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忽然安靜了。


    蕭老頭說的話太過於詭異,也太過於荒誕。


    沉默了很久,惜塵似乎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張了張嘴,有些遲疑的問蕭老頭:“師父,怎麽可能……如果按你所說,那孤竹浮棺,存世已不知多少年,二師兄他怎麽可能……”


    蕭老頭擺了擺手:“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所謂的孤竹浮棺,並不是非指孤竹,就如同和鬼打牆一樣,這隻是一種很詭異的現象。你也莫把老二當成什麽百年不死的妖怪,你當年來山門的時候,老二也就二十多歲的年紀,到今日,既然歲月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跡,那麽他便是活生生的人!有些事,你們不知道,老二當初來山門之時,便和我說過,若有朝一日他要走,我不得阻攔也不得追問。我也曾試著問過原因,老二給我的答複卻是,不願牽連太一宗!已經很久了,久到我幾乎已經忘了老二曾和我說過的這些話了。時隔多年,我隻是好奇,好奇在龍虎山那個叫宋城的人到底說了什麽,會讓老二如此義無反顧。”


    惜塵垂著眼,忽然拉著小道姑拍了拍袁嶼的肩膀:“小嶼,小霜鬧著要看煙花,今天師兄不能帶你們下山了,你們去外麵斷崖上看吧,不要跑太遠了就成!”


    一直很安靜的袁嶼,猝不及防的抬起了頭,看著惜塵。


    惜塵笑了笑:“看我做什麽,若不是二師兄沒迴來,今晚一定帶你們去山下上玩個痛快!”


    袁嶼咧開嘴角點了點頭,笑的很好看,小道姑也極是高興,拉著袁嶼的衣角,迫不及待的就要往門外扯。


    直到兩個人出了院子,昏暗的燭光下,惜塵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就消失了。


    蕭老頭嘴角忽然浮起一抹苦笑:“你這麽明顯的支開他,八成是和小五有關了!隻是這孩子懂事的厲害,不可能感覺不出來!”


    惜塵笑的同樣有些苦:“那又能怎麽樣呢,總歸還是不要聽的好!師父,當年的豐城鬼船案,到如今也有些年頭了吧?”


    昏暗中,蕭老頭的臉猛的變了,看著惜塵:“這兩件事怎麽可能有牽扯?豐城鬼船案出的時候,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老二和浮棺怎麽可能與三十年前的鬼船案有關聯?”


    “起初,我也是想不明白的,這幾件看似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怎麽可能牽連到一塊兒,但是聽完師父的話……”


    惜塵麵上閃過一絲苦澀,繼續道:“豐城鬼船案當時幾乎是被封了絕密的,流傳不多,我們也隻是耳聞,其中具體情形,我們都不得而知!不過,師父應該對當年鬼船案的主要親曆者知曉一二吧?”


    蕭老頭點了點頭:“斷斷續續的也知道些,不過,那些人到今日差不多都已經不在了吧,棺門劉元青,杜老頭,還有佛門的空老和尚……這些人也所剩無幾了,鬼船案其中的具體情形,也隻有他們那些親曆者知曉……”


    蕭老頭話沒說完,惜塵忽然搖了搖頭:“師父你忘了,據說,除了他們三人外,還有兩個人的……”


    “宋城?你是說宋城他是鬼船案親曆者之一?”


    蕭老頭直起了身子,目光死死的盯著惜塵。


    惜塵長長吐了口氣:“是,那天在龍虎山我也才知道,宋城不止是親曆者。他還是劉元青那些人中,唯一一個登上過鬼船還活到今日的人。宋城說,那鬼船上,沒有糧食,也沒有人影,隻有擺了滿船的棺材……而那些棺材,恰恰和你當年看到的那些棺材,一般無二,而且宋城還提起,當年鬼船案發生時,江中那些出沒的鬼影也和師父遇見的那些鬼魂一樣,辨不清麵目……”


    說到最後,惜塵又望著院子外,撕扯著頭發澀聲補充了一句:“小嶼剛好是豐城人,二師兄又是為小嶼出頭,才去的龍虎山……師父,我把小嶼接到山門,是不是錯了?”


    蕭老頭卻沒有迴答惜塵的話,隻是喃喃自語:“怪不得,當年唐山的那些浮棺,正是被宋城那個神秘部門最後帶走拿去處理了……果然啊,我太一宗果然還是躲不掉的……”


    惜雲大漢腦子已經有些跟不上了:“我還是沒弄明白,老二這家夥到底什麽路子,為什麽對那浮棺如此執著?”


    蕭老頭慘笑道:“關於老二的過往,為師也隻知這麽多了!我雖賜他惜風二字,可是這之前他姓甚名誰,他從不曾對我提過!不過有一點,為師可以確定!”


    惜塵和惜雲茫然的看著蕭老頭:“師父指的是什麽?”


    蕭道子沉吟了片刻:“當年,與老二見第一麵時,老二對那些紮堆的鬼影出手時毫不留情!而如今聽聞浮棺的線索,老二不顧一切甚至表現的如此決絕,除非他心中對此藏著大恩怨,不然不可能如此!你們倆仔細想想,這十幾年的朝夕相處,老二在山上平日裏雖混賬了些,可是對你我還有惜霜丫頭的親近你我有目共睹,甚至為了小五打上龍虎山,若說老二絕情,你們倆信嗎?”


    惜塵和惜雲大漢對視了一眼,皆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愧疚,躬身下拜:“既然如此,不管生出何事,二師兄的恩怨便是我們太一宗的恩怨,我們做師兄弟的,斷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明日我們便去把二師兄尋迴來……”


    木桌上涼透了的茶水,蕭老頭小口小口的輕啜飲盡,有些蕭瑟的站起身子,扶起了惜塵和惜雲:“一起去吧,做了他十二年的師父,總該為他做點兒什麽,而且啊,老二心裏到底藏了多少事情,我這個做師父的,也想知道啊……”


    惜塵愕然的抬起頭:“那小嶼呢……”


    蕭老頭嘿的笑了,在惜塵後腦勺抽了一巴掌:“他若要去,就隨他吧,躲是躲不了一輩子的,老天爺要把雨下在咱們太一宗,咱們能做的,隻有盡力為雨中的人撐上一把傘……以後說話別再避著小五了,這孩子心裏敏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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