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貢桌已經擺好,武陵、黃浩、吳垣、鄭伐北翹首以待,全都望著軍營大門,神情有些焦急。


    聖旨已到城外,很快就要到軍營。


    他們得到消息,立刻去通知王淵,可人一直沒來。


    “這都一個時辰了,軍師怎麽還不來,傳旨的公公馬上要到了!”


    “錯過旨意加封就不好了!”


    “你說朝廷這次給軍師,到底會封什麽官、什麽爵位!”


    “射殺屠南王、擊敗荒人十萬鐵騎,至少一個侯爺吧!”


    一眾將領議論紛紛!


    突然有尖細聲音傳來:“聖旨到!”


    一隊快馬奔入軍營,為首的傳旨太監、宮中禁衛神情肅穆。


    “臣領旨!”


    武陵一行又喜又急,立刻一起跪下,山唿萬歲,完成三叩九拜大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荒人南下,侵大業疆土,爾等將士舍生忘死、奮勇殺敵、擊殺屠南王、俘虜阿古茶,殲滅三萬荒人重步兵、斬殺三萬荒人鐵騎、俘虜四萬,實乃不世大功。”


    “朕自不吝賞賜,武陵忠貞為國,戰場身先士卒、親率將士大破荒人,朕心甚慰,封武陵為武侯、世襲罔替、升鎮北大都督,即日安排軍中事務,迴京都述職!”


    念到這裏,傳旨太監語聲一頓,收起聖旨遞了過去。


    “謝主隆恩!”


    武陵接過旨意、劍眉微不可查蹙起,心頭有些不悅。


    一般傳旨,誰的功勞最大,就先傳誰的先封誰!


    竟然先封他、不先封軍師。


    在奏折上,他寫的清清楚楚,此次大勝全是軍師奇謀。


    若無軍師出謀劃策,即便再給他十萬大軍,也未必能擊敗屠南王。


    朝廷怎麽這樣加封。


    “少帥封侯了!”


    “這麽大功勞,肯定要封侯啊!”


    “況且,這又不是少帥第一次封侯,穆帥在時是鎮國公,當時少帥就封了忠烈候!”


    “封完穆帥,該封軍師了吧,軍師會封什麽?”


    “肯定也封侯啊,這一場戰爭若沒軍師,根本打不成這樣!”


    “對,軍師也會封侯!”


    “但軍師沒來怎麽辦!”


    “待接唄!”


    將士們熱情高漲議論。


    然而傳旨太監卻拿出三封聖旨接連宣讀:“參將黃浩、吳垣、鄭伐北,城破死戰不退、朕心甚慰,特封爾等為鎮北指揮使,鄭伐北留任龍頭關,黃浩、吳垣迴京述職!”


    “謝主隆恩!”


    三人又喜又驚,不自覺蹙起眉頭,心頭泛起嘀咕。


    從參將到指揮使,一次連升兩級,說不開心是假的!


    但讓三人不舒服的是,封了少帥便封他們,沒有先封軍師。


    難不成朝廷認為,軍師的功勞還不如他們,要在後麵封!


    但少帥、他們的折子,全都寫清了軍師功勞,朝廷怎麽不封呢!


    “這是怎麽迴事,連三位將軍都封了,竟然未封軍師!”


    “對啊,以軍師的功勞,少帥都認他該第一個加封!”


    “可能是看軍師沒來吧!”


    “傳旨的公公也不認識軍師,怎麽會知道他沒來!”


    “看看再說吧,也許軍師功勞太大,朝廷破例將他放在最後呢!”


    將士們議論起來!


    公公繼續傳旨,大小將領全封完,又給士兵們賞賜後!


    傳旨公公又拿出一張聖旨。


    將士們翹首以待!


    “朕聽聞,龍頭關破,有大業士兵,被逼投降荒人,按照大業鐵律,叛國者死,該誅九族!”


    一眾降兵戰戰兢兢!


    “幸得武侯為爾等求情,爾等又在大戰中立功,是以朕特開恩典,赦免爾等的罪過,暫且留在軍中服役,由將領安排時日解甲歸原籍。”


    “謝主隆恩!”


    一眾降兵淚流滿麵。


    軍師果然沒騙他們,打了大勝仗,陛下迴赦免他們。


    收起聖旨,傳旨公公抱拳笑道:“恭喜武侯,再登侯爵!”


    “多謝公公!”


    武陵蹙眉道:“旨意可傳完了?”


    傳旨公公一探手:“完了”


    轟!


    如同一個天雷落下,全場將士麵色大變,剛才的喜氣洋洋,瞬間變得麵無表情,沒一個人再高興的起來。


    武陵攥著聖旨,手指青筋暴起:“我和三位參將折子可是上了,寫清了軍師的功勞。朝廷沒給軍師加封麽?”


    “你說的那個童生王淵啊!”


    傳旨公公一怔反應過來低聲道:“陛下本來想讓他獻出鑄兵秘法,封他個九品官職,結果左相帶人給陛下剛上了,結果陛下一生氣,連九品也不給他封了!”


    “什麽!”


    近處聽見的武陵、黃浩、吳垣、鄭伐北瞠目結舌,氣的渾身發抖。


    軍師立下如此大功,陛下不但不封,還要奪鑄兵秘法,隻給一個九品官職,這不是羞辱麽!


    一時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臉色變得陰沉沉!


    士兵們雖不知具體,但也知道軍師沒被封,全都一口氣堵在胸口。


    場中氣氛變得壓抑。


    傳旨太監、軍中禁衛一看,連忙帶人前往縣衙。


    城破時,嚴複古死守不退,也有加封。


    軍營中,一片死氣沉沉,全然沒有加官進爵的喜悅!


    將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知怎麽開口。


    “陛下到底怎麽想的?”


    “閉嘴,擅自議論陛下,你是想死麽!”


    “該怎麽給軍師說呢?”


    “打了那麽大的勝仗,朝廷什麽封賞給軍師!”


    “好處全被我們落了!”


    “我這個官升的有愧!”


    全軍將神情低落!


    鄭伐北開口道:“這、這讓我們怎麽給軍師說啊!”


    武陵神情苦澀:“朝廷無封,我都沒臉見軍師了,這一仗是我拉他打的,結果我封了武侯,他……哎!”


    吳垣握拳捶著胸口:“老子現在胸口堵的荒,這口氣出不去;也不知見到軍師,該怎麽跟他們說!”


    “我也不知該怎麽麵對軍師,但出氣我有一個法子!”


    黃浩咬著牙,將城中郡望聯手,威逼王淵說了一下。


    幾人一聽,包括武陵,全都殺氣騰騰,衝到了牢房中。


    看著殺氣騰騰一群人,楊家人嚇得肝膽俱裂。


    楊萬裏色厲內荏道:“你們想幹什麽?警告你們別亂來!楊家有人在內閣,能上達天聽的……啊!”


    ……


    聽說朝廷無封,王淵鬆了口氣,感覺一身輕鬆。


    皇朝末期樣子,在華夏古代曆史,他看過太多了。


    奸佞橫行、忠臣蒙冤。


    比如此朝穆帥,為大業南征北戰,落個什麽下場。


    是以,他從沒想入朝為官,也生怕朝廷封官。


    不然,到時不去,就是抗旨。


    現在打贏這一場大勝仗,他也不是沒有收獲!


    這三天裏,郡望、大族、官員紛紛來贖迴產業!


    銅錢、銀子、黃金、金鈔,直接成車拉入府中!


    三萬兩黃金抄底,翻四五十倍賣出了大半,約合黃金近百萬兩。


    還剩餘許多產業。


    可謂暴富。


    這身價在九山郡實打實第一,即便在大業也能排個前百。


    還有九山郡明年鹽鈔、鹽引,全都落在了他手中。


    給費倉灶戶借了銀子,讓他們迴家重新開始煮鹽。


    又將能挖千米深井的工具打造好,暗中交給費牛七兄弟!


    費倉徹底掌握在手!


    這一次來九山郡的目標,簡直超額的完成了!


    正想著去軍營,給武陵一行人告別,然後返迴富縣!


    當夜,武陵帶著許多將官,來到了王淵家中!


    “軍師,我們對不起你,你的功勞都被我們占了!”


    一見麵,武陵帶著一群漢子,直接跪在了地上!


    “快起來,你們這是幹什麽,還把不把我當兄弟!”


    讓一群黑甲老兵,將人全拉起來,王淵笑道:“你們要真了解我,就該知道我不喜歡磕頭,朝廷真要給我封個官,去朝中整日給人磕頭,我會難受的死。現在這個結局,我高興過還來不及!”


    武陵、黃浩、吳垣、鄭伐北臉上陪著尷尬笑容、心頭難受!


    軍師這是在安慰他們,立下如此大功無封,怎會不難過呢!


    “好了,都別哭喪著臉了,我給你們一些東西!”


    王淵揮了揮手,黑甲老兵拉著幾輛車子,來到會客廳前。


    一打開,將士們目眩神迷!


    白花花的影子、黃橙橙的金子,在燈籠下放射惹眼光芒。


    武陵蹙眉開口:“軍師,你這是幹什麽?”


    黃浩、吳垣、鄭伐北目眩神迷,很快仰起頭好奇。


    “荒人兵臨城下時,我花錢買了不少城中資產,那時都是白菜價,現在荒人打跑了,資產恢複市價,我大賺了一筆!”


    這是瞞不住的事情,王淵直接道:“但這一場勝利,雖然我出了主意,但實際上是諸多將士們,一起浴血奮戰、拿命給拚出來的!所以這錢,我準備拿出一部分來,給大家分了!”


    “軍師!”


    一眾將領熱淚盈眶。


    朝廷無封,軍師賺了錢,還拿出來補貼給他們!


    王淵分配道:“武陵,你拿五萬兩,老鄭、老黃、老黃,你們一人三萬兩,偏將一人一萬兩,千總八千兩、把總六千兩……士兵,戰死的給一百兩,傷殘的給八十兩,輕傷的給六十兩,活著的給五十兩,降兵給三十兩。”


    一眾人瞠目結合,許多低級將領,眼淚都湧了出來。


    一般軍隊首領,不克扣士兵銀子就行了,哪會主動給他們貼銀子。


    武陵怔怔半響蹙眉:“不行,這給的實在太多了。全部將士發下來,要一百多萬貫錢呢。這比朝廷撫恤都多,若是傳了出去,會給先生你招禍的!”


    一眾將領也點頭。


    “什麽我給的錢!”


    王淵一板臉道:“大戰前,少帥你給了我一千兩、黃參將、吳參將、鄭參將你們你我了我三百兩……這些錢也是將士們讓你們保管的,你們一起交給了我,我拿去投資賺錢了,大家把錢分了,這和朝廷撫恤有什麽衝突!”


    “呃!”


    “對、對、對!”


    “軍師你說的好有道理,是我們出錢投資的!”


    許多將領反應過來連連英聲明!


    武陵蹙眉半響也點頭!


    這個道理說得通,朝廷上能應付的過去又能將視線轉移到軍營上。


    免得以後有人,惦記軍師發的這筆橫財,對彼此都有好處。


    不然,有人以後參軍師這種操作,以朝廷對他態度肯定惦記這筆錢!


    為將多年,他可是知道,朝廷窮成什麽樣子了!


    將士們感激涕零離去!


    是夜,一車車銅錢、銀子、金子運到了軍隊大營!


    一個個士兵都拿到了從擁有過的大筆銀錢!


    王家也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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