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撼山收起刀:“老十七,穆帥之死,錯在大業朝廷,錯在當朝皇帝,錯在文官勳貴,但與富縣百姓無關,你可知道我們過的多苦麽!”


    黑心虎一臉憤懣:“我不想為肮髒的朝廷打仗,又不會其他生存技能,不得已才落草為寇。但大哥,你怎能為朝廷賣命,忘了誰害死了穆帥?”


    “我沒為大業朝廷賣命,我在家務農種田!”


    王撼山沉聲道:“你要殺的王淵,是我同族堂侄!”


    “什麽?”


    黑心虎一怔慘笑:“這瞎了眼的老天,我接一筆買賣,竟接到大哥親人頭上了。不過這筆生意,是縣城劉家的!”


    王撼山眸子一沉:“你與他們到底有什麽關係!”


    劉有財設局王淵借貸、王淵賣香皂受阻,都是劉家背後搞鬼!


    現在竟來買兇殺人了!


    黑心虎直接道:“三年前,劉家家主劉誌高從這裏路過,我將他綁到了山上,逼他與我結拜兄弟,寫了結拜文書,還摁了手印!從此,他暗中為我提供物資,我不劫劉家的貨。”


    王撼山雙眸殺機湧出!


    黑心虎閉目:“自從穆帥死後,我家人被荒人殺光,我活的像個行屍走肉,早感覺沒什麽意思了。大哥,你送我一程吧。”


    王撼山搖頭:“你現在還不能死,我需要你扳倒劉家,徹底消這個禍害!”


    黑心虎蹙眉:“為了你堂侄?”


    王撼山點頭。


    黑心虎蹙眉:“大哥,你對我有救命之恩,你讓我做什麽都行!但我要提醒你,劉家在縣城勢力極大,我即便去指證他,也未必能扳倒劉家。到時我想死都難,不過隻要你大哥你發話,受盡折磨我也去,就當還你一命!”


    “劉家在縣城有人,我們在縣城就沒人麽,去了縣衙你放心,他會讓人打點好,不讓你受折辱的!”


    王撼山氣勢變得攝人。


    “有大哥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黑心虎話鋒一轉:“不過,我想見見你那個堂侄,看看什麽樣的人,值得曾拒絕王爺招攬的大哥你追隨,將老三那樣精明的人忽悠的像中了邪,還敢帶著一幫村民打縣衙都滅不了的三虎寨!”


    王撼山眸光變得柔和:“他像穆帥一樣,總能在絕境中找到生機,帶給人無盡的光明與希望。”


    黑心虎嗤之以鼻:“大哥,這話就過了,天下有誰能與穆帥相提並論!”


    王撼山也不辯解!


    不與王淵處事的人,又怎麽知道毫無憑借的他,怎麽一步步走到今天!


    黑心虎又道:“大哥,你讓要我去坐牢,那我這些年搶的錢也用不上了,我本打算用這筆錢,將來趁亂起事,跟大業鬥一鬥,現在全送給你吧,就當還你一條命,它們埋在……”


    “走吧!”


    王撼山直接打斷。


    讓曾今兄弟去坐牢,再拿他劫道銀子,他心裏過不去!


    黑心虎大叫:“大哥,我知道你的為人,不願意占兄弟便宜。這樣吧,你把錢挖出來去衙門打點,讓我死的舒服點!做弟弟的,就這一個請求!”


    王撼山眸子一顫,怔怔良久點頭。


    ……


    三虎寨中,火把通明。


    一具具山賊屍首,擺在院子裏,血流的到處都是!


    十多個女人,從石屋裏走出來,看著山賊屍首怔怔。


    有些哭喊著撲過去,狠狠的踢打屍首,好像瘋了一樣!


    有些淚流滿麵、一臉解脫表情,還有的一臉麻木茫然。


    她們有些是山賊從附近搶的,有些是路過被擄上山的。


    現在三虎寨被破、山賊授首,隻感覺逃出生天了。


    “軍老爺,謝謝你殺上三虎寨,替我們報了仇!”


    看著王淵一身黑甲,十多個女人走到他跟前磕頭。


    “我不是軍爺!”


    王淵拉過王四海:“你們家住在哪裏,我讓他送你們迴家?”


    王四海滿臉通紅,第一次與女人打交道,他有點心跳加快。


    “迴家?”


    一個麵容姣好女子淒然一笑:“軍爺,失身事小、失節事大,我們這個樣子,家人隻怕寧願我們死了,也不願意我們迴去丟人現眼!”


    “嗚嗚嗚……”


    一群女子傷心哭了起來。


    她們不是沒家,而是有家不能迴,迴去了讓父母蒙羞。


    “……”


    王淵一怔。


    這個時代,女人對於名節,看的很重要。


    這也是李詩涵,經常受前身毒打,也不離開原因。


    這些女子若迴家,背後指不定有多少閑言碎語!


    在山寨她們還能活,若是迴到家中,吐沫星子能淹死人!


    這一刻,他真正感覺到了,這些山賊多麽的可惡!


    “淵哥!”


    看著麵容姣好女子,王四海有些不忍道:“要不,帶她們迴大王村吧,現在吃飯的人多了,大食堂五個人忙不過來了,可以讓她們幫忙。”


    “也好!”


    王淵點了點頭:“你們若願意迴家的,我安排人送你們迴家;若願意去大王莊的,就去我大食堂幫工,以後每月一貫工錢。”


    “我們願意!”


    女人們歡喜的流淚。


    這些天,山賊整日談論大王莊,她們也聽說不少。


    那裏一天吃三頓飯,幹活的還能吃到肉,每月至少兩貫錢!


    特別那個王少爺,菩薩一樣的大善人,還給山賊錢教他們做生意!


    “那就趕緊收拾一下,待會與我們一起下山!”


    王淵擺手!


    十多個女人去收拾東西!


    突然黑驢走了過來低聲道:“少爺,三當家想見你!”


    王淵來到一間石屋。


    下山虎已經鬆綁,不過三天沒吃飯,又不停澆黑狗血,現在雙目無神,有氣無力,非常萎靡。


    “先、先生!”


    一見王淵,下山虎跪在地上,神情驚恐交加。


    外邊發生的事,他都知道了!


    現在真正明白,這位先生的可怕,也擔憂自己命運。


    “起來!”


    王淵伸手一拉:“你有什麽打算?”


    “先生不抓我去縣衙,我可是有五百兩懸賞啊?”


    聽懂要放他一馬,下山虎又驚又喜!


    王淵輕笑:“你這一說,不把你送到縣衙,還真有些虧了!”


    “先生,我錯了!”


    下山虎連忙討饒、再也不敢開玩笑。


    “若非黃病虎殺入大王莊,你以為我會殺上三虎寨!”


    王淵眯眼:“隻要你不為他們報仇,我們之間又沒仇恨!”


    “不會!”


    下山虎訕笑:“不怕先生說我不講義氣,我們雖結拜為兄弟,但實際真沒感情,湊在一起討口飯吃!”


    王淵兩眼一眯:“以後你換個地方討飯吃,但有一點要記住!”


    下山虎抱拳俯首:“先生請吩咐!”


    “不要再掠奪無辜女子,否則下次我不會再給你機會!”


    王淵聲音一沉。


    看了那些女子,他是真的怒了,恨不得剁了這些山賊。


    不過下山虎這種人,放了比殺了價值更大!


    “先生,我對女人不感興趣,那都是大哥、二哥搶的。不過先生吩咐了,以後再拉山頭,我會定規矩!”


    下山虎抱拳退出屋子,向山寨外溜去,突然他腳步一頓!


    王撼山帶著綁起雙手的黑心虎走進了三虎寨!


    “大哥那種身手竟然也被抓了,先生手下真是藏龍臥虎!”


    下山虎悄悄溜出山寨,找到他埋下的銀子,取出往山下跑去。


    “你就是王淵,我以為你有三頭六臂,原來是個白麵書生!”


    一見王淵,下山虎上下打量,神情頗為不屑!


    這小子除了長的好看點,半點氣勢沒有,哪能與穆帥相比!


    也就會動點歪腦筋,真不知大哥怎麽願意追隨他!


    “閉嘴!”


    王撼山嗬斥,對王淵道:“幕後黑手是劉家,他願意幫們指證,他來隻是想見輸給什麽樣的人了!”


    王淵輕笑:“現在見到了!”


    “還有!”


    王撼山開口:“他願意獻上這些年搶的不義之財,希望你替他在衙門打點一下,讓他走的舒服一點!”


    “那行,明天去找許捕頭,他會安排好一切!”


    王淵點了點頭。


    兩人明顯談好了,他們製式黑甲一樣,肯定有些牽扯。


    不過每個人都有秘密,撼山叔不說,他也不打算問!


    ……


    清晨,大王村炸了!


    王淵帶人去三虎寨消息,已經在村裏傳開了!


    那些孩子在賣魚隊的個個愁眉苦臉!


    即便王淵已解決了黃病虎,村民仍沒有信心。


    趙武、四個弓手也一夜沒睡好,在大王村守著悍匪屍首,忐忑不安等待。


    王淵若一去不迴,對他這個耆長來說,也一件好事。


    但他又想王淵成拔掉三虎寨,那他也安全一些。


    “老天爺保佑啊,千萬別讓淵哥兒有事!”


    一群老人跪在地上,對著天空磕頭作揖,


    “求也沒用,王淵迴不來了!三虎寨一百山賊,他們昨夜才殺二十,還有八十在上麵呢,他們不到三十人,去了是送死!”


    看著村民求天保用,王大軍一臉興奮嘲諷。


    王淵把他趕出捕魚隊,弄得他出去被人嘲笑。


    他希望王淵、王撼山迴不來,那樣他可以隨意捕魚賣。


    甚至帶領捕魚隊,取代王淵地位。


    “你個混蛋說什麽!”


    “沒良心的東西,淵哥兒把你趕出捕魚隊是對的!”


    “打死這個混蛋,讓他敢詛咒淵哥兒,白眼狼!”


    村民破口大罵,暴脾氣接衝上去,直接打王大軍。


    去了三十人,可不止王淵,還有他們孩子呢!


    王大軍抱著頭慘叫:“我說的沒錯,王淵就迴不來了,不信你們等著看吧!”


    “老天爺,我願獻出十年陽壽,保佑夫君平安歸來!”


    李詩涵美眸含淚、雙手合十,仰望著湛藍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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