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出門,大家就把矛盾一起對準了高德全,等高德全確信他兩個已經下樓了,才笑著說:“沒事了,君瀚一定有辦法留住她,他說,叫我給她放個長假,到國外去看看,到時間和夢婷一起迴來,我們以後也要行成一個製度,每年要有一個月的長假,出國去看看,連休息帶學習,怎麽樣……!啊……!”

    “真的啊……!這家夥,嚇我們大家一跳……!好……!以後有長假嘍……!”每個人的臉上,都陰轉情了,相互擁抱在一起,這個壞君瀚!

    孔憲邈左右看看,問:“準備去那裏……!”

    “慶林公園吧……,我還從來沒有去過呢……!那個地方比較靜,怎麽樣……?”

    “行……!”

    兩人打的前往,一路上無話,二十分鍾後,他們已經在公園門口了,公園很大,遊人稀少,君瀚買了票,兩人進了公園,像一雙中年的戀人,馮君瀚突然笑了一下說:“多少年了,我都忘記和女人在一起走路的感覺了……。”

    “是嗎……!”孔憲邈問了一句,苦笑一下,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兩人就這樣走了很長一段路,當他們完全融入了鬆樹的林海裏時,馮君瀚說:“說說看,她最後幾天,是怎麽突然故去的,她很值的,每一個癡情的人認真反思啊……!”

    孔憲邈看看他,想了一下,就把從那天自己去敲門開始,一直到為她感到不安,直到發現她倒在地下,最後把她送到長江口,一一說了一邊,中間隻是隱去了洗澡,和裸睡一事,馮君瀚聽的很認真,不時提一二個小問題,當他聽完全,心中也是不好受,當初自己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就可能好一點,現在已與事無補了,他隻希望這樣的悲劇,不要重演了,腦子裏飛快地想著下麵要交談的話題。看到前麵有個小賣部,他去買了二灌飲料,順手給了她一灌。

    她隻喝了一點,好像有點走累了,兩人就在一個水泥長椅上坐了下來,馮君瀚說:“想聽我說點什麽吧……?”

    “洗耳恭聽。”她就不明白,大家都反對,他和高德全是這樣的關係,為什麽他到要支持她,從他鼓掌時,這個疑問就一直在心中迴繞。

    他想了一想說:“佛學我不太懂,看得極少,因為它浩如煙海,不少是從印度語的釋音,直接翻譯過來,這就和原來真正的本意,相去很遠了,少不了參雜了,譯者自己悟性和想法。但在佛學入門篇裏,第五講:‘六根本煩惱’裏,二十一小節裏講,聲聞乘是以斷煩惱,(見恩二惑)而成就阿羅漢果,介紹了一點,什麽是六根本煩惱……。”孔憲邈迴過頭吃驚地看著他,他在說什麽啊……!佛學……?

    “你別這樣看我,我是就事論事而言。”他喝了點水,慢慢地疏理著自己的思緒,說了下麵的一段話:“呂建華,是一個情種,一個癡人,她犯了第三條,一個‘癡’字——愚癡迷昧,並非她本人不聰明,而是一個情字,使她的智慧閉塞,是非曲直不辨,表現出來事理不明,她本因在你們結婚後,就此罷手,成為好友,而她因為癡,無視現實的因果,起諸邪見,由癡而愚,生出萬般苦惱,傷心熬血,從表麵看,人還強大,但內在的精氣元神,均已耗幹。”

    “你講她本已有收手這意,她寫的字幅可見去意已生,為什麽聽了你講的話,她會咳出血來,因為一個愚字在作怪,因為她沒有真正地放下,如果她放下了一切,就已經得到心裏的平靜了,外息不侵,對她不重要了,結果已與她無關了,正因為她愚字當頭,她把結果看得很重要,就其本質而言,她沒有跳出六根的煩惱來,所以她一心想要一個她想要的結果來。一個已經遨幹精血的人,這個結果就是她生命中的最後一根稻草,結果沒有抓到,那有不沉沒的道理。人越聰明,人越執著,結果是害了卿卿性命。”

    “同時,她還犯有一個‘慢’字——,是我慢貢高。就是驕傲自大,看不起人。所以,她根本不相信,你們能跳出她精心布下的,一個個疑陣,或者說叫陷阱,她是被她的,慢字,最後打倒的。就這件事的本質上來說,與你無關,因為你不告訴她,她一定會從賈桂仁那裏知道,她有她的信息渠道,其結果是一樣的,並不會因為信息來源的不同會有所改變,這是有前因與後果的,與你有什麽關係呢……?你這不是庸人自擾嗎……,她選擇離開,是因為她已經知道,最後真正救高德全的是她,不是你們中的任何人,而現實再一次的戲弄了她,和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她的生命之弦這時就斷了,如要像她這樣有的個性的人,再活下去,她勿寧死,因為她在這條路上走的太累了,她看不到有盡頭,所以她要選擇後者,她的故去,仔細想一下,其實很淒美,雖有諸多遺憾,能如此轟轟烈烈地愛過一場,請問:世人有幾個……?難到不也很美嗎……?當然,我會在前麵加一個字,就是淒美……!正因為她轟轟烈烈,給人的感覺就太驚心動魄了,叫她周圍的人,都留下一種刻骨銘心的記憶,留給後人很多的思索……!”

    “其實生活本來就是那樣在旋轉,猛看上去是一片白色,當它一停下來,定睛一看,才看出是赤橙黃綠青藍紫,是那麽地多彩,黑色未必就那麽令人不悅,就像黑色幽默一樣,它是客觀存在,就像那口黑鍋,掛在牆上好好的,你要去背上,有意義嗎……?生活中遺憾的事多了去了,你都要去背……?你能背多少……?!”

    “另外,從我與你認識到現在,你不癡,不然你也不會不給大全迴信了,因為,當時在你心裏,有太多的不確定性因素,所以你要等。你也不慢,你為人實在,做事平和,對人真誠。但你也有一點問題,叫‘惑’,是因為在一個特殊情況的條件下,我叫你主動去找她,一,你當時懷疑自己的能力,能否說動她。二,當你事後看到她180度的大轉變,你對她的認識又產生了迷惑。三,特別是她的去世,使你產生了更大的疑惑,一上好端端的人,如何會在短短的幾天就死了……?聽說過,過勞死,或者說,瘁死嗎……?噢……,聽說過,這就好,所以你把這種責任歸罪於自己,這又是第四惑了,所以你才有了要出家的想法,並非早以想好後,長思於之的。就目前來看,你自己對自己的心境都沒有真正完全了解和解讀,是因為這幾年來,你在他身邊,有了一個肩膀作依靠,自己少了一點獨立,特別是這二年,在資金運作上的不寬餘,你又為了他,操碎了心,耗去了太多的心血,降低了自己智慧的解讀能力,和自主性,所以,在你麵臨目前的四惑,而不得其解時,在你潛意識裏,就有了一種迴避的需求,這是潛意識自我保護在起作用,另外,你有過近二十年記者的生涯,那種自由,淡定的生活,也在你心裏某個角落向你招手。隻是你目前的心智,被呂建華的故去,在你身心極度疲憊時給無意中關閉了,給你的解讀和判斷都帶來了困惑,所以你采取了逃跑,一時又不知道哪裏去,那首破詩就給了你某種暗示,加上大家一味的反對,人的逆反心理一作怪,也就不問青紅皂白起來,人的一生中,出現這樣的現象,奇實再正常不過了,大可不要這樣大驚小怪,我們要提倡一種寬鬆的心裏環境,是否這樣,你現在不要迴答我,想一想,過幾天沒事。”

    “這是一種身心疲憊的表現,很正常,比如象我,沒有這麽大的功業,我也沒有這麽多的事,所以也耗不了這麽多的精力,一直使自己保持從肌體到精神上的滿分。”

    “我們這一代人,擔著承前啟後的社會責任,不見得人人都像大全一樣成功,但大家都在努力,你看我們很多人,支邊有他,上山下鄉有他,二十年後迴來了,廠裏下崗又有他,他們也要活下去,所以有點累,特別是你們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創造如此輝煌的業跡,你們極大的付出,而沒有得到必要的修整。美國總統,那邊在打仗,他卻帶著夫人去休假了,為什麽啊……。也許以後我們會有休假製度,到那是我們也可以走了,去休假,不是嗎……!可能我們都老了,成了老頭老太了……。”

    她聽了跟著笑了,很天真。

    馮君瀚看看她又說:“那麽最後給你一個建議,公司已經渡過了難關了,而且又上了一更大的平台,你完全可以去散一下心,用個一年的時間,出國去,到新加坡,理由有三,一,是語言上,沒有大的困難,交流方便。二,飲食文化差別有,但不大,你這麽多年的記者生涯,為你打下了基礎。三,他們是亞洲四小龍之一,大有我們要學習的地方,去看一看,學一學,人家的國家,從整體上,是如何把握經濟的走向,如何使國家的利業,和地方的利業互相互補的。特別在經濟發展過程中,如何解決發生的新矛盾的,了解一些,學習一點,這對提高一個人的整體思想能力,和人文品位是大有好處的。想出家,這還不容易,每時每刻都可以走,有什麽了不起,心中有佛,無家有家,有家而無家,天下是家,何在於一個出字呢……!?出家!第一步,走也……!出國門也是走也……。”

    馮君瀚伸直了腰,最後說:“你可慢慢想一想,我就說這麽多,不再多說了,如果你要出國去,我不來送你,但你迴來,我一定來接你。你要是準備出家,我一定來送你,但決不會再來接你。你我皆是小人物,送一句話給你,叫位卑未敢忘國憂,可愛的中國,軍事科技落後美國至少30年,航天落後50年,落後小日本人均經濟指數,少說20年,中國人口眾多,任何好東西,一平均,就可憐了。”

    “放眼中國改革大潮,又有那一行,那一業可以跳出三界外,就佛教不也在為中國的佛學和世界在交流嗎……,無常大師不也來上海講學嗎……!從這個意義上講,佛在心中,何在於進與出,就像圍城,心中有佛處處家啊……!”他收住了話頭,他心裏明白,再堅強的人,心中也有那麽一塊,不為人知的地方,會是很柔軟的,他想,點到就夠了,故不再開口了。

    這麽多天來,孔憲邈的心,一直被揪著,這半個多小時,她就這樣靜靜地聽著,因為他不反對她的想法,就聽得進去,慢慢地,她的思路跟著他的想法,走進了另一條思維大道,她的心就像被熨過了一樣,她低著頭,笑了一下,說:“你好壞呀……!簡直壞死了……!”

    他朝她一笑,點點頭,“是!……,你有一點傷感吧?有一點也是很美的,人生就是這樣,傷感也是種美……!”

    “難怪夢婷那麽喜歡你,她就是這樣被你說服得……!?對吧……!”她笑著問。“我也可以嗎……?”話已到了嘴邊,他朝她做了一個怪臉,不讓她再說出來,未知可否,隻是壞壞地一笑,心中明白,任務完成了。

    二十天後,馮君瀚知道她啟程去了新加坡。

    在那金秋的十月,在那丹桂飄香的早晨,上海虹橋機場的大廳裏,一群人正在翹首以盼,在那歸國迴來的人群裏,有二個朝氣蓬勃的年青人,拉著行李走了出來,而走在他們前而的,正是夢婷,一臉的紅光,她大喊著跑了過來:“爸,幹爹,幹媽,師傅!”她突然看見人群裏的丁有德,朝他胸前打了一拳頭,說:“兄弟你也來啦!行李幫我拿著。”轉身向後麵的馮君瀚衝去,猛跳上去,就猴在他身上。大聲喊著:“叔……!我迴來啦……!”

    整個大廳裏,傳出一陣陣笑聲……,迴來啦……。

    但大家似乎,沒有馬上要迴去的意思,夢婷說:“爸……!我們迴吧……!”

    高德全搖搖頭,用手指指玻璃牆外麵的天,這時一架東航的飛機,已對準了跑道,準備著落,一後年的孔憲邈,會在飛機上嗎……?!

    全書完。

    請看後記,和作者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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