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隆帝麵色變冷:“那王淵確實有功,功在製造三弓床弩,打造削鐵如泥神兵,對戰局起了很大幫助,但這些功勞還不足以封爵!”


    “呃!”


    武陵詫異蹙眉:“陛下,不單單製造器械,這場大戰取勝布局,都是軍師策劃,如果沒有軍師,出了那麽多變故,末將守住城池都難,更何況反攻大勝了。請陛下明察秋毫,給軍師公道。”


    多封奏折,已把軍師功勞寫的一清二楚,陛下就是不封賞。


    來到皇宮麵聖,他已下定決心,拚死也要把軍師功勞講明。


    他都封侯了,軍師還是白身,這讓他心底很不是滋味。


    砰!


    興隆帝眸子一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聲音冷厲道:“大膽,你意思朕不辨黑白、識人不明了?”


    嘩嘩嘩……


    兩旁身披甲胄禦林軍長刀出鞘,瞬間將武陵圍了起來。


    “末將不敢!”


    武陵麵不改色道:“末將隻是怕陛下聽信讒言,誤會了軍師在此戰中的功勞,所以才冒死進諫。即便陛下要殺我,我還是要把事情說清楚。此戰最大功勞是軍師,不是我武陵。軍師有經天緯地之才,陛下若能重用他,必能威壓四夷諸國,中興大業江山,請陛下明鑒。”


    “嗬嗬,經天緯地之才,你當朕目盲耳聾麽!”


    興隆帝微微一笑:“朕有影龍衛,誰也瞞不了朕。那王淵不過一童生,十八歲以前平平無奇,三個月以前嶄露頭角,你以為這裏的詭詐能瞞得過朕!”


    武陵蹙眉:“請陛下明言!”


    北邊那場大戰,他從頭到尾跟王淵在一起,見識過他每個布局。


    裏麵有沒有詭詐,誰也沒有他清楚!


    “你們退下!”


    興隆帝陰沉某一瞥。


    蘇妃、宮女、太監退下。


    禦林軍退到二十丈外外,不過拉開了弓弩,瞄準了涼亭。


    瞅著跪地武陵,興隆帝麵冷如冰:“你既然要聽,那朕便與你講一個明白,你以為朕不知道你們的算計?”


    “……?”


    武陵蹙眉不解。


    他一心為國,即便父親蒙冤被殺,也控製著不生出二心。


    陛下竟說他有算計!


    “戰場上的計謀,都是那汪海天出的吧!那王淵不過是他推出的一顆棋子,幹擾朝政的工具!但朕沒有上當,他又推出你來佐證。你們以為這能瞞過朕,但朕早已看透了一切!”


    興隆帝一臉看透一切自信,仿佛天下都在他掌握之中。


    “……”


    武陵懵了半響,蹙眉叩首道:“陛下,你誤會了!大敗荒人,全是軍師功勞,與海天叔父無關,我武陵以先父之名起誓,絕無半點虛言!”


    自從定王奪嫡失敗、父親含冤而死後,海天叔父對朝堂失望至極,再也沒有參與任何朝政!


    即便荒人進攻九山郡,他也隻在城破那一晚率家丁出來支援,其他沒有任何動作!


    他不懂陛下怎會想這麽多,把軍師功勞按在海天叔父頭上!


    興隆帝嗤笑:“以你父親名聲起誓,你父親也是亂臣賊子!”


    “陛下……”


    武陵目赤欲裂,雙拳捏的青筋暴起:“先父已逝去,請莫要折辱!”


    唰唰唰……


    二十丈外,一眾禦林軍衝來,拔刀圍住了涼亭!


    “朕折辱他又怎樣,你還敢弑君不成!”


    興隆帝冷冷一笑,起身拉開距離,嗬斥道:“當年汪海天為智囊,你父親執掌軍隊,二人勾結定王,欲圖謀不軌、奪朕的大位,被朕一一識破剿滅。你們不是亂臣賊子,又是什麽東西?”


    “陛下!”


    武陵閉目咬牙道:“父親對朝廷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當年定王寫信給先父,想要先父起兵助他,但先父毫不猶豫拒絕了。先父若是有二心,願意相助定王奪位,朝廷派派的禁軍,擋不住黑甲軍。還有,陛下招先父入京,先父知道你要殺他,但他還是來了,因為先父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先父若有二心,登上大位的是定王,而不是陛下您!”


    “放肆!”


    興隆帝目赤欲裂:“朕能得大位,乃是朕有天命,早算出你們狼子野心。若非朕派十萬禁軍,你們父子會束手就擒,反賊定王會自刎而死,你們不過見大勢已去,才認罪伏法想苟活一命!”


    “嗬嗬,既然陛下這樣看,那武陵無話可說!”


    武陵一臉落寞哂笑:“我既是亂臣賊子,不配擔任武侯之位,請陛下剝奪此爵,再治我這逆臣的大罪!”


    十萬禁軍雖多,裝備訓練也強,是天下一等一的精兵!


    當年黑甲軍雖有五千,但父親真要一戰,還能一戰殲滅。


    沒見過血的朝廷禁軍,比起屍山血海爬出來的黑甲老兵,無論戰力、戰術、配合都不在一個層次!


    隻不過現在說這些無益,陛下已經先入為主了。


    他做再多,在陛下心目中依舊不被信任的亂臣賊子,如同父親當年一樣。


    這一刻,他對朝廷燃起不就的心思,再一次煙消雲算!


    若是可以,他寧願解甲歸田,帶著老母弟妹歸隱山林。


    “好、很好,你竟敢威脅朕,那朕就成全你!”


    興隆帝眸子一沉,揮手咆哮道:“來人啊,武陵忤逆犯上,剝去他的蟒袍,將他押入天牢!”


    禦林軍一怔,飛快摁住武陵,開始剝起蟒袍來!


    遠處蘇妃、宮女、太監都嚇傻了!


    “住手!”


    突然內閣左相楊奉國,吏部尚書袁觀巒、兵部尚書秦戰到了!


    “陛下,息怒!”


    左相楊奉國跪地開口:“武侯在邊關立下大功,如今又剛太廟獻俘,陛下現在治他的罪,這讓滿朝文武如何看陛下,讓天下百姓怎麽想,請陛下三思啊!”


    兵部尚書秦戰道:“武侯立此不世奇功,陛下若如此懲罰他,邊關將士會如何想,誰還願意為國賣命,四夷敵國也會趁機生出作亂心思啊!”


    “陛下,武侯一時不慎犯下大錯,請陛下寬恕他的罪過!”


    吏部尚書袁觀巒歎氣:“眼下我們雖大勝荒人,但荒庭至今沒有動靜,也沒說跟我們合談,這場戰事其實並未結束。荒庭有五王,其餘四王實力不次於屠南王,還有荒庭禁軍,實力並未折損嗎多少,若是現在處置武侯,必是親者痛仇者快啊!”


    盯著武陵,興隆帝咬牙眯眼,心頭卻冷靜下來。


    三人說的都對,現在處置武陵,對朝局不利!


    剛才他也是氣急了,這個逆臣之子,竟敢當麵頂撞他。


    若非朝臣反對,他還有可用之處,早斬了他以絕後患了。


    一瞅興隆帝神色,左相楊奉國連忙一扯武陵,嗬斥道:“武陵,你怎麽惹到陛下了,還不向求饒請罪,難道你想剛迴京都,就讓你老母、弟妹一起受你牽累,連個年都過不好麽?”


    想起病榻上老母,年幼弟弟、妹妹,武陵心頭一酸,伏地叩首心如死灰:“罪臣居功自傲,冒犯陛下天威,但對陛下從無二心,請陛下恕罪!”


    “陛下!”


    楊奉國、秦戰、袁觀巒三人轉首,一臉的期待!


    “愛卿心直口快,一心為我大業著想,朕恕你無罪!”


    興隆帝麵無表情,恍若再看一個死人,一轉身拂袖而去:“至於那個王淵,傳朕的旨意:不得參加科舉,朝廷永不取用,朕也不想再聽到任何人替這個名字。”


    “什麽,不得參加科舉,永不取用!”


    楊奉國聽得大驚,忍不住追上去道:“陛下、陛下!”


    隻是還未追上去,興隆帝一擺手,便被禦林軍攔住!


    一時之間,場中三人麵麵相覷,疑惑看向武陵!


    “是我害了軍師,是我對不起軍師,若非我剛才觸怒陛下,也不至於毀了軍師的前程,軍師讓我立下奇功,我卻毀了他的前程,我、我……”


    屍山血海爬出,也從未落淚的武陵,此刻虎目淚光閃動,一臉的痛苦自責。


    楊奉國急了:“武侯,到底怎麽迴事啊?”


    明潭先生如此大才,大業若是棄而不用,敵國豈會放過。


    武陵一臉痛苦將方才事情說了一遍。


    三位內閣大佬聽懵了。


    怪不得陛下一直不封賞明潭先生,原來以為海天先生在後麵做局!


    也難怪陛下會這樣想,當年陛下與定王爭儲君大位。


    定王在海天先生相助下,逼得陛下節節敗退,險些失去了大位。


    “這可如何是好啊,陛下竟然下了旨意,不許明潭先生科考,朝廷永不取用!”


    “待陛下消了氣,咱們在上奏勸吧,不能讓明潭先生這種大賢遺於野!”


    “武陵你也不用自責,你也是為明潭先生好,即便他知道了,也不會怪你的,他能理解的!”


    三個內閣大佬唉聲歎氣。


    武陵什麽也沒說,心如死灰的離開了皇宮,再無一絲留戀。


    翌日,朝廷炸開鍋了!


    陛下竟然下旨,不許童生王淵參加科考,並且朝廷永不取用。


    結合左相一派,先前為王淵請功,流言蜚語四散!


    很多人都說,那個叫童生的王淵,因無科舉之才,用重金收買了武侯,想沾上大敗荒人軍功!


    結果陛下明察秋毫、洞悉了這一切、震怒下才下旨!


    旨意傳達到成州,並且下放到州、郡、縣衙門!


    一時之間成州傳的沸沸揚揚!


    而這則消息也被送到荒庭太後蕭楚楚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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