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州學院年輕學子第一人,鍾琰,一怒之下向埻化書院繼續發出挑戰。


    這下正中公羊酋的下懷。


    將眼前的年輕人上下打量一遍,公羊酋淡蔑地笑笑,用了一招欲擒故縱:


    “年輕人,你們都已經輸了,你還有什麽資格要求和我們比試?”


    “哼!輸得隻是學院,我又沒有輸,再說,隻許你們挑戰我們,就不能換我們挑戰你們嗎?”


    鍾琰一口氣說出心中想法,連帶信心也提升了不少,又冷冷補充了一句:“還是說,你們已經黔驢技窮,根本不敢應戰?”


    “笑話!就憑你,還沒有讓我們不敢應戰的資格。”


    對麵名叫蔣天琪的廩生一聲低斥,和公羊酋等幾名教習對視一眼,眼中透出莫名笑意。


    撩開衣袍,傲然踏出一步:“也別說我們占你們便宜,既然你不服,那我就破例和你再比一場,隻不過……”


    他頓了下,視線轉移到傅溫等人身上,戲謔道:“就怕有些人害怕輸得太難看,不敢讓你繼續比下去啊。”


    鍾琰臉色沉了沉,轉頭看向傅溫等人:“院正,幾位教習……”


    “我們倒是很想支持你,隻是……”


    幾位教習猶豫了下,為難地看向傅溫,說到底,還是對鍾琰沒有太多信心。


    傅溫麵色沉凝許久,這才又抬眼對鍾琰道:“鍾琰你……真有把握?”


    “難道沒有把握就不比了嗎?”


    到這一刻,鍾琰已經無路可退,拱手強自道:“院正,所謂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誌。”


    “匹夫尚且如此,我輩讀書人,胸中自有正氣,理應迎難而上,豈有退縮之理?”


    別看他這話擲地有聲,其實有賭博投機的成分。


    若是贏了,不僅可以出口惡氣,還能為自己和學院爭光添彩。


    將來必將更加受到院正和諸位教習的器重,就算以後不能高中,前途也是光明一片。


    而要是輸了……老實說,對方雖是廩生,但他自認為自己這個順城第一秀才也不差。


    全力以赴的話,未必就沒有機會。


    就算最差的結果,又能損失什麽呢?


    丟臉?還能丟到哪去?


    想到這,鍾琰再次對著傅溫鄭重拱手一禮:“還望院正成全。”


    傅溫沉吟片刻,終於下定決心:“好,那你就代表我順州學院,再和他們比一場,無論輸贏,我們全院上下都會以你為榮!”


    鍾琰大喜,有了這句話,他就更能輕裝上陣。


    正要應下,忽聽公羊酋忽然哈哈大笑,道:“沒想到,傅院正竟會將比試當作這般兒戲,你是答應了,請問,我們答應了嗎?”


    “怎麽,不是你們提出……”


    傅溫話還沒說完,聲音忽然戛然而止,定定望著蔣天琪,漸漸皺起了眉。


    他總算明白公羊酋為何會突然譏諷,對方放話再比一場的人是蔣天琪。


    可,哪怕蔣天琪是廩生,終究隻是小輩。


    按照大楚尊師重教的規矩,長輩教習在場的情況下,哪輪得到他一個小輩說什麽就是什麽?


    也就是說,這場比試,隻要埻化學院一句話,完全可以不作數。


    然而,順州學院上下都放了話,等於將尊嚴都壓上了,若是不再比下去,豈不是成了笑話?


    為了學院的尊嚴,傅溫隻能壓下被戲耍的怒火,沉聲道:“不知公羊兄,要什麽條件才能再比一場?”


    都是千年狐狸,對方來這一手,傅溫怎麽會不明白。


    不外乎是想趁機撈點好處。


    雙方心知肚明,公羊酋也不再遮掩,抬手指著大堂正中的一塊匾額,一字一頓:


    “若是你們輸了,我們要這個!”


    “不可能,這是敬直公的真跡,乃是本院至寶,豈能輕易送與他人?”


    傅溫望著寫著‘天道酬勤’四個大字的紫檀匾額,臉色愈發陰沉,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


    原來,剛才的一切都隻是打掩護。


    埻化書院的真實目的,十有八九就是這塊張敬直的真跡牌匾。


    這便是他們拚著臉皮不要,也要以大欺小,跑來這裏‘踢館’的原因。


    公羊酋早就猜到傅溫會拒絕,嘿嘿笑道:“傅院正先別忙著拒絕,在下還沒說完。”


    “你我都知道,這塊牌匾,是敬直公賜予你們書院,用於勸導後輩教習和學子們勤奮上進。”


    他往前踱了兩步,用審視的目光直直看著傅溫:“可是,你捫心自問,你們順州學院做到了嗎?”


    不等傅溫開口,他又斬釘截鐵道:“沒有!若是你們真能做到,如今這裏,也不會淪落到門前冷落車馬稀的地步。”


    “這塊牌匾保留在你們學院,隻會讓敬直公蒙羞,也會讓他對後世學子的警示失去意義!”


    “所以,與其讓此物繼續留在這明珠蒙塵,不如,讓它出現在更好的地方發揮作用,如此,才是對敬直公的尊重。”


    公羊酋咽了口唾沫,對著東麵拱了拱手:“今幸有北鄉侯鼎力支持,使我埻化縣文脈昌盛,書院求學者日眾。”


    “院中百餘學子,比之貴院,多出十幾倍不止,這些人,比貴院學子,更需要敬直公的真跡激勵。”


    “相信敬直公在天有靈,見到貴院順應大勢,也會欣然含笑,傅院正覺得呢?”


    一番話,將傅溫說得羞愧難當,內心已然動搖,臉色也越發難看:


    “此事,縱然你說得很有道理,但茲事體大,需要從長計……”


    公羊酋笑道:“在下還忘了說,若是我們輸了,非但不要牌匾,還會送給貴院三千兩銀子,以資教化,如何?”


    “三千兩?!”


    這下,傅溫和所有教習都不淡定了。


    他們接手順州學院以來,遠有吳狼周光吉克扣預算,近有楚嬴和蘇立的無暇顧及,常年入不敷出。


    一直以來,全院上下都過得很清苦,都是沒有銀錢惹的禍。


    否則的話,以一州之學,定然不會才招收這大貓小貓三兩隻。


    這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恥辱。


    可如今,一個天大的機會突然擺在他們麵前……


    “如何,牌匾雖好,卻不能當飯吃,有了這三千兩銀子,貴寺沒準就能重現當年輝煌。”


    公羊酋看出了對方的心動,趕緊趁熱打鐵,繼續蠱惑:“屆時,你們自可來我埻化書院,若有本事,再將牌匾贏迴去就是,本院絕不抵賴,如何?”


    “這……院正!”


    這話讓一眾教習更心動了,紛紛目光炙熱望向傅溫,就連鍾琰也不例外。


    傅溫此時也是心猿意馬,幾乎喪失思考能力,僵持片刻,隨即點頭道:


    “好,我答應你,隻比一場,一場定輸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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