一片安靜,夜瑋霽走到客廳,隨手開了燈,下一秒,他的臉色微微一變,眉心一緊,立刻衝到了沙發邊。


    「筱筱,醒醒。」


    夜思筱倒在沙發上,全身濕漉漉的,沒有一點動靜,像是睡著了似得。


    聽到動靜,夜思筱下意識的將身體捲縮起來,迷迷糊糊的說了句。


    「好冷。」


    公寓裏空調開著,她睡得地方正好對著出風口,剛才又淋了雨,衣服到現在也沒有吹幹,不冷才怪。


    夜瑋霽見夜思筱完全沒有理會自己,走過去準備把她扶起來,一碰到她的手,表情再也淡定不了了。


    「筱筱,醒醒,你發燒了。」


    「頭好痛,讓我睡會兒!」


    夜思筱迷迷糊糊的說著,眼眸緊閉,眉心緊皺,很明顯,此時的她也很難受。


    夜瑋霽見叫不醒夜思筱,隻能先把她放下,然後急匆匆的找到藥箱,拿出了裏麵的退燒藥和退熱貼。


    「筱筱,起來,把藥吃了。」


    「嗚嗚嗚,好苦,不要……」


    夜思筱此時隻是覺得全身難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頭痛欲裂,尤其是背後的傷口,她這麽大動作的揮動著手,早就將傷口扯開了,白色的紗布滲出了血,印在了外麵早就打濕的白色襯衣上。


    夜瑋霽見夜思筱不聽使喚,隻能將她抱在懷裏,雙腿夾著她的腿,一手捏著她的嘴,然後強行把藥倒進了她的嘴裏。


    「咳咳咳……好難受……」


    夜思筱被藥嗆得猛咳嗽,也終於睜開了眼睛,看到麵前這張朝思暮想了許久的臉,忽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夜瑋霽,你這個壞蛋,你都不要我了,你還出現在我麵前幹嘛!」


    「夜瑋霽,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不想叫你爹地,不想你叫叔叔,也不想叫你夜教授,我想叫你老公,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夜瑋霽,你不是說你已經不愛我媽咪了嗎?那你喜歡我,好嗎?」


    夜思筱完全是沒有意識的在說這些話,再看此時她的姿勢,像一條八爪魚一樣,纏在夜瑋霽的身上,眼神迷離,小臉因為體溫過高而微微泛紅,柔唇一張一合,吐露著溫暖的芬芳,一點點撲向夜瑋霽的臉上,他頓時便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夜瑋霽下意識的推開了夜思筱,急忙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夜思筱失去平衡,直接甩在了沙發上,肩膀撞到了沙發邊的扶手上,劇烈的疼痛讓她發出了輕哼聲。


    夜瑋霽低頭一看,目光正好落在那白色襯衫的一抹血漬之上,公寓裏就他和夜思筱兩個人,這女人全身衣服透濕,必須立刻換掉,想了想,他又走了過去。


    「筱筱,起來,我們去醫院。」


    「走開,別管我,你都不要我了,還來這煩我幹嘛!你不是和那個方醫生在一起嗎?你這樣拋下方醫生來我這裏,你就不怕方醫生傷心難過嗎?」


    劇烈的疼痛,讓夜思筱也清醒了幾分,可她此時隻想發泄心裏的不滿,便繼續裝糊塗的推開了夜瑋霽。


    既然不愛,何必糾纏,越是糾纏,就越是讓她放不下,她不要這樣的折磨。


    夜思筱撐著沙發站起來,頭好暈,身體忽冷忽熱,傷口好疼,她搖搖晃晃的朝著房間走去,她是愛夜瑋霽,她也因為夜瑋霽的逃避而難過,但這些,還不足以讓她那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她也沒有無恥到用這樣的苦肉計來博得夜瑋霽的同情。


    夜瑋霽急忙追了上去,夜思筱現在的狀態很不好,如果放任不管,肩膀上的傷口很可能感染髮炎。


    可當夜瑋霽正準備走進臥室的時候,站在窗邊的夜思筱忽然轉過身,看著他,苦澀一笑,說道。


    「夜教授,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難道不擔心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嗎?」


    說著,夜思筱開始解襯衫的扣子,話說完,最上麵的兩顆扣子已經解開,裏麵白色文胸的蕾絲邊已經露了出來,而她的手似乎並沒有停下來。


    夜瑋霽臉色一冷,急忙走過去製止了夜思筱的動作,聲音冷厲的說道。


    「夜思筱,你鬧夠了沒有,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對我而言,你隻是我小時候救過的養女,洛靜姝的女兒,明白了嗎?你這樣,隻會讓我看不起。如果被你媽咪,你父親知道,他們一定會很失望的,自己的女兒,愛上了他們的朋友,你有想過他們會有多難過嗎?」


    夜瑋霽眸光清冷的盯著夜思筱,臉上有著鮮有的嚴肅和堅定,此刻的他,隻是以一個長輩的身份在勸說一個誤入歧途的孩子往迴走,不要越陷越深。


    可這些話,對夜思筱來說,就是一種逃避,為什麽兩個人的感情要在意別人的眼光,當初她媽咪和父親在一起,不也好多人不看好,最後呢,他們幸福生活了快三十年。


    看到這樣的夜瑋霽,夜思筱的心裏隻會越來越憤怒,她奮力的推開了夜瑋霽,自己也因為太用力跌坐在了床上。


    夜思筱傲嬌的揚著頭,看著夜瑋霽,質問道。


    「為什麽你總是在乎別人的想法,你有問過自己對我是什麽感情嗎,你心裏有真的隻把我當成是你的晚輩嗎?夜瑋霽,你說了這麽多拒絕我,推開我的話,你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不,你考慮了所有人,你顧全了所有人的想法,可唯獨漏掉了我,你忍心嗎?」


    「抱歉,筱筱,你還是太年輕,或許你對我的隻是一份依戀,時間久了,你就會明白,真正的愛情不是相互的逼迫和折磨。」


    夜瑋霽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


    夜思筱聽了,苦澀一笑,眼淚滑落,她站起來,擦幹眼淚,朝著夜瑋霽這邊走來,目光灼熱卻又帶著濃烈期待的盯著他,問道。


    「你說我這是在逼迫你,是嗎,好,就當我是在逼迫你,夜瑋霽,我就問你,你當真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望著我,看著我的眼睛,我要你親口告訴我。」


    夜瑋霽猶豫了,他皺著眉,低沉的說道。


    「筱筱,別鬧了,好不好,我們現在去醫院,你身上的傷口要立刻處理。」


    「迴答我,你對我到底有沒有感覺,哪怕一點點。」


    夜思筱幾乎是咆哮的喊道。


    「沒有。」


    夜瑋霽脫口而出,目光堅定,沒有避閃,說完,停了一下,補充道。


    「筱筱,對我而言,你還是當年那個四歲的孩子,我怎麽可能對一個孩子動心,現在可以跟我去醫院了嗎?」


    說著,夜瑋霽伸手,準備去拉夜思筱,隨之夜思筱往後退了一步,轉身,深吸一口氣,說道。


    「不用,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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