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春容迴過身來,眼望眾人,淡笑道:“諸位,魔宗歹人已經斃命,青君鏡……有誰還想要?”她眼光自西而東的掃過來,臉上笑容不息。

    眾人微一訕訕。

    李晏也沒有想法。

    公羊勇出於道義,自懷中取出一個小包裹,拆開了,從裏麵撚取一顆一根指節大小的青色丹藥,散發著淡淡藥香味,正是羅浮秘藥——青龍伏心丸。

    “魚鵬舉,吞了它,你傷勢會好很多。”公羊勇屈指一彈,魚鵬舉嘴一張,送入他口中,不經咀嚼,入口即化,洶湧而又溫和的藥力,開始擴散。魚鵬舉頓覺好受了些,已能感覺到傷口處,開始慢慢愈合,不由得暗讚,羅浮的丹藥,不愧為天下之首!比自家龍虎山的,的確要好一些。

    “對了,師兄,問你一個事。”李晏忽道,狀若迴憶,他和王三在城中,發現了一個慘遭魔宗殺戮的院落,更有一血色蠶繭,血腥而詭異。

    公羊勇意示聆聽。

    李晏說道:“之前,我和王三還沒出來的時候,在廣州城中,發現了一處院落,人已死絕,院中卻有一血色的蠶繭,殺死後,更似有尖銳的嘯叫。師兄……”

    他話未說完,公羊勇便是色變,說道:“血色蠶繭?師弟,你確定沒看錯?”

    一邊的萬春容和地上躺著的魚鵬舉,一聽到“血色蠶繭”四字,均微微色變。

    李晏搖搖頭道:“不會錯。這種事情,怎會犯錯?再者,王三也見到了。”一旁的王三也點了點頭。

    “公羊大俠,那血色蠶繭,有什麽隱秘嗎?”有人問道,十分好奇。

    眾人豎耳聆聽。

    公羊勇苦笑了一聲,說道:“隱秘?說來倒也沒多隱秘。諸位,你們也知道,魔宗之人,修煉的是魔功,或者說,但凡修煉了魔功之人,皆被打入魔宗。”

    眾人點點頭。

    魔功,乃萬惡之源,是魔宗的根基,許多江湖人士深惡痛絕的東西,隻可惜,魔功禁之不絕,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那血色蠶繭,和魔宗有關,眾人不覺意外。

    那般血腥而詭秘的物事,除了魔宗以外,還能有誰?

    “魔宗的根本,便是那血腥的魔功。而如江湖武功一般,魔功,自也有等級劃分,弱小的,練至後天境,便是極限,副作用更是大得離譜。但也有一些頂級的魔功,譬如《戮靈魔功》等。”公羊勇道。

    李晏微一頷首,《戮靈魔功》之名,他初入此界時,便曾聽過。那殺戮了小田村的細炎和陳開濟,修煉的,便是《戮靈魔功》。

    “但真正最頂尖的魔功,有且隻有一部,那是魔宗高層,才能夠習練的法門。”公羊勇道。

    眾人神色一動,忙問:“什麽魔功?”

    魔宗本就詭秘,這些隱秘之事,他們可從未聽過,自然極感興趣。

    李晏和王三,也是凝神傾聽。

    公羊勇說道:“那魔功,名喚《吞星魔功》,如今魔宗的宗主,修煉的,便是此功。”

    《吞星魔功》?

    眾人緩緩咀嚼著這四個字,都覺一股黑暗深沉的氣息,撲麵而來,幾欲叫人窒息。

    王三眼中有恨意,魔宗的萬宗主,既是導致他家破人亡的大仇人!

    “《吞星魔功》,乃魔宗最隱秘的傳承,少有訊息外泄,我也是知之不詳。不過,《吞星魔功》,向來有‘血繭’之說,根據前人們推測,那‘血繭’,乃以人族生命力,喂養一黑暗蟲豸,養大之後,吞服下肚,便可內力修為突飛猛進。至於《吞星魔功》的副作用是什麽?怎樣凝練‘血繭’?前人們也不甚明了,但想也知道,副作用必然極大!”公羊勇道。

    萬春容冷笑,說道:“武道一途,不可假手於人!通過他人的生命力,補足自己,增進修為,二者間,會否發生衝突?能不能融洽?那都是一個未知數!魔宗曆代宗主,就算臻至內景境,也壽命短暫,迅速隕落,背後的原因,除了白癡,誰還能想不到?”

    眾人一聽,登時恍然。《吞星魔功》強大麽?自然強大至極!但它的副作用,足以叫很多人,望而卻步。

    畢竟,魔宗之中,修煉到內景境的武者,已然極少,當代更是隻有魔宗萬宗主一人。先天境的武者,因魔功之速成,確是很有一些,單以戰力而論,許多人,會有習練魔功的衝動。

    但……魔功的副作用,實在太大,練武,是為了什麽?不外乎二者:名與利。但隻要你修煉了魔功,便淪為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什麽名利,都與其無關。

    就算許多人曾有過奢望的延緩壽命,因魔功的後遺症,也幾乎體現不出來,甚至魔宗的內景境,不一定有道佛正宗的先天境武者,活得更久。

    既無名利,也無壽元,單為了一個戰鬥力?對許多人來說,魔宗的吸引力,斷崖式下跌。也就隻有渴求力量複仇的人,才不會顧忌這一切,甘願以性命來換取強大的力量!

    這卻就另當別論了。

    “等下迴城,先通知官府,徹查全城!”公羊勇道,微一沉吟,“這些人,你們說怎麽辦?就地掩埋?還是任由其暴屍荒野?”

    眾人一掃地上的幾十具屍體,事不關己,興趣寥寥。

    李晏說道:“廣州都督馮仁智、隴州刺史陳行範等,勾結魔宗,屠戮百姓之事,尚需告知官府,背負一個殺官的罪名,總不太好。”廣州都督意圖謀反的事,他一直沒有證據,但眼下也無所謂,人都死了,那就萬事皆休。

    眾人想到此節,也不由點頭。

    大唐正值盛世,威加四海,他們雖是江湖人士,仍以大唐子民為榮,不到萬不得已,不願與朝廷敵對。

    更何況,他們殺戮馮仁智、陳行範等,師出有名,乃為清除魔宗餘孽,如此稟報上去,朝廷怎能降罪?加上羅浮、茅山、龍虎山三大道派之人,亦有參與,朝廷怎敢降罪?

    李晏道:“包括馮仁智等,魔宗的九人,背負迴城,其他人就地掩埋吧,暴屍荒野,沒有必要。”

    眾人同意,掩埋那數十具屍體,一眾江湖好手,倒不費事,但關於誰背負那魔宗的九具屍體,卻就起了矛盾。

    誰都不願背死人!

    萬春容不耐煩,隨意指點了九人,道:“你們九個,一人背一具屍體。這些魔宗歹人,活著時都被咱們殺了,死了還怕什麽?”

    被選中的那九人,嘟嘟囔囔,又不敢反對,隻好脫下外衣,草草一裹屍體,運力抬起,都不願靠近臂膀,隔著兩三寸距離,以內力虛抬。

    眾人折返廣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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