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狼沒料到,楚嬴還能把這種事拿來當證據,氣得臉都綠了。


    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惱。


    早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幕,當時郝富貴拿著清單“索賄”的時候,就該隨便給點銀子打發了。


    也好過像現在這樣,眾目睽睽之下,黃泥巴拉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


    吳狼想不出好的辯解理由,幹脆來個打死不認:“沒錯,卑職和郝公公之間,確實發生過一點不愉快。


    “但,要說這樣就能當做證據,未免有失偏頗?還是說,殿下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砰!”


    隻聽一聲巨響,早就按捺不住的崔肇拍案而起,身邊幾名弟兄也紛紛起身,橫刀胸前。


    他雙目如炬,毫無懼色地迎上吳狼的目光,厲聲喝罵:


    “狗屁的欲加之罪,你公然威脅殿下,嚇死郝公公,乃是在場眾人親眼所見,豈容你狡辯。


    “我勸你最好認清形勢,若是還不知罪,休怪我等手中鐵刀無情!”


    “好大的口氣,就憑你們幾個,到底是誰認不清形勢?”


    巴圖迅速帶著一群人衝出來,也是個個手中掣刀,與崔肇幾人爭鋒相對。


    “怎麽,吳千戶害死本宮的人還不算,如今還想連本宮一並害死嗎?”


    眼看對方人多勢眾,楚嬴一臉悲憤委屈地站出來,裝作底氣不足地質問道。


    吳狼看出了他的“忌憚”,故意沒有出聲阻止。


    如果能借著手下的施壓,便使楚嬴不敢繼續追究下去,他自然是樂見其成。


    不禁又有些得意,看來剛才連砍三個北蠻子的腦袋,這會兒終於見到效果了。


    這個蠢貨皇子……已經怕了啊。


    他的這種心思,自然瞞不過周光吉的眼睛,幾番猶豫後,還是選擇站出來當和事老。


    “吳狼,還不叫你的人把刀收起來,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畢竟今天這事他也在場,一旦真的鬧大了,朝廷追究下來,他也是難辭其咎。


    “周大人,你也看見了,雖然這事我是有錯,但殿下如此咄咄逼人,難不成我就隻能任憑汙蔑?”


    吳狼借機表達不滿。


    “是不是汙蔑,本官也不清楚,不過你這樣做,隻會讓事情越鬧越大。”周光吉警告道。


    “那怎麽辦,我倒是想賠禮道歉,可惜,人家殿下似乎並不想接受啊。”


    “誰告訴你,本宮不接受?你這是賠禮道歉的態度嗎?”


    楚嬴一直等的就是這句話,不然之前所有的布局,豈不全都白費了。


    要知道,他現在孫子裝了,可錢還沒到位呢。


    見他語氣有所軟化,吳狼隻道他是真慫了,正好借著這個台階,把‘害死’郝富貴的罪名洗掉。


    “殿下不要誤會,卑職還以為,你如此重視郝公公,不會容許卑職以別的方式補救呢。”


    但見他對著楚嬴躬身一禮,隨後看向巴圖等人,訓斥道:


    “你等好大的膽子,沒有我的命令,竟敢對殿下的人無禮,還不統統上去給人家道歉,然後滾下去!”


    “幾位,剛才是我們太過魯莽,得罪了。”


    巴圖這些人哪敢違逆他的話,老老實實上前給崔肇他們道歉,隨後便退到一邊。


    緊接著,隻見他走到楚嬴跟前,垂目看了眼沒有半點好轉跡象的郝富貴,佯裝沉痛地對著楚嬴道歉:


    “今天郝公公的遭遇,卑職真的是無心之失,如今既已不可挽迴,懇請殿下,能讓卑職有所補償。”


    “吳千戶言重了,其實,這事本宮也有錯,若是本宮不帶他來此……”


    楚嬴說不下去了,對著天空眨了眨眼,好久才“平複心情”,低頭傷感道:


    “實不相瞞,富貴是本宮最親近的內侍,早被本宮視作親人一般,難得吳千戶甘願補償,本宮並非是為自己,實則隻為以防萬一。


    “富貴此刻尚有一絲存息,萬一他就此而去,最多也就花個千把兩喪葬錢。


    “可若司命不許,又救不醒轉,指不定會在床上躺個十年八載,這每日吊命的湯藥錢,隻怕所靡定是不匪……”


    “殿下所言極是。”


    吳狼讚同地點點頭,花點銀子就能擺平此事,總比和楚嬴同歸於盡要強:


    “這樣吧,卑職願出兩千兩,聊作補償,殿下以為如何?”


    這個兩千兩銀子,自然是他通過楚嬴的話,反複推敲過的。


    在他看來,這已經是一筆很大的數目了。


    如果不是被楚嬴抓到把柄,就郝富貴這條賤命,在他眼裏連五十兩都不值。


    隻是,廢了這麽大的勁才把人套進來,楚贏怎會輕易放手?


    兩千兩就想打發?做夢呢!


    皺了皺眉,隨之又歎了口氣:“吳千戶,本宮剛才忘記說了,光是湯藥費還不行。


    “富貴臥病在床,總得請幾個奴仆日夜輪替著照顧吧,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啊。”


    “這……卑職倒是忘了還有這茬。”


    吳狼扯了扯嘴角,忍痛又報了一個數:“那就三千兩,如何?”


    這絕對不能算低了,即便以他現在的身家,也不能輕易無視。


    “三千兩?不夠吧?”楚嬴皺眉搖了搖頭。


    “怎麽會不夠?一個奴仆一年最多二十兩銀子工錢,就算一次請三個,也足夠請一二十年了。”


    吳狼臉色不太好看,示意楚嬴不要得寸進尺。


    “一次請三個,本宮沒聽錯吧,五千戶,你見過哪個皇子府上隻請三個奴仆的?”


    不等對方開口,楚嬴掰著指頭計算道:“本宮可不是為了自己,你想啊,富貴身形肥厚壯碩,即便翻個身,至少也得兩個人吧?


    “考慮到緊急情況,最好隨時身邊有三個人,日夜三班輪替,這就需要九個人。


    “而且,這些人總得吃穿用度吧?逢年過節總得采買新衣吧?總得打發賞錢吧?總得給他們建造住處吧?


    “還有富貴,偶爾也需出門透氣,得為他量身定製乘坐工具,定期還要購買昂貴藥材,補充氣血,還有他家中補償……”


    一長串的清單念下來,饒是霸道如吳狼,也不禁後頸開始直冒冷汗。


    按照楚嬴這個算法,別說三千兩,就是三萬兩怕是都打不住。


    吳狼心中有一萬句mmp,幾欲噴薄而出。


    就這還說不是為了自己,這竹杠都特麽快敲到天上去了。


    深吸口氣,吳狼強行壓下憤怒,臉上沒有半點表情地道:


    “殿下無需再算了,多的卑職也拿不出來,還請殿下酌情考慮,能夠給個準數。”


    “吳千戶別緊張,本宮知道你經營不易,又豈能占你便宜?”


    楚嬴一臉仗義地伸出一根指頭,緩緩道:“一萬兩,很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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