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不斷的向著東方走,就能得到蚩尤最後的饋贈,也就是他口中的那兩個能給巴爾很大幫助的人。

    若要真說道感情,巴爾和蚩尤之間其實也並沒有太深厚的感情,縱然是蚩尤教導了巴爾不少東西,但兩人相處的時間畢竟還不長。而且在其中大部分的時間裏蚩尤都處於沉睡之中。

    而蚩尤的離去之所以讓巴爾感到傷心,多半還是因為少了一個能互相認同的家夥了。在某種角度上來說,巴爾已經將蚩尤視為了自己與原來世界的最後的牽絆了。隻有在同蚩尤的談話之中,巴爾才能偶爾迴想起神州之上的美麗,巴爾才能確信自己的靈魂不會在異世界的地獄之中迷失。

    而現在卻連最後的牽絆也失去了。

    好在並非沒有希望,巴爾希望蚩尤能留下些什麽,那兩人或許能將這牽絆重建起來。

    巴爾就在這水墨世界之中一直向東走,翻過了九十九道山,跨國了九十九道河流。巴爾終於來到了一處山穀之中。山穀之中有一座茅屋,在茅屋之下,有兩位老人正在石岩之上對弈。

    巴爾默不作聲的走到了兩人的身邊,低著頭開始看兩人下棋。

    黑白子在縱橫的十九路上糾纏廝殺著,而巴爾則是看的津津有味。

    如同圍棋這種蘊含著東方古典韻味的遊戲巴爾可是許久沒有見過了。在這個世界之中,特別是在地獄裏,人們喜歡的是更加直接,更加刺激的遊戲。比如擲骰子,比如賭鬥。

    白子與黑子在棋盤之上糾纏廝殺著,沒有一會兒兩位老人的棋局就進入到了尾聲。

    “你也看得懂圍棋?”持白子的老者頭也不抬,就這麽隨意的問道。

    巴爾偷眼瞧了瞧,這是一個臉型瘦長,有著清矍外貌的老人。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衫,銀白的長須垂在身上,老人手指細長,卻很有力,巴爾單單隻聽他雙指持雲子拍落石岩的聲響就覺得此人指力不一般,老人的身材人也是瘦瘦高高的樣子,整個人就能用“瘦長”來形容。

    巴爾一邊觀察,一邊恭謹的迴答到:“懂得一些。”

    “哦?這倒是有意思。”另一老者身穿青袍,身形卻矮小如同幼童。他笑著說道:“倒是許久沒見人懂得這玩意了,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喜歡這些東西的了。你若是真懂得倒也是難得。但誰又知道你說的真偽?反正你也站在一旁看了許久,不如評一評這棋吧。隻需你開口,我就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所謂看了許久,其實也不過是二,三十手棋而已,而且巴爾看時這棋已經過了中盤,黑白子布局以過,那時已經絞殺在了一起。若想評的精彩就必須通過最初看到的棋形以及後來兩人所用的手段來迴推兩人棋路,這是一麻煩事情,非高手不能完成。

    巴爾並非高手,他不過是一業餘愛好者,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連愛好者都算不上了。但此時他也知道這大概就是考核之一了吧,所以就算是不行巴爾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觀二老行棋,風格各異,多有妙手。實在是讓人讚歎。”巴爾首先就拍了一馬,管你棋好棋臭,讚揚的話語是個人就愛聽。鞠了一躬之後巴爾才繼續說道:“我看這白子靈動飄逸,棋風靈活多變,兇猛之時卻又有大力,棋形入風,飄渺不定。實在是難以對付。而黑子棋形如水,如雨,陣式厚薄有度。攻擊之上深得‘侵消’真意。雖然此棋已經進入終局,但勝負還真不好說。”

    身穿青袍的老者麵沉如水,他放將棋子放迴到棋簍中沉聲說道:“是不是蚩尤大人告訴了你我們是誰了?否則怎能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語。這可不好,不複合規矩啊。”

    “沒有啊?”巴爾一臉誠懇的說道:“蚩尤大人可從沒有告訴我你們是誰。”

    “真的沒有?”青袍老人抬起頭不信的問道。

    “真的是沒有啊。”巴爾臉上寫滿了誠實,他說的也確實是事實。正如巴爾所說,沒人告訴他這兩老人是誰,但就算沒人說,難道還不能自己猜麽?關於蚩尤的文獻也就那麽多,巴爾又仔細研究過那麽多次,怎麽想都猜到了。

    白衣老者仔細的看了看巴爾的臉之後說道:“雖然看其麵相並非忠厚之人,但此次卻不似說謊。而且蚩尤大人想必也不會做出違約之事。”

    青袍的矮小老頭點頭說道:“我想也是,那麽小子,入門測試就是棋道。也並非要你下的多好,隻要能說出點道道也就算過了。雖隻是遊戲,但你對此至少也不能一無所知。你剛剛說的不錯,所以你還能站在這裏有資格得知我與這位老兄弟的姓名。你可要聽好了,吾乃‘雨師’。”矮小的雨師一指白衣高瘦老人說道:“此乃風伯。”

    “啊啊啊啊!”巴爾的臉色適時的露出了大驚訝,大震駭。好半天,他才舌頭打結的問道:“你們,你們二老就是傳說中的風伯雨師?”

    兩老頭笑的像朵花似的,這都什麽年代了,竟然還有年輕人這麽看待自己。這實在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風伯頭一仰,明明開心的不得了,卻還是擺了擺手說:“這實在是算不上什麽,至於傳說,那更是沒有的事情了。小友太過抬舉了。”

    “您實在是太謙虛了。”巴爾一臉激動的說:“別人不清楚也就算了,我怎麽可能不知道您二位,當年蚩尤請您二位大作風雨,弄得那黃帝沒一點脾氣,後來若不是那黃帝不知道使了什麽妖法招來了旱魅,早被蚩尤大人給擒了。”

    “哦?你這小輩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巴爾此時倒是一臉乖巧:“書上不是說了了嗎?《山海經·大荒北經》上言:蚩尤作兵伐黃帝,帝乃令應龍攻之冀州之野,應龍畜水,蚩尤請風伯雨師縱大風雨。黃帝乃下天女日魃,雨止,遂殺蚩尤。”

    “遂殺?哼哼,遂殺!”雨師此時也不下期了,他鼻子裏出氣說道:“就那黃帝也想殺蚩尤大人?也就是在這世界裏,若不是世界與世界的排斥,世間又有誰能讓蚩尤大人消失離去。你既然已經到此,相比蚩尤他……”

    “您猜得不錯,蚩尤大人最後痛快的打了一場,隨後就瀟灑離去了。”

    “瀟灑離去。嘿嘿,倒也是大人的風格。”雨師說:“小子,你到時挺討人喜歡的,但規矩就是規矩,若你能通過我二人設下的測試,那麽你就是我們的主公了。若是不能,那還需放我兩人自由。”

    “放你們自由?”

    “是啊,這世界挺有趣的,我們老兄弟兩個早就想四處走走了。”

    “可這行嗎?”巴爾皺著眉頭說:“首先我並不知道怎麽讓二位老者自由,更重要的是,蚩尤大人說了一些奇怪的話,似乎這個世界並不歡迎你們,如果你們就這麽離去不怕像蚩尤一樣嗎?”

    “沒想到你這小子年紀不大,倒還是挺愛瞎操心的。”雨師笑著說道:“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你要你沒通過測驗,我們就會自行離去的。與你說也不過是知會一聲而已。第二麽,我們兩兄弟還沒到蚩尤大人那水準,這世界的力量還管不到我們。”

    “什麽意思?抱歉,我不是很明白。”

    “所謂世界的排斥麽,在老朽看來不過是一種自然的反應,就像是海水會自然的排斥淡水魚一樣。但一般隻對蚩尤大人這樣的神靈有效。而吾等不過是妖魔而已。僅僅以吾等的力量是不可能引起更高規則的注意的。”

    “原來是這樣啊。”巴爾點了點頭表示了理解,雖然他什麽都沒理解。“那麽我們的測試這麽時候開始呢?”

    “現在就可以了,測試分兩個階段,隻有你全部通過才能算完成。如果任何一個測試失敗,那麽就算是你是失敗了。明白嗎?”

    “我明白,”巴爾點了點頭:“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始了呢?一想到能早些得到兩位的幫助我就興奮不已。”

    當然,對於巴爾來說更加重要的是,隻要有著這兩位的存在巴爾所經曆過的才算是真實。他們也能證明那神州並非飄渺虛幻的記憶。就像是遠離海外的異鄉遊子總是要帶著一捧家鄉的土一般,這是一種意義,一種征兆。

    “測試的規則很簡單,沒有任何規則,你可以使用任何手段。”風伯收斂了笑容,一臉傲然的說道:“你要做的隻是抓住我,和躲開他。”

    “同時嗎?”

    風伯愣了愣,才說道:“你以為你是誰?想同時做到這一點怎麽可能,測試的規則雖然簡單,但難度卻可不是一般的困難。首先是抓我,隻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隻要你能碰到我的衣角,就算你成功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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