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如刀,萬裏飛雪。

    雪將住,風未定。幾個人影自南而來,在雪上狂奔著。準確地說,是後麵三人在圍堵前麵的一人。到底是怎樣的仇怨?在這大雪天氣,圍坐在火爐前,溫上一壺酒,約上三五好友,豈不快事?

    “站住!”

    “天涯海角我都要抓到你!”

    後麵的唿喊聲此起彼伏,前麵的那人卻充耳不聞,隻管向前狂奔。因為他清楚,隻要他慢了一瞬,他就會被三頭狼團團圍住,啃肉噬血。

    他在這冰原上掠過,一望無際的冰原讓他毫無障礙地穿行,卻也給他帶來了另一重煩惱——他沒有藏身的地方。隻能在這冰天雪地裏被身後的人死死咬住。

    他隻能跑,向前跑,一直跑,直到身後的人因為體力不支倒下,但這樣也很危險,因為體力不支倒下的人也可能是他。

    這是一場博弈,賭注是性命,所以他拚盡全力地向前跑,他想贏,他想活。或者說,他認為他還不能死。

    他一直跑一直跑,他突然發現前麵有一座小型的冰山。眼中驚喜一閃而過,他徑直朝冰山飛去,一頭撞在冰山上,直直地撞出一個洞來。他就躲在這個洞裏,內力一震,洞頂的冰塌下來,將他完全蓋住。

    “人呢?”一個胖子怒聲問道,剛剛還在前方的人影如今竟詭異地消失了。在這冰天雪地裏,難道還能插翅膀飛了不成?

    “前麵有座冰山。”一個沉穩的中年人笑著說。

    胖子和另一個高高瘦瘦的竹竿一樣的人也笑了。他們覺得他們的獵物已經走到絕路,而他們隻需要上前將他從那個任何人都會懷疑地地方捉出來。

    “誰去?”胖子問道,他的視線掃過剩下的兩個人,他明明問的是誰去,但他的目光卻明明在說:誰都別和我搶。

    中年人笑笑不說話。

    竹竿哼了一聲,別過臉。

    胖子臉上浮起勝利的笑容。他挪動著他龐大的身軀,朝著冰山走去。很難想象,他剛剛就用這樣的身軀死死咬住獵物不放。

    藏在冰山裏的人真的會蠢到這樣的地步嗎?任何人一眼都能看透他的藏身之地,難道他不知道嗎?不,他知道。但他確實走投無路了。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就會抱有僥幸。但他們不知這僥幸通常會害了他們。任何時候,都不能把生的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尤其是那個人還是你的敵人。

    胖子走到冰山前,雙掌用力,按在冰山上,“砰砰砰!”冰山四分五裂,露出兩座冰雕。

    兩座冰雕?胖子愣了一下,迴頭朝兩人看去。

    “砰!”就在這瞬間,其中一座冰雕突然炸裂開來,一個人影朝著胖子劈去。胖子躲閃不及,被一掌擊中胸口,飛了出去。

    “唿唿——”飛出的人喘著粗氣,哈出的氣化作冰淩,掉落在地上。原來他不是坐以待斃,而是等待時機,奮力一搏!

    中年人和竹竿謹慎的上前,沒有去管他們的同伴,兩雙眼警惕地盯在大口喘氣的人身上,就像是在看一隻隨時準備暴起傷人的猛虎。他們同時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另一座冰雕是誰?那個人還活著嗎?是不是這個人的同伴?

    青年直起身來,看著中年人和竹竿笑了笑,朝著另一座冰雕走去。

    中年人和竹竿更警惕了,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青年。

    青年走到冰雕身邊,彎下腰要去撿什麽。

    中年人和竹竿抓住這個機會,同時出手!若是以為他們真的被這個小子給騙過去,那也太小瞧他們了,他們隻不過是看出這小子的威脅,誰也不肯先出手,受這小子臨死一搏,都要尋自己最有把握的時機出手,將這小子一擊斃命!

    竹竿從上出掌,眼看就要將其斃命,突然一把劍從下方他看不到的角度穿出,刺穿了他的胸膛。

    “噗嗤!”青年直起身將劍拔出,竹竿從半空中摔落下來,已沒了性命。原來,他要撿的是一把劍,他用他的身子擋住這把劍,隻等誰攻上前來就給他致命一擊。

    中年人呢?他早已在見情況不對的時候飛快遠遁,他是謹慎的。這謹慎救了他,也讓他錯失了時機,若是他在青年殺死竹竿的瞬間出手不停,如今已將青年斃於拳下。

    而如今——

    “啊!”中年人慘叫出聲,捂著臉翻滾在雪地上,不一會兒就不動了。他的臉上紮滿銀針,整張臉是黑得不能再黑,顯然,針上有毒。

    這暗器自然是青年放的,事實上,他不隻是在那一處放了暗器,他在他一路走來的每一處都放了暗器,隻等待有一個時機可以翻牌,當然,若是不能,他也隻能死在這裏。幸好,老天垂憐。

    他看到了這一座冰山,他更沒想到這冰山裏埋著一位前輩。

    青年走上前去,將手中的劍放在冰雕身前,深深一拜,“多謝前輩。”

    這座冰雕位於冰山的內部,青年猜想這位前輩或許是想在冰原突破,可能在練功時出現了什麽差錯,就這樣去了。天上的雪一層層蓋在他的身上,為他築起了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墳墓。

    他破壞了這位前輩的安寧,自然要負責將這位前輩安葬。他正要上前,突然看到眼前的冰雕在一點點裂開,他臉上的笑意也仿佛這冰雕一樣一點點裂開。

    “啪!”冰雕完全裂開。

    那一瞬間,青年仿佛聽到了春日青草破冰的聲音,這寒冷無比的冰原突然變得無比溫暖,仿佛春日的陽光照在身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青年低頭,不是錯覺,腳下青草正輕輕搖晃。他不可思議地抬頭看去,一小片綠色出現在純白色的冰原上,而這片綠色的中心,就是那盤坐在冰原上的人。

    “前輩。”青年看著那盤坐在一片綠色中的人,眼裏浮現出狂熱。

    陸紅塵閉著眼,體內充沛的內力不停流轉,他的劍道也在心中一一劃過,他在悟道。內力不停流轉,不斷適應新的容器,將之前的冰冷特性一點點磨去,帶上獨屬於他的氣息。他心裏卻充滿悲傷,唇上似乎依舊停留著西門吹雪冰冷的氣息。

    西門。他心裏歎道。在他歎出這一聲的時候,他身上玄奧的氣息截然而止,悟道中斷了。

    一層屏障包圍著他,他本可以打破這層屏障,他隱約覺得,打破這道屏障之後,他的許多疑問或許可以得到解答。比如,他為何始終死不了。

    如今,他仍然可以!陸紅塵睜開眼,立起身,揮劍!

    青年看見這位前輩隻是朝著空中揮了一劍,但他卻有種感覺,這一劍,似乎將天都給斬開了。

    “啵!”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他仿佛又迴到了懸崖底,躺在潮濕、充滿了腐朽氣息的泥土上,全身不能動彈。

    但這次他清晰的看見他手裏的紅塵劍正在發生某種變化,它突然擁有了自己的情緒,喜怒哀樂,最後是驚恐,它驚恐地想要挽救他的性命。

    陸紅塵笑了,在他的世界,劍靈是存在的,但他從未想過有一天能親眼看著紅塵劍的劍靈誕生,他想安慰這個小家夥,卻發現自己手不能動,口不能言。這才迴想起來,他就快死了。不對,他不會死的。因為,因為——

    因為他還沒有遇見那個男人。陸紅塵大笑起來,他都記起來了。他沒有死,現在看到的,隻是過往罷了。他卻差點迷失。若是他認為自己已死掉了,那他會不會真的死掉呢?或許。

    嗯?陸紅塵看著紅塵劍上纏繞著的無數紅線皺起眉,他順著其中一條紅線看過去。

    紅線的另一頭伸向虛空。“陸小鳳超帥的!”“嗚嗚,葉孤城怎麽就這麽死了呢?”“西門吹雪不要成神啊!”……

    嘈雜的聲音傳來,陸紅塵皺起眉,繼續看向另一條紅線。“我的無花!”“無花小可愛!”

    “嗚嗚——”

    陸紅塵看著,無數紅色煙霧從這些線的另一頭湧過來,將他淹沒。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致命傷在迅速的好轉。

    原來如此嗎?陸紅塵在心裏低低念了一句,躺在崖底,撫摸著紅塵劍,抬手一劍,天崩地裂,他又迴到了這一片冰原上。

    他看向紅塵劍,果然,劍上有一條紅線延伸至遠方。他撫摸著紅塵劍,“多謝。”

    紅塵劍輕震,似乎在迴應他的話。

    那些嘈雜的聲音是眾生願力,那些紅線是紅塵劍和他們簽訂的契,以紅塵願力為交換,實現他們的願望。這些是紅塵劍告訴他的,過去的他,因為沒有內力,達不到天人合一的境地,自然也感應不到紅塵劍的唿喚。

    “多謝。”陸紅塵再次說了一聲,他雙眼仿佛蘊含著星空,微微一笑,星光搖曳,恍如漫天星落。

    他左手虛虛一抓,右手赫然斬了上去。他手中抓住的是契,他斬的也是契!紅塵劍沉默半響,自身綻放出無限光彩,為這一斬更加幾分力量。

    有時候,陸紅塵也格外執拗,因為,他也是劍客。他心中映出另一個劍客的影子,他要以天為祭,祭他此生摯友!若不成,那便以他為祭,與他同上黃泉!

    “噗!”陸紅塵噴出一口血來。這一劍,那紅線絲毫未損,而他自己卻傷得不輕,紅塵劍也暗淡了下來。

    而原本清晰的紅線已消失不見,他身邊的綠色也迅速枯萎,仿佛因為他剛才的舉動,天地已將它的饋贈收了迴去。

    但他本就隻靠自己!陸紅塵哈哈大笑,為這肆意的舉動,他覺得十分痛快。笑著笑著,他又咳嗽起來,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前輩。”有人喚道。

    陸紅塵朝著聲音望去,是一個青年,一個眼裏充滿著狂熱和敬佩的青年。他從青年的眼裏看到了欲望,很純粹的欲望。他笑了,問道,“你都看到了?”

    青年眼裏一片茫然,他知道這位前輩說了什麽,但說了什麽呢?他的耳中有狂風唿嘯而過的聲音,有冰雪落在冰麵的聲音,卻唯獨沒有聽見說話的聲音。

    ※※※※※※※※※※※※※※※※※※※※

    感謝小天使“”的營養液10,麽麽噠!

    今天作者把這個副本的大綱寫完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綜武俠]那個專和反派交朋友的劍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琅琊子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琅琊子並收藏[綜武俠]那個專和反派交朋友的劍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