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武林豪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一個嬌俏的身影映入眼簾。待得近了,他們才看清她手上還提著個人。看服飾,似乎是個太監?

    陸小鳳和西門吹雪對視了一眼,陸小鳳摸著胡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西門吹雪若有所思,往陸紅塵那邊看了一眼。

    綠蟻在陸紅塵身邊落下,將手上的太監扔在一邊,對太監催促道,“快!”

    太監順著綠蟻扔出的力道滾了幾圈,最後連忙扒住房簷,唯恐自己掉下去。聽到這位姑奶奶的話渾身一抖,爬了幾次都沒有爬起來。還是旁邊的陸小鳳幫了一把,才勉強在房簷站好。理了理皺巴巴的衣服,太監從懷裏拿出一個卷軸,明黃色的聖旨在他手上展開,臉上的神情似乎也隨著聖旨的展開變得趾高氣揚起來,“奉天承運,天子昭曰——”

    小太監看著魏子雲、屠方等人朝著他跪了下來,眼裏露出滿意的笑容,待眼神轉到各位武林人士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宣旨的聲音就斷在了這裏。

    各位武林人士都保持沉默,一動不動,小太監念了那一句話之後,也保持了沉默。魏子雲、屠方的禦前侍衛在看著小太監,小太監看著武林人士,武林人士各自眼觀鼻、鼻觀心,仿佛入定一般,誰也不想下跪,誰也不想做這隻出頭鳥。

    陸紅塵手上的那壺酒已經到了綠蟻手裏,綠蟻坐在他的旁邊幫他斟酒。在這沉默的氛圍中,隻聽得見倒酒和喝酒的聲音。

    小太監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他現在才突然迴過神來,在場的人都是可以輕易要他的命的存在。可他現在已經是騎虎難下,他的行為已經不止關乎到他的麵子,還代表著他背後的天子。小太監咬咬牙,繼續保持沉默。

    陸紅塵放下酒杯,笑著看著小太監,“這位公公不妨先宣旨,萬一耽擱了陛下的事,這個責任由誰來負呢?”

    小太監下意識地鬆了口氣,待看到陸紅塵那悠閑地姿態的時候,暗地裏咬碎了一口銀牙,正想刺迴去,突然看到陸紅塵背後的小姑奶奶臉色正不怎麽好看地看著他,心裏頓時一顫,清了清嗓子,開口念到,“白雲城剝奪一城之名,貶為白雲島。葉孤城無詔終身不得進入京城,一經發現,格殺勿論!欽旨——”小太監將聖旨收了起來,心裏鬆了一口氣。

    武林人士各個麵色不同,但都在或明或暗地打量著陸紅塵,而魏子雲、屠方等人臉上的詫異感尤甚,他們離皇宮最近,當然也最明白這件事代表的意義。

    這個世上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東西嗎?有的。這個世界上有人能放過差點害自己身處黃泉的人嗎?有的,隻要他認為能得到更重要的東西。陸紅塵想起他讓綠蟻去給皇帝送去的那句話,這個皇帝,野心不小啊……

    就在這時,剛剛一直沒有動的白雲城主,哦不是,現在隻能稱之為白雲島主的葉孤城動了。他朝著陸紅塵走去。

    葉孤城朝著陸紅塵走來,肩膀上紅色的血浸出染紅了純白的衣服,肩上的血順著手臂留到劍上,順著凹槽流到地上,在地上劃出一道紅痕。他在離陸紅塵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陸紅塵看著他,對他舉了舉酒杯,笑著說了一句話,“如今正是月圓夜,一起賞月喝酒?”

    葉孤城沉默,他突然想起他們成為朋友的時候,正是這樣一個月圓夜,他們喝了一夜的酒。

    葉孤城突然轉身就走。他沒有問陸紅塵這麽做付出了多大的代價,也沒有問陸紅塵是否和他一起走,有些事情,有些話,不用說,他已明白。連那些曾經以為是戲言的,也已明白。

    沒有人攔他,一會兒就看不到那條身形飄飄的白衣人影。

    葉孤城走了,但西門吹雪還在。

    這場決戰若說最生氣的人應該是西門吹雪。最開始的欺瞞,最後決戰的被破壞,這位劍客是最應該生氣的人。一時間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西門吹雪身上。

    西門吹雪也動了。西門吹雪身影一動,整個人已經站在了陸紅塵的身旁。

    綠蟻整個人都戒備了起來,但在這種戒備中又含了幾絲決然和畏懼,綠蟻沒有能打贏西門吹雪的把握,在場的眾人中,沒有誰能說有。

    陸紅塵看著西門吹雪,他知道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之前他和假的深受重傷的葉孤城約定將決戰推遲一月就可看出。但他現在的舉動,分明是要找陸紅塵秋後算賬。

    歎了口氣,陸紅塵慢慢地,站了起來。陸紅塵從來不懼!

    剛剛那一刀,需要調動全身的肌肉來配合,對於他剛剛調養好的身體而言,不外乎是一次重擊。所以在他起來的時候,他的全身都開始滲出鮮血,將白衣漸漸染紅。等到他完全站起的時候,他渾身的白衣已經變成了血衣。

    西門吹雪皺了皺眉,他自己是醫藥大家,他已經看出身旁這個男人的身體有多糟糕,他是怎麽發出的那一刀?西門吹雪突然來了興趣。沒有製止,也沒有動作,他看著這個男人自己一點一點站起來。

    陸紅塵站了起來,他手裏拿著一把白布包裹的劍。沒有人知道這把劍是什麽時候出現的,隻知道它出現的時候,就在那個男人的手中了。

    陸紅塵看著自己手中的紅塵劍,沒有人知道,他的手腕正在承受怎樣的疼痛。這把劍太重了,太重了。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但他的手很穩,拿著劍的手很穩,一層層解開白布的手也很穩。若不是西門吹雪還未找到自己的道,這一戰他必輸無疑。但現在,不過五五之數罷了!

    隨著最後一點白布的解開,整把劍終於完整的現於世人麵前。這是一把純黑色的鐵劍。沒錯,就是一把鐵劍,平平淡淡,毫無出奇之處。陸小鳳保證隨便在哪個鐵匠在隨便哪個百姓家拿個鐵鍋都能打造出來。這是他的佩劍?那個用單純的巧力擊偏了西門吹雪的劍客的佩劍?這也是所有武林豪傑的想法。此刻,他們都注視在陸紅塵身上,等著看他會發出怎樣的一擊。

    陸紅塵看著自己手上的這把劍,眼中露出懷念之情。沒錯,這就是一把普通的鐵劍,是陸紅塵在10歲的時候自己用鐵鍋一錘子一錘子打出來的。砍過材,剁過肉,殺過野獸,也染過人血,最後還差點隨著他葬身在崖底。陸紅塵臉上露出笑容,將視線從劍上挪開,注視著西門吹雪,眼中無比認真,“請。”

    西門吹雪看著他抓著劍的手腕,開口,“還要等一等。”

    陸紅塵笑了,“好。”西門吹雪一開口陸紅塵就知道他想說什麽了,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對於陸紅塵幹脆的迴答,西門吹雪點了點頭,就要離開,卻被陸紅塵叫住了,“莊主請等一下。”

    西門吹雪轉過身來。

    陸紅塵帶著笑容,“我有一個疑惑,能否請城主解惑?”

    西門吹雪,“何事?”

    “莊主為何之前未開口?”要等到最後才開口?陸紅塵笑著看著西門吹雪。雖然心中已經隱隱猜到幾分,但他是個絕不肯輕易吃虧的人,又怎麽會讓這件事情這樣過去?

    西門吹雪沉默了半響,這半響足夠的長,長到陸紅塵都以為他不會再迴答了。然後,他開口了,這一開口卻讓陸紅塵楞了一會兒,然後開懷大笑。

    他說,“一頓上好的晚宴上出現了一隻耗子豈不可惜?”一頓好宴說的是他和葉孤城的比武,那隻耗子自然就是說的陸紅塵了。

    可是這個被罵的人卻笑得很開心。因為罵他的人是西門吹雪,是這個一看上去就冷冰冰,絕不會讓人把他和笑話聯係起來的西門吹雪。這一局算他輸了,西門吹雪,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陸紅塵笑著彎下腰,將白布撿起來,再一層一層將紅塵劍裹起來。每動一下他的眉頭就抽動一下,但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因為,這是他的劍。

    葉孤城走了。西門吹雪也走了。各位武林豪傑按理說也應該走了。但……魏子雲順著各位武林豪傑的眼神看去,看到的是渾身是血的陸紅塵。他身後的軟轎和那幾個白衣女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消失了。也許是在葉孤城走的時候,也許更早。連一直跟在他身邊的綠蟻也消失了。他一個人在纏著那把劍,看起來有點孤單。他身邊是來自大內的禁軍,將他團團圍了起來。這是在那個小太監偷偷向他傳了一句話之後,他做出的吩咐。

    魏子雲歎了一口氣,向各位武林人士走去,“各位,請吧。”

    陸小鳳摸了摸嘴上的胡子,往陸紅塵那望了一眼,正打算走,被魏子雲叫住了。“陸大俠請留步。”

    剛剛毫無存在感的小太監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奉天承運,天子昭曰,召陸小鳳即刻到南書房,其他各色人等,即刻出宮。”說完又一步退迴了暗處。

    “這——”司空摘星擔憂地看著他。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對司空摘星眨了眨眼睛,做出一個安慰的表情;轉眼又看向陸紅塵,給他一個眼神,然後跟著小太監走了。

    陸紅塵看著他遞過來的眼神,眼底笑意溢出。將劍撐在地上,支撐起整個身體,腳步一動,身邊的禁衛就跟著圍了過來。

    魏子雲走到他的身邊,微微低頭,“陸大俠,麻煩跟我走一趟。”

    陸紅塵灑然一笑,“請。”該來的始終要來。他也很想見一見,那個充滿野心的皇帝。

    ※※※※※※※※※※※※※※※※※※※※

    這個時段,是西門吹雪比較特別的一個時期,是他由神都人轉換的時期。他娶了孫秀清,和他有了孩子,她們之間的感情如漆似膠,就連這個冷冰冰的劍神都有了人的樣子,愛情會改變一個人。所以他會和陸紅塵開玩笑。到後麵,西門吹雪才為了找到自己的道離開孫秀清,整個人由人入神,真正成了一把劍。

    小劇場:

    西門吹雪:我要看看你能達到什麽程度。

    陸紅塵:你看到了。

    西門吹雪點頭:一隻逞強的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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