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五點多一點,古月就到了高德全的家,潘巧麗和許銀龍也在,已經上初中的兒子一個人在家下餃子,潘巧麗在陽台上對著兒子說些什麽。

    高媽媽問:“月啊……!淑嫻怎麽沒來啊……?”

    “娘啊……,她和國亮還在工地呢,我不放心許銀龍,過來看看,一起去,到時間好幫上點忙啊……!”古月說。

    大家叫高媽媽放心,沒事的,飯也不吃,收拾停當,這才一起下了樓,古月開車,潘巧麗坐前麵,孔憲邈和高德全,許銀龍從後麵,車子直開到除匯中心醫院,孔憲邈就先下了車,直奔醫院,車再調頭,前往花園飯後。

    在錦江飯店對麵的花園飯店,同樣氣派非常。車停下後,許銀龍這才開始吃蛋糕,他隻吃了一小點蛋糕,並把奶油全部吃得幹幹淨淨。他們安管理員要求把車停好,許銀龍下車後,把各種停的車,看了一遍說:“他們已經來了。”

    潘巧麗和他站在一起,高德全和古月,一人拉著他一隻手,搖了半天,就像送壯士出征一樣,兩人眼裏竟閃著淚光,想說點什麽,高德全最後隻拍拍他的背,最後卻什麽也沒說出來,目送著他們夫婦進了飯店……。

    潘巧麗跟著許銀龍,進大廳,上電梯,經過道,在一間洗手間門前停下了,兩人進去轉了一下,又出來向右拐了一個彎,沒幾步,就見一男一女服務員,從一間包間裏麵出來,就見葉長鵬敝著胸懷,挺著一個大肚子站在門口,皮帶扣賊亮地閃爍著勝利的光彩。他笑著說:“好,今天許夫人也來了,可不要怪我老葉欺人啊……!”兩人也久經沙場,打著招唿,嘻嘻哈哈進了包間。

    裏麵隻有三人,除了他的副手和長腳助理外,還有一個女會計,不到三十的樣子,看樣子,也是酒桌上的豪傑,包間裝飾的十分雅致,許銀龍全無心情來欣賞,他向那烏黑敦實的圓桌看了一眼,桌子上已擺下了一圈子涼菜,十分精美,量不大,但品種到不少,桌子中間,放著四瓶白色的酒瓶,清一色的“郎酒”。

    葉長鵬高興地雙眼擠成一條線,哈哈大笑:“怎麽樣……?這夠你喝得了吧……!我們四個,有個兩瓶,你老兄包兩瓶,支票立馬給你……!”

    許銀龍苦笑一下說:“為了這張支票,就是鴻門宴,我也得來喝……!不說了,先把支票填寫了。”

    “會計……!給他看!”葉長鵬叫了一聲。會計笑著從包裏把支票拿了出來。許銀龍一看,支票章已蓋齊,清楚地寫上了一百二十萬元整,隻是沒有寫上日期。

    許銀龍說:“葉老板你不夠意思,你把時間也寫好,我們立馬就開始,怎麽樣……?”

    葉老板看了一下說:“好……!爽快!29號,會計寫!”

    “慢!”許銀龍大叫一聲,說:“葉兄啊……!29號和30號有多大區別,我今天來了,不就是為了二天時間嘛,要寫就是二十七號……!”

    葉長鵬顯出為難的樣子,嘴裏這個……?!這個地,念了好一陣子,最後說:“我已經答應人家了,這有點難辦……!”他好像真得有點為難了。

    許銀龍見狀說:“你不想寫,我也不喝了,我是坐電梯上來的,我立刻從這個窗台上跳下去,遺囑我已經寫好了……!”許銀龍說完,就要向窗台走去……!助理和副手大叫著立刻擋住去路。

    葉老板伸出手叫道:“好了,好了……,我服你了,你們老總,有你這樣的兄弟,真是今生有幸啊……!我服了好不好……?那你也不要叫我太下不來台啊……!”

    “什麽意思……?”許銀龍問。

    葉老板把一瓶酒抓在手裏,不停地看著,說:“兄弟啊……!這不是鴻門宴……!這叫商場上,你我共同發財,酒桌上,鬥個精彩……!”他看著酒瓶說:“怎麽樣啊……!”

    許銀龍一伸手,就把他手中的酒,拿了過來,說:“寫吧……!”

    “爽……!寫!”葉老板也大叫一聲,心裏那個爽啊,我老葉今天就要看你倒一次……。

    會計很快就填寫上了27號。

    “請……!”

    “請!”許銀龍把三瓶酒全打開了,

    那個助理動作麻利地把麵前的酒瓶打開,給他們三個每人倒了一小杯,潘巧麗開了一灌可樂,坐在許銀龍的身邊。

    許銀龍舉著酒瓶說:“葉老板,你們三位,我謝了……。”他一揚脖子,對著瓶子,就倒開了,隻聽一陣咚咚聲過後,許銀龍又拿起第二瓶,接著,也全部倒進了嘴裏,他放下酒瓶一伸手,從麵前盤子裏,抓了一塊肥鵝肝放進嘴裏,他雙眼立刻充血紅了起來,那三人目瞪口呆,直痛得潘巧麗心如刀絞,在滴血,又幫不上忙,如能幫上忙,她拚死也要代他。

    許銀龍在玩命了,他吃完嘴裏的鵝肝,人不由地晃了一下,又拿起第三瓶酒來,這把大家都嚇得不輕,隻見他又倒進了嘴裏,隻是比剛才慢了許多,那哪是酒啊……!分明是倒進了嘴裏三條火龍,他已經感到了,心裏從未有過的火燒,他搖晃了一下,對潘巧麗說:“拿了走人……!”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潘巧麗眼裏含著淚水,剛伸手抓住支票,葉老板又叫開了,“許夫人不喝一口就要走……?”潘巧麗狠狠看了他一眼,抓起桌子上,他們剩下的那半瓶子酒,一下也全倒進了嘴裏,她一把奪過支票,小心收好。好個潘巧麗,隻見她,雙手發力,一下就把許銀龍提了起來,反身背在身上,就衝了出去,留下他們四個麵麵相視,說不出一句話來……!

    葉老板點點頭說:“是個人物,老葉今天開眼了啊……!!!”

    潘巧麗在洗手間,輕輕放下許銀龍,打開水籠頭,朝他臉上灑了點水說:“龍啊……!快吐呀……!”

    隻見他站好,迴頭看了一下,沒人,他雙腿半站馬步,雙手胸前平放,就見他腹部一陣急速的起起伏伏,他嘴一張,一道酒水,就從嘴裏如箭射出,足有一分鍾,他搖晃了一下身子,又吐了一點,連剛才吃的鵝肝也全吐出來了,他一隻手撐在牆上,另一隻手,接了點水,漱了一下嘴,潘巧麗知道差不多了,又背上他,衝進電梯。

    高德全他們在下麵急得直往裏麵看,看著手表,心焦如焚。這時就見潘巧麗背著許銀龍下來了,大家上去把許銀龍弄進車裏,古月就加著油門走了,不到一分鍾,就到了徐匯中心醫院,那裏早準備好了一切,直截了當進了急救室。

    高德全拿著潘巧麗遞給他的支票,竟老淚橫流,嘴裏 “兄弟兄弟”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正話來,他心中明白,這要債的事,以後再也不能這樣要了,要有一個專門機構來幹,才行。

    大家也默默無聲地看著這一切,不一會張國亮開著車就來了,方淑嫻和文慧,鄭國成也來了,沒多久,彭鋒騎著木托,後麵還帶著宋良梓也趕到了,這叫潘巧麗很感動。

    正在裏麵搶救的醫生感到很奇怪,他胃裏灑並不多,這什麽眼睛充血那麽嚴重,隻給他洗了一下胃,就掛上吊瓶了。

    躺著打點滴的許銀龍,其實人已清楚,隻是頭漲眼暴的,不分東南罷了。他感到自己近幾年來,有點累了,真想就這樣一直躺下去,剛才就像做了一場夢,幾分鍾前,自己還是生龍活虎,轉眼就躺在醫院裏了,而這一切都是為了生活的更好一點,為了收迴公司的應得利業,他明白,公司不能垮,這是多少人心血的積累,有自己起早貪黑的汗水,有全體員工的希望……。

    每天有多少人進出各種高擋的酒店,沒有人計算過,這裏又有多少人,是像他這樣無奈,而又必需要來應酬的呢?也沒有人計算過,更有那些十一點以後,活躍在燈紅酒綠下的陪酒女孩,不也是在討生活嗎……?成功的鮮花是容易叫人陶醉的,而成功背後的辛酸,無人喝彩的寂寞,又有多少人看到。他低低的發出一聲長歎,哎……!不知怎麽了,一滴清淚掛在了他的臉上。

    一個醫生出來,一看這麽多人,就問,“那位是家屬啊……!”這倒把潘巧麗嚇了一跳。

    她舉著手就過去了,醫生說:“沒大事了,但是要想保住他眼睛話……,半年內不許再喝酒了……!”大家齊說:“不喝了……,再不喝了……!”

    金錢本身並不帶有罪惡,但當它流通時,就難免裹挾了生活中的汙泥濁水,當你在歎息它的惡濁時,它會突然閃爍出一片耀眼的光亮,就像人們喜歡看孔雀開屏,卻疏忽了它,同時也把屁股暴露出來一樣,但誰也不會說,去看孔雀屁股去,人們是不喜歡醜陋的,金錢就是這樣。

    28日下午,已經有點微醉的賈桂仁,帶著一名律師,和兩名公證人,到了公司,公司裏冷冷清清,並沒有他想象的那樣,方總備好各種文件,就等著他的到來。他一看文慧還在,就問:“文小姐,你們方總呢……?不能這樣躲著我呀……!你給她打電話,就說我賈桂仁來了,要她馬上迴來!”他說得不緊不慢,但口氣是氣吞山河的,足可以吞下頭牛去。

    文慧問:“賈先生,你有事嗎……?”

    “當然有事嘍……!有大事,我要把你們的3號地劃過來,劃在我的名下,不是大事嗎……?”他“咯”地一聲,從牙縫隙裏,咯出一點殘渣來,隨意地吐掉。

    文慧朝他惡心地看了一眼,問:“為什麽……?”

    “為什麽……!你們不把我投資的利息給我,哪我當然要按合同辦嘍……,你說對吧……,小文……?”

    “喔……!是這事啊……!要錢找方總也沒用啊……!她也沒有……。”她話沒講完,就叫他打斷了。“這就對了嗎……!”

    “你對什麽對啊!要錢,你應該拿著合同找會計呀,你找了嗎……!”文慧說完,就準備要走。

    賈桂仁一看她要走,那哪能就這樣放了她?他想擋住她的去路,而文慧邊讓著他,邊用手在鼻前扇著,揪著鼻子惡心他。

    那兩個律師問:“你找過會計了嗎……?”

    “他們那有錢,早已山窮水盡了,找會計幹啥……?”他一麵說,一麵向會計室走去,又怕文慧轉眼跑掉了。

    會計一看來這麽多人,便問:“你們有事嗎……?”

    賈桂仁看文慧沒走,頓時來了精神,說:“我來要錢……!

    “要錢?有手續嗎……?”會計不急不忙地問。

    “有!當然有……!”他說。

    “那幾位先生呢?也要錢嗎……?”會計又問。

    “不,不!我們是公證處的……。”其中一個點頭說。

    “公證處的……?公證什麽啊……?看我們怎麽付款啊……!”會計笑了。

    會計很快把賈桂仁的合同文本看過,並在合同後麵寫上,第一年利息已付訖。蓋上公司公章,又加蓋上她的私章。並要賈桂仁在邊上安個手印,賈桂仁看著她填寫的一切,他的臉,當時就綠了,半天不敢伸出手來,文慧在後麵叫,“我們下了班,拿不到就別怪我們啊……!他們都是你請來的公證人……。”

    他這才老老實實地按了手印,又在付款本上簽上自己的名子,又按了一次手印,會計這才把一張本地匯票給他,對那三個人說:“幾位要不要也看一下啊……!”

    賈桂仁這才感到嘴裏就像吃了個蒼蠅一樣,自己也惡心起來了,迴去挨罵是逃不掉了,怎麽會這樣啊……!

    文慧在門口問:“還要找方總嗎……?”

    “不不不!不找了……,我……,這就走了……!”說完,他們幾個一下就消失在過道口,隻留下文慧那可愛地笑聲。

    一場精心策劃的暗戰,就這樣無聲地結束了。都說商場如戰場,不經過這大起大落的搏殺的人,怎知商場也要叫人流血呢……?有時一步走錯,常常是血本無歸,就連哭,都找不到聽眾,這叫人又愛又怕的商場……?!

    葉長鵬,看看表說:“下班了,大家走吧!”幾個人剛出門,桌子上的電話就響了,他稍微遊移地看了一眼,那電話響的,大有不接不停的意思在裏麵。他迴身抓起電話,還沒開口,電話裏就傳來一陣的女人的怒吼,他隻聽了幾句,也對著話筒,怒不可遏地大喊了起來:“你是老幾啊……?就憑那幾張金卡,要老子去殺人!什麽東西……!?”他狠狠地摔下電話,對在門口的幾個人就大聲喊:“我關照你們,那幾張金卡,明天給老子全部交上來,今天晚上誰都不許用,哪個人的嘴,要是管不住,用過了,明天就給老子走人,許老板這個朋友,老子交定了……!嘴饞的就跟我走,吃新疆烤羊肉去……!”門外一陣歡唿:“哦……!嗬……!吃烤羊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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