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號轉眼即至,一大早,彭鋒就開著卡車,他把售樓處的,樓盤模型也拉來了,大家小心翼翼地,把模型搬了下來,因他們融資太小,都進不了大廳,隻能在廣場上設點,就廣場上,需要引進外資的單位,也是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大家彼此打聽對方的產業,又誇對方的項目不錯,在緊鑼密鼓的準備中,迎來了九點鍾的一聲禮炮,開展了,市委書記講話了……!

    當一車又一車的高鼻子,藍眼睛,從各種高檔的轎車裏下來的時候,整個三萬多平米的會場,已暗香浮動了,在期待中,一個又一個的項目,進入了實質性商談,方淑嫻不放心,也一早從工地趕來,看大家正在向來者發放資料,隻見一個高個女了,下穿淺灰厚呢短裙,一雙白皮靴,上身一件黑色無袖小皮背心,雪白的襯衣,高高地挺著胸部,秀長的脖子上掛一串銀白色的項鏈,一個漂亮而精致東方臉孔,兩耳掛著一對瓷白色的,象牙耳環,在向兩個比她稍矮一點的,二個日本人,解說手中剛拿到的引資內容,兩個日本人,嘰哩呱啦地說了一通,拉著那個女的就往他們這裏擠,日本人處處顯示出自己的傲氣,高德全向孔憲邈和文慧點了一下頭,她們就迎了上去。那個高個女子,一口流利的北京上海話,也說得順溜,交談立刻就有了意向。

    在大門口發宣傳的白邦璨迴來,一看已經有人坐在他們的展台裏了,而他們手裏拿得,正是自己發的小冊子,就為自己成績而高興,他正想再拿一些小冊子去,高德全向他擺了擺手。談判的順利程度,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隻是在分利潤這一塊,高出了他們的預期,這時又有一個中等個的台灣人也擠了進來,他穿得就像一個土財主,但一口台灣話,足以說明他的身份了。高德全和小蘇州接待了他,原來他們兄弟三人,有點錢,想來大陸投資,人生地不熟,又不懂大陸這樣那樣的政策,隻希望投點錢,每年有一定的利業保證,而對什麽管理興趣不大,在一千萬以內都行,這要求,高德全心動了,他們也隻希望是這樣的投資人,並不希望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一個上早就有這樣的收獲,真是大出他們的意了,大家熱情都很高,而兩個目本人,希望多投一點,最少是一半,他們要參於管理,理由是,中國式的管理水平太低,利潤也太低,另一方案,要多少錢給多少,每年要收迴投入的,百分之十八以上的利潤即可。白邦璨無意地迴頭看了一眼日本人,這兩個日本人,怎麽會在腦子裏有一點印象呢,但一時,死活又想不起來,看他們談得滿麵春風,又不敢因自己亂懷疑,壞了大事,就一個人站在遠處想著,正想得入神,就看見一輛送午餐的汽車開了進來,幾個身穿白大褂工作人員從車上下來,白邦璨猛拍一下大腿,大叫一聲:“對了……!不好……!”把站在他邊上的方淑嫻嚇了一跳。

    “你少出點洋相好不好,這不是你的公司哎……!”方淑嫻朝他低喊了一句。

    “方姐,這兩個日本人,我認識……!”他真有點激動地說。

    不明就理地方淑嫻瞪眼看著他,他說:“方姐,你……,你別這樣看著我好不好,我現在想起來了,去年十月二號,我們在那裏吃得晚飯,你想起來了嗎……!”

    “這個日子怎麽會想不起來,本來是高德全,還有張國亮,他們準備擺酒的日子,就是叫那個呂文秀良的一攪,往後推了二天,才出來你小子想做好事,才買得地嗎……!”方淑嫻苦笑一下說。

    “對!”白邦璨扒在方淑嫻耳邊說:“這二個日本人,就是呂文秀良的日本大廚師……!”他點著頭,說得斬釘截鐵。文淑嫻迴頭一看,心中大吃一驚,這個呂文秀良,真是陰魂不散,無孔不入,不好……!她飛跑過去,把孔憲邈拉了出來……。

    當天晚上,新龍公司就和台灣人簽下了合同,由新龍公司做東,在“聚園酒家,”專門為這個台灣商設宴……,在一片祥和聲中,大家舉起了酒杯……。

    而這時的呂文秀良,也在她得日本料理店裏,為兩個日本人,和一個女領班,舉起了酒杯,還要為那個,在“聚園酒家”的賈桂仁,旗開得勝,慶賀,他那老實厚道的外貌,第一眼,就贏得了高德全他們的信任,他的條件,在和日本人的比較中,就顯得那樣合理了,投入八百萬人民幣,每年收迴百分之十三的利潤率,合104萬元,如滿一年,不能對現,他有權從整個地塊裏,安原始價,劃去其中的任何一塊,完全有他做主。這正是呂文秀良所想要的結果。這種結果,高德全和方淑嫻,連做夢也是想不到的,這個台灣商人,也是呂文秀良派來的,善良的人們,是永遠想不到的,叫人防不勝防啊……!

    而呂文秀良,她笑得,比誰都要開興。

    一周後,賈桂仁,就出現在新龍房產公司裏了,他隻象征性地要了一間辦公室。

    新龍公司上下,投入了空前的熱情,眼看著那混濁的水,在一批又一批的水胡蘿被清除之後,水開始變清了。

    一天下午,方淑嫻和文慧,頭戴紅色安全冒正要離開工地,轉出工地,就見一個小夥子,跪在一個工頭模樣的人麵前,他抓著工頭的褲腿,正在苦苦哀求他,方淑嫻已經走了幾步了,又退了迴來,便想過去問問,兩人到了近前,那工頭一見,猛踢下跪之人一腳,要他起來。方淑嫻問:“你們現在不工作,在這裏幹什麽……?”

    兩個一看她們頭上的紅色安全冒,就知是大頭頭,下跪之人也故意不站起來,文慧把他拉了一把說:“我們方總來了還不起來,好看啊……,男兒膝下有黃金哎……!真是的……。”

    “什麽事說吧……?”方淑嫻問。

    那民工站起來個頭到也不小,一聽麵前的人,就是方總,隻是一個勁地“囁嚅……。”就是沒有一句完整的話。

    文慧一看這樣下去沒戲,便問那個工頭:“你是幾公司的?”

    “三公司的。”他答。

    “那你先走吧!”文慧要他快走。

    他一走,那個民工又要下跪,叫方淑嫻一把拉住,“你幹什麽老這樣?有話好好說呀……!”

    民工這才開口:“我早上接到家裏電話,我父親快不行了,要我這個老大,迴去看最後一眼,我們一直沒有領到工資,每月隻管飯,發一百零花錢,我沒錢。迴不去,問頭要點錢,他說按合同,一定要拖到年底才發,所以就……,就……。”

    方淑嫻有點吃驚,這個外來公司,當時不是說好的,也和自己公司一樣,民工工資月月發,怎麽一到下麵就變了呢……!

    “真得……?”方淑嫻不竟又問一句。

    “我對天發勢……!”民工手指著天。

    方淑嫻心中暗想,自己工作沒做好,要這樣的一群工人,拿出責任心來,把握工程質量,其後果不堪設想了,她想一了下問:“你們今年外來的公司,下麵工人都這樣……?”迴答是肯定的,“是!”

    方淑嫻又問:“你叫什麽名子?什麽文化程度,家在那裏……?”

    “我叫章紅,高中畢業,家在太原,呂梁。”他說。

    “那可是出好漢的地方,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下跪,還當什麽好漢哪……!記住了,以後不許隨便下跪了,他又不是你爹媽,對不對……!這樣吧,我給你先寫個條子,你到我們張總那裏先錯一千元錢,他在門房邊上的辦公室裏,公司送你一張去太原的飛機票,快去快迴,先把家裏的事處理好,迴來後好好工作。你現在先迴去通知你們所有的民工,下班後聽到打鈴,全部到一號工地的空地上開個會,就說我說的行不行……?”

    章紅,一個文革時期出生的小夥子,打工已經數年了,轉戰了好幾個老板手下,像方淑嫻這樣的老板,還是第一次碰到,他簡直要懷疑自己的耳朵了,剛才是否耳鳴了,聽錯了,他眨了半天眼睛,沒有反應。

    文慧說:“我們方總講話,你聽清了沒有,你先去找張經理,把錢拿上,等我拿到機票,就在喇叭裏叫你來拿機票,你迴去通知你們民工師傅,下班聽到鈴響,到一號工地開個大會,我們方總有話要對大家說,你聽明白了沒有……?”這下他真聽明白了,轉身就跑。

    “章紅……先把條子拿去……!”方淑嫻揮著手上剛寫好的紙條……。

    開完會的第二天一早,外包公司的幾個頭頭,就吵上門來,並威脅著,要把他們的民工全部帶走,在一號工地的臨時辦公室,就開了鍋。方淑嫻一句話也不說,文慧幾次要說話,都叫方淑嫻止住,一直沒有人接茬,他們的聲音就小了下來,最後一致要求方總給他們迴答,為什麽要這樣做,挖他們牆腳。

    方淑嫻等他們安靜了才說:“一,在年初合同裏已經寫明,你們當老板的,必須遵守上海市,有關民工報酬當月發放的規定,二,新龍公司規定,凡事在新龍公司工作的民工,如老家有親人去世,應該有三天喪假,你們不給,新龍公司給,來迴路費由公司陳擔,在二十小時不能到家的,可坐飛機迴去,你們不報銷,還是新龍公司來報。我們隻對民工師傅有一條,一定要把好質量關,如果那個老板,為私利打擊報複,開除民工,我們新龍公司歡迎他。你們去問問我公司的民工,去問問田水晶,他去年還是一個民工,現在就是我們公司民工的,工會主席,如果把同樣的條件,也給你們民工,你就試一試,你們幾個頭頭可以拉走幾個人。三,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你們上午討論一下,中午前給我答複,要拉走也行,上海其它可能找不到,民工不知要多少,你們要留下來,今天必須把欠民工的工資發掉,不然,不是你們要拉走民工,而是我要把你們趕走,聽清楚沒有……!你們可以走了,吃中午飯前,我在這裏聽迴話,新公司明天就可以開進來了,文慧走,去裏麵看看……。”

    “別別別……!方總,我的方大姐哎……!你別上火啊……!”一直沒有吭氣,大頭頭說話了:“我們聽你的,但是錢,今天一時也拿不出來,容我在三五天內,一定把民工工資發了,行不行……!方大姐,就你一句話,你就救我們了……。”

    “三天,多一天也不行,從這個月起,民工的工資由我公司發,工資冊由你造,你必須今天給民工講清楚,晚上我會去問你們的民工的。我就搞不懂了,你一進城就當老板的嗎,新龍公司不給你錢,老欠你的,你幹不幹……?好好想一想……!”

    “聽你的,就三天……!”民工老板無奈地說。

    下麵幾個小頭頭輕聲地說:“把我們都收編了算了,我們也想找個好靠山呢……!”

    一場不大的風波就這樣平息了,民工有了主心骨,幹勁十足,而田水晶,經常被他們拖住,問,能不能收下他們……。

    當夏天來臨時,工地已經不臭了,夏天水胡蘿長得瘋快,要一個月清一次,每次都隻留下一點,一個月後,又會長滿水麵。清晨,大山石,一車車地運來了,這是建園林的主要材料,丁有德的保衛工作量,一下增加了很多,這些石頭,常有當地市民來 “順手牽羊,”這石料,可是做盤景的好材料。當許銀龍把他的打樁機,從工地全部撤出時,已是夏末了。

    工程上的快,時間更快。

    今年潘巧麗的水產公司,也是大豐收,是魚多蟹肥的一年,新龍公司全體員工,在中秋時,每人都分到了3個三兩以上的大螃蟹,而幾個家在外地的大學生,卻不知拿著螃蟹怎麽辦才好,大家都來找鄭國成,鄭國成說:“這好辦,交給我嫂子啊……!”

    文慧問:“你嫂子是誰啊……?我們也叫你嫂子做行嗎……?”

    鄭國成一鬼鬼地一笑說:“我嫂子是誰啊……!就是水產公司的潘頭……!這幾年過節,放假,我全在他們家吃飯,所以剛才分螃蟹時,我叫小林直接帶迴去了,你們要早點說,就一起帶去了。”

    “你自私!不夠朋友……!隻會馬後炮。”說完,文慧給了他一腳。他倆是同一天到公司的,又同一天到房產公司,說話自然隨便點。

    小蘇州朝她聳聳肩,和另外三個人正要出去,孔憲邈拿著一個大網袋進來了,她問:“你們幾個有地方做嗎……!要不要我代勞……?”

    “要,要……!”幾個人一起把手裏提的螃蟹,放進她的網袋裏。大家一聽晚上可以到孔憲邈家裏去會餐,一個個高興地叫了起來,文慧點著鄭國成的頭說:“叫你壞,今天我們大家也要認一個……!”

    孔憲邈問:“你們認什麽啊……!”

    鄭國成說:“他們要認你當嫂子……!”

    “真得啊……!”

    “對……!我們要認你做嫂子……!”

    “啊……!”

    “嫂子……,黑黑的嫂子……,親親地嫂子……。”有人就唱了起來,樓道裏笑聲一片……。

    當晚,古月把自己的母親也從朱家角接上來了,高德全也把母親和袁雲軒蘇琰傑也一起接來了,孔老家裏難得這麽熱鬧,在客廳裏擺下了兩大桌,一個大圓桌,另一個就是孔老的大畫桌了,再加上來了一群年青人,幾位老人頓時感到自己也年青了許多……!你歌我和,好不熱鬧,同讚改革好……!

    老來相聚老來狂,鍋碗瓢盆唱交響。

    笑對人生斟滿酒,伏櫪老驥發華章。

    橫爬將軍漲紅臉,十八兵器一起上。

    杯倒酒盡老中青,已是蟹肥菊花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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