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一大早,不知是誰,第一個敲響了臉盆,接著,一切可以發出聲音的東西,都先後響了起來。對三連來說,這是第二個春節了,比第一個春節強多了,雖然每天還是兩頓飯,但天天有會餐,大家已經不再為油水發愁了,枕頭裏全是瓜子,一直吃到你嘴打泡為止。昨晚場部的文藝演出,著實認大家開心了一夜。今天更好,各連自己排的文藝節目比賽,隻是各連的節目,水準差一點,不管怎樣,文藝骨幹能上台開心一把,大顯一下身手,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一切想到的活動都有了,拔河比賽,籃球比賽。三連籃球賽在南片沒進入前二名,無緣進入決賽,但三連的拔河在南片是獨占鼇頭的,男隊的隊長是代排長楊天雄,女隊的隊長是大嫂了。東片是機耕隊的小夥子,和副業隊的大嫂們,最後冠軍隊的表演賽是,對一輛發動的解放牌汽車。而最讓大家激動的是,晚上的會餐,因為晚上有一場電影,各連沒有時間迴去吃飯,要求各連,把飯菜,送到場部大會餐,這又成了一場各連炊事班的大比賽,隻是虧了今年新來的連隊,而三連的雞已小有名氣了,誰不歡迎這樣的比賽呢。

    而這一次活動的總指揮是高德全,這兩天,他忙得嗓子都有啞了,但忙的開心,忙碌的很帶勁,初三還要帶隊到師部去會演,能進入第六名,不但完成了任務,還要到其它農場去慰問演出,演出隊的作曲和指揮,是一個叫方鍾的知青,他是來自上海音樂學院的高材生,沒有鋼琴,就用手風琴,但師部有鋼琴,為了能在師部的鋼琴上一試身手,他心中的夢想,是殺進前三名,竟半個月後,他們的夢想就變成了事實,三場演出隊,位居第二名,而方鍾的鋼琴,更是聲震師部,演出隊,一下被挖走四人,方鍾、馬誌萍、梁飛燕、和吹小號的小沈四人。政治處主任大叫虧了,吃虧了,‘真是虧本帶吆喝,’差一點,連帶隊的高德全也被留下,嚇得他以後再不敢冒尖了。這是後話罷了。

    今天,葛一鳴和高德全的宿舍,就像開了鍋一樣,從早晨8點多,來自各方麵的朋友,一批又一批,演出隊的姑娘們和小夥子,就是賴著不走了,要吃葛一鳴水煮又烤幹的瓜子,那瓜子吃再多不上火,但今天他死活不給了,要留給袁夢珠了,幾個演出隊的漂亮姑娘一聽,更是不走了,一定要看看他妹妹的芳容。獨唱姑娘梁飛燕,躲在人後吃吃地笑,她長的也很美,雙目含情,左顧右盼之間三分生豔,三分嬌嗔,三分嗲氣,鼻梁挺而直,臉盤有七分西洋美,實在是一個極標致的大美人。她一直是大家私下裏評分的標準。在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子,聽說別的女孩子漂亮時,總想在暗中對比一下,這樣的心,是常有的,今天人又多,有機會見一下叫袁夢珠的女生,到底長的怎麽樣,竟然使葛一鳴這樣的人物,那樣的護著他,大家都知葛一鳴不是知青,有一個將軍父親的背景,而他本人身高壹米八,一付標準的軍人身架,打一手好球,寫一手好字,鼻梁上的眼鏡,更增加幾分儒雅俊秀之氣,是姑娘們心中崇拜的偶像。他除了對袁夢珠極好外,對任何姑娘一視同仁,且不管你長得如何,有時對老婦女也會有說有笑,誰也搞不清,他怎麽就認了她。梁飛燕雖有一絲妒忌,卻也很開心,妹妹永遠是妹妹麽,還能變……?

    快中午了,門外早已鑼鼓喧天,籃球賽打得正酣,三四名已經決出,一二名,兩小時後在一連和十二連之間決出。葛一鳴把哨子,交給了副場長,他是決賽的裁判員。葛一鳴一身汗地迴到宿舍,一群姑娘就跟了進來,快嘴的大嫂就叫了起來:“喂…!老葛,新年好。”

    “是大嫂啊!你也新年好。”葛一鳴邊說,邊忙著擦汗。

    “完了,你也叫我大嫂,我背定是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我就找你當媒人。”她一本正經地說著,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大嫂這才把身後的袁夢珠推了過來,她也大方地叫了一聲:“大哥,新年好。”她不知怎麽,就省去了一個葛字。姑娘們立刻跟著起哄:“大…哥…,新年好。”

    大嫂開心的說:“不鬧了,等我們拿了拔河冠軍再來,先把我們的排長交給你。”帶著一群姑娘們風風火火地出了門。

    袁夢珠今天是特意打扮了一下,她身穿一件米白色的風衣,背一隻黃挎包,一條白圍巾包著頭上,她去了圍巾,和風衣,裏麵一件西洋紅的尼上裝,大翻領和袖口都鑲著二指寬的黑邊,裏子是黑色的,卻有紫紅色的暗條,黑尼褲子,十分得體,穩重。她今天氣色特別好,臉色白裏透著紅潤,閃著健康的光澤。看得出,她對衣著有自己的品位。這是她進疆兩年來,第一次這麽穿著。

    那些臉上帶妝的姑娘,正靜靜地看著她,袁夢珠點點頭說:“你們新年好,昨晚幸苦了,今天還有演出嗎?”

    “有,到二管處去慰問演出。”大家七嘴八舌地說,隻有梁飛燕靜靜地看著。這個大美人,袁夢珠早就發現了,她走上前,拉著她的手說:“你昨晚的歌,唱得正好聽,我很喜歡,特別是‘紅珊瑚,和紅梅讚,’你下過不少功夫吧!”梁飛燕從她眼裏看到了真誠的讚美,最後一絲妒忌也消失了,她突然有一種衝動,想擁抱她,她的這種變化,袁夢珠已經查覺,她放開手順勢擁抱了她,悄悄地說:“我給你帶了一樣東西,是我父親出國時帶迴來的,可惜我用了一顆,隻有九顆了,效果極好。”袁夢珠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十分精致的小瓶子來,那上麵的外文,梁飛燕看不懂,她問:“這是什麽樣藥啊?”袁夢珠指指自己的嗓子說:“本來想交給高德全傳給你的,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了你。”梁飛燕再一次主動擁抱了她,感動得直掉眼淚,不停地說:“謝謝,謝謝你了……。”大家給她倆熱烈地鼓掌。

    等大家走了後,葛一鳴把她拉到跟前問:“沒凍壞吧?”

    “沒有,差一點就真的完了,隻是……。”她的臉突然紅了起來。

    葛一鳴見了說:“沒事,是我這個大哥叫他這樣做得,把它忘了吧,隻是以後千萬別再幹這種傻事。”

    “知道了。”她點著頭,當妹妹的感覺真好。她打開包,從裏麵拿出一件米色高領毛衣,給他說:“換上,試試。”

    葛一鳴摸著厚實的毛衣驚喜地說:“是給我的?”

    “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不是你,那是誰?”她笑著反問。

    葛一鳴立刻把自己的絨衣脫下,穿上毛衣,伸展著手臂說:“大小正好,嗨,你什麽時候量的尺寸?”

    “在心裏啊。”她輕聲地說。

    他一想說:“德全身上的那件也是這次打的吧,我還以為他,這次從家裏帶迴來的呢。”

    袁夢珠說:“那次就給他了,當時這件還沒打好。”

    葛一鳴摸著毛衣說:“化了不少時間吧,打得這麽厚。”

    “那是大嫂教得,所以這件比較厚,打的確實比德全那件厚一點,她可能幹了,做事又細心,是個熱心腸的人,大家就是喜歡叫她大嫂。”袁夢珠笑著說。

    “我說不脫了,今天就穿了,她等一下來了,我一定要謝謝。”說著,葛一鳴他又從新穿上外衣。

    外麵是一個精彩的世界,球場上圍著許多人,三連女隊,在大嫂的帶領下,穩奪冠軍,男隊拿了個亞軍。拔汽車比賽開始了,十五個隊員全上,因總重量不夠,又加了兩人,連長,指導員全來助威了。大紅花掛在繩子中間,汽車已經發動,隻聽高德全一聲哨響,兩根粗繩子立刻崩緊了,汽車一下沒倒動,油門已經到了極限,人群的呐喊聲,汽車的轟鳴聲響成一片,沙土飛楊,接著,車子的後輪就把球場挖了兩個大坑,這場沒有勝負的比賽,不得不終止了。姑娘們餘興不減,大叫著要拔男隊,一過稱,男隊須要減兩人才公平,結果是男隊十三個,對女隊十七人,更多的女生跑來為女隊加油,誰知女隊剛拔過汽車,哨音剛響,就嘩地倒成一片。笑聲合著打罵聲,在球場上空,久久地迴響……。

    這是一段什麽樣的日子啊,對高德全來說,是一段火一樣的生活,他每一個細胞都燃燒著激情,農一師出現了三個有名得代表,最有名的要數,塔裏木的餘姍淋,她放棄了父親,在香港幾十萬產業的繼承權,自願到新疆支邊,她作的報告,對當時知青的震動是可想而知的,她成了出身不由已,選擇靠自己的典型。高德全也成了農場,出身不由已,選擇靠自己的典型。

    當天下午,高德全就帶著他的演出隊,到二管處演出去了。

    春節一過,三連自己的荒地已經不多了,條田整齊,給機械化耕作帶來了極大的方便,連隊早已七天一休了,兩年的老知青,已經為後來者打下了良好的物質基礎。今年,七場正式改為農一師三團,春天剛過完,先後又來了四個連隊,三團已有規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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