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搞定褚誌傑和駱琳這一對麻煩人物,費文和駱芬甚至把蜜月旅行延後了,因為在他們看來,經過了四年又都還是單身的兩人,現在簡直像是仇人。


    明明已經沒有什麽阻礙他們在一起,但就是誰也不肯先低頭,好象在比誰比較有個性、誰可以不在乎對方。


    這會費文陪著老婆在廚房收拾餐盤,其實他們有請歐巴桑,但為了想把空間讓給褚誌傑和駱琳,所以夫婦倆才都躲在廚房裏,可是……


    「現在情況如何?」駱芬低低的問。


    「沒有動靜。」費文負責偷瞄,不時的注意著客廳裏的動態。


    「駱琳在幹什麽?」她邊疊著盤子邊問。


    「看雜誌。」


    「褚誌傑呢?」


    「看電視。」


    「他們沒有任何交談嗎?」駱芬有點生氣,差一點失手打破一個盤子。哼!又不是結婚三、四十年的老夫老妻,他們怎麽能如此冷靜,再說分別了四年,好不容易現在守得雲開見明月,他們在耍什麽酷啊?」


    「他們好象當彼此不存在。」費文也跟著抱怨,「小麗已經嫁到歐洲,早已不是他們之間的絆腳石,到底他們還在顧忌什麽?」


    「兩個神經病!」駱芬罵。


    「誌傑……他關了電視。」費文突然驚喜的說,期待著後續發展。


    駱芬馬上丟下盤子,衝到老公身邊,屏住唿吸的想看他們是不是會有第一次的接觸。


    但是褚誌傑這一會也隻是拿起報紙,然後麵無表情的看了起來,他是徹底的忽視駱琳,完全不當客廳裏還有一個人,而他這麽做的同時,駱琳卻放下雜誌,專心的研究著姊夫及姊姊家的水族箱,好象裏麵有什麽了不起的國寶魚。


    總之,兩人就是不看對方、不理對方。


    「搞什麽嘛!」駱芬捶了老公一下。好在他們家夠大,廚房和客廳有一段距離,他們才可以盡情的偷窺。


    「妳捶我幹麽?」


    「這樣下去穩死的!」


    「我們又能怎樣?」


    「反正我們不能袖手旁觀。」她心急不已。


    「但是妳自己也看到了,在吃飯時,隻要是誌傑夾過的菜,駱琳死也不碰,她喜歡吃的,他的筷子就絕不沾,我看他們……」費文一歎,「神仙也難救!」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他們變成陌生人?」駱芬絕下同意,更不能接受。


    「老婆,有些事是我們無能為力的。」


    「不!他們是屬於彼此的。」


    「也許他們不這麽認為。」


    「喂!你是想替你妹妹報仇嗎?」駱芬瞪著老公。


    「費麗嫁了個不錯的人,在比利時也過得很幸福,我替她報什麽仇?」費文喊冤冤,「現在的問題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兩人都太驕傲,誰也不肯先讓一步。向對方先示好。」


    「我們得想想辦法。」駱芬知道老公說的沒有錯,客廳裏那兩個人是智障。


    「他們都是大人了,我們能逼他們怎樣?」


    「你說的沒錯,可是……」她絞盡腦汁想著。


    「總不能把他們關在一起,然後逼他們……」


    「你說什麽?」駱芬突然驚吼。


    「我是說總不能把他們關在一起。」費文覺得老婆熱心過了頭,「芬,妳的好意及企圖我很清楚,但妳不是上帝,不能硬把兩個……雖然對彼此有愛,卻有更多埋怨的人綁在一起。」


    「我不能嗎?」她突然笑得好賊。


    「妳又想到什麽點子了?」


    「你等著看我扭轉乾坤吧!」


    駱琳不知道姊姊為什麽突然帶她到她們家在山上的別墅?幾年前有聽爸爸提起想脫手,因為他們一年來不到幾次,實在沒有留著的必要,但最後卻不了了之。


    「姊,妳在打什麽主意?」駱琳機警的問,「妳可不要陷害我。」


    「妳是我的妹妹,妳怕我把妳賣了嗎?」


    「那沒事來別墅幹什麽?」駱琳已經已經四、五年不曾上山,加上經過這幾年的經濟不景氣,四處的別墅乏人問津,顯得有些荒涼,「附近好象沒什麽人煙。」


    「這一帶的別墅平日沒什麽人來的。」駱芬拿出了鑰匙打開大鐵門。


    「那我們來幹什麽?」駱琳納悶的問。


    「當然是有事。」駱芬率先進屋,「爸、媽要賣掉這幢別墅,怕妳可能會舍不得,所以讓妳再好好迴憶一次在這裏的歡樂時光。」


    「我根本無所謂。」


    「再看一下這幢屋子嘛!」駱芬遊說著,並小心翼翼的瞄了眼手表,「妳要不要去上個洗手間,我先去煮咖啡。」


    「不是看一下就要走?」駱琳皺起眉頭。


    「和我坐下來喝杯咖啡會死啊!」駱芬不想功虧一簣,努力找借口,「這麽沒良心!」


    「好啦!」駱琳不再設防,「我先去洗把臉、上個洗手間。真是的,要喝咖啡在家裏不就好了!」


    「氣氛不一樣嘛!」


    「要氣氛不會去找妳老公喝。」說完,駱琳往洗手間走去。


    而她一進洗手間,駱芬馬上拿她的皮包找出手機,要她到時無法求援。


    正在得意時,大門忽地被打開,開門的人是褚誌傑,因為手上拿槍的費文沒有辦法自己開門。


    「老公,你……」看到老公手上的槍,駱芬隻差一點沒昏過去。


    「妳不是說無論如何都要把褚誌傑押來的嗎?我隻好去借了一把槍。」費文朝老婆眨眼,「這小子原先說什麽都不肯就範。」


    「駱芬,妳和費文在做什麽?」不知道抵著他的槍是真的還是玩具槍,褚誌傑氣呆了。他們夫婦是平日生活太無聊,還是受了什麽刺激,居然會幹出這麽荒謬的事,「這是算綁架還是挾持?」


    「隨便你說。」駱芬早豁出去了,「為了湊合你和駱琳這兩顆死腦袋,我和費文都快煩死了,而我們要快樂過日子的前提是先解決你和駱琳的問題,所以你們必須利用在這裏的時間把問題解決。」


    「駱琳在這裏?」褚誌傑表情立刻大變。


    「芬,快點!」費文催促道。


    「褚誌傑,手機。」駱芬一副大姊頭的模樣,「還有皮夾。」


    「這是搶劫嗎?」褚誌傑憤怒不已。


    「少囉唆,快交出來!」


    褚誌傑隻好乖乖照做,當然他可以反抗,但……他不是很想,隻是用譏諷的表情看著他們,「我的車鑰匙還有我家的鑰匙呢?」


    「全部都交出來。」駱芬幹脆道。


    「電話線我們扯斷,後門也封死了,一些窗戶、出口我們都做了手腳。」費文提醒他別浪費力氣了。


    「萬一發生火災呢?」褚誌傑冷冷的問。


    「你們自己再想辦法出去。」駱芬一點也不擔心。


    「這樣你們夫妻倆會吃上官司。」


    「隨便啦!我們若能關在一起也挺浪漫的。」


    「駱芬,台灣的監獄可不把男人和女人關在一起。」褚誌傑高傲的說。


    「芬,別再多扯了,駱琳也差不多快出來了,我們還得鎖上大門,然後趕緊離開。」費文提醒老婆。「不快點會趕不上晚上七點的電影。」


    「你們……」褚誌傑聞言咬牙切齒。他們竟然還有心情看電影。


    「以後你們就會感謝我們的。」費文用槍比了比,要褚誌傑到沙發那去,交代著,「冰箱裏有吃的。」


    「床單是新換過的。」駱芬接著說。


    褚誌傑隻能無奈的瞪著他們。


    「有些事是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而既然你們有了,就千萬要珍惜。」費文語重心長的道。


    「滾!」褚誌傑不耐煩的罵。


    「褚誌傑,我們駱琳對你可是二十二年沒有變過,這一份情……」駱芬微笑了下,不再繼續說。


    「滾!你們真煩。」趁她停頓時,褚誌傑開口大罵。


    駱琳看到客廳裏坐著褚誌傑時,一點都不意外,反而冷冷的走向他,一臉不屑與興師問罪表情,「你和駱芬串通?」別墅的隔音設備好,所以剛才她都沒聽到外麵有任何動靜。


    「我看是妳和駱芬串通吧!」他交疊著雙腿,一副無辜的表情,「我可是被妳姊夫用槍押來的,是無辜的受害者。」


    「用槍?!」


    「沒錯,妳可以問他們啊!」


    「我打電話!」說著,她準備拿起電話撥打。


    「這屋子裏的電話妳都看看就可以了。他們早已經扯斷電話線,至於妳的皮包,駱芬帶走了,還有一些可以出去的地方,他們都堵死了,若喊救命,我想這附近大概沒有人會聽見。」他讓她清楚目前的狀況。


    駱琳往沙發一座。既然他都可以一派輕鬆了,她也可以。「意思是……」


    「我們走不了了。」褚誌傑看了她一眼。


    「又不是在拍電影,有這麽誇張嗎?」她有些不悅,「這裏是龍潭虎穴嗎?」


    「那妳想辦法啊!」


    「我想?!以前隻要一出事,一直都是你想辦法的……」她倏地閉嘴,很想賞自己一巴掌。她提以前幹什麽?不會自己動腦筋嗎?


    褚誌傑露出嘲弄的笑容,但是在嘲弄的表相之下,他發現駱琳比四年前美豔、成熟多了。她在洛杉磯一定有無數的追求者,因為像她這樣的東方娃娃,在老外及華人圈中一定很搶手。


    感覺出他的目光不含好意,駱琳也不甘示弱的看迴去。他比四年前更內斂、更有男人味了,三十歲的他這會可說是站在人生的高峰頂。


    「看夠了嗎?」他倏地開口問。


    「誰看你啊!我在看你身後的牆壁。」


    「妳還是牙尖嘴利的。」


    「你也還是一樣自以為是。」


    「駱琳,四年雖然很快就過去了,但一千四百六十個日子,妳竟然沒迴台灣一次?」褚誌傑話鋒突然一轉。


    「褚誌傑,四年……一千四百六十天,你竟然都不曾踏進美國的領土。還是你明明到了美國,卻怎麽也不願去見我。」駱琳也會說的。


    「我沒妳那麽自由!」


    「費麗嫁到比利時了!」


    「沒錯,她是嫁到了比利時,但是妳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麽肯讓我自由?」他本來已不想再提,「妳的理由是什麽?」


    「我想成全你和費麗啊!」


    「所以妳離開!」


    「難道要三個人都在痛苦的漩渦中打轉嗎?」既然都過去了,駱琳大方拿出來說,「當年我若不離開,除了我們三個人會糾纏不清,隻怕費麗也不會讓你好過,她的轉變……其實隻是手段。」


    「她威脅妳?」褚誌傑的語氣軟了些。


    「她隻是告訴我事實。」


    「所以妳就放棄了?!」


    「褚誌傑,我是年輕,一頭栽在自己對你的感情裏,但我可以分辨什麽對你來說比較好,怎麽做可以把傷害減至最低,所以我選擇去美國。」她深吸了口氣。


    「我則承諾費麗在四年絕決不能和妳有任何的接觸、連係或是通話,這是她解除婚約的唯一條件。」褚誌傑也說出原因。


    「原來……」她釋懷了。


    「我的自由是付出代價得來的。」


    「我不知道嘛!」


    「但妳並沒有試著和我有任何的連係!」他並不能理解這一點,「妳過得像是完全不曾有我這個人的存在似的,妳是怎麽辦到的?」


    「妳是希望我天天在洛杉磯以淚洗麵?」


    「妳沒有,而且每天快樂得像是花蝴蝶。」


    「花蝴蝶?!」她聽出他話裏的挖苦之意,「褚誌傑,我可是拿到學位迴來的。」


    「妳一直很認真在念書?」


    「起碼我努力讓自己振作,沒有垮下去。我當時才十八歲耶,你有點良心好不好?!」駱琳忍不住開炮,「我很堅強的自己過了四年。」


    「看得出來妳少了些稚氣。」他不得不承認。


    「人都要從幻滅中學習成長。」


    「話是這麽說,但如果妳信任我,妳相信我可以把問題解決,那麽……我們或許不會浪費四年。」褚誌傑還是有抱怨。


    「你在怪我?」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妳並不信任我。」


    「你以為四年前真的能搞定費麗?」


    「駱琳,我相信我可以讓她了解她嫁給我是不會有幸福的。但妳……妳卻先落跑了,這四年來,如果我又有其它對象呢?」


    「那就算我瞎了眼。」駱琳狠狠道。


    「如果是妳有其它的對象呢?」


    「我不會,我對你……」她倏地頓住。


    「一直不能忘情?」他接下她的話。


    「哼!我隻是沒有碰到合適的。」


    「真差勁又沒有創意的借口。」


    「你少臭美,我對你的愛……」她負氣的道,「早就丟到太平洋裏了,在飛去美國的途中,我就已經心死了!」


    兩人吵完之後,接下來是冷戰,為了離開這幢別墅,他們很努力的找漏洞,想搞不好費文和駱芬會忽略了哪個地方。可是大門被反鎖,後門也打不開,窗戶都加裝了鐵窗,相信萬一真的失火,他們就慘了。


    電話線被切斷無法使用,他們試著朝外麵大喊,可是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於是他們便一個看電視、一個聽音樂,餓了就到冰箱裏找東西吃,幸好費文和駱芬買了一堆的東西放在冰箱裏,不至於讓他們餓死。


    夜愈來愈深,四周是一片的黑暗,加上蟲鳴的點綴,駱琳發現自己的膽子還是不大,尤其在這荒郊野外的,她實在沒有勇氣自己一個人睡,特別是這別墅實在好大。


    不一會,褚誌傑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我去睡了!」


    「你一個人?!」駱琳馬上跳了起來。


    「不然呢?」他好笑的看著她,「駱芬說床都換了新的床單,算她還有人性。」


    「褚誌傑,你不想辦法離開這裏了?」她不解他的反應怎麽能這麽平靜,「我們要在這裏過一夜耶!」


    「是啊,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


    「今日事今日畢。」她突然吐出一句。


    「駱琳,妳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妳怎樣的,雖然我已經四年多不近女色,但也不會餓虎撲羊,更何況妳又不是不曾孤男寡女的和我一起住,妳擔心什麽?」說完褚誌傑走向樓梯。


    「我才不擔心你,我擔心的是……」雖然很感動他有四年多不近女色,但她說出來的和想的不一樣,「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他迴過頭,一臉好笑的表情。


    「這裏是山上,連個人影都沒有,我想下山迴家。」她很堅持。


    「但我們出不去。」


    「你想想辦法啊!」


    「如果妳是指望我把大門踹開或是敲開牆壁,那好象都不太實際,不如我們先好好睡上一覺……各自睡,明天費文應該會來放我們離開。」他一副要她別再囉唆的樣子。


    「但我……會怕。」


    「沒什麽好怕的,妳都已經二十二歲了。」


    「我會失眠。」


    「那就數羊。」


    「褚誌傑……」駱琳真的快嚇哭了,「我真的不敢一個人……睡,你……可以往沙發上睡,然後我看一整夜的電視,我們一起待在客廳裏。」


    「無聊!」說完,褚誌傑打算繼續往上走。


    「你別想丟我一個人。」她突然跑上前,由他的背後環抱住他的腰,「你不可以這麽惡毒。」


    「駱琳……」


    「我們一起睡,我也不會對你怎麽樣。」她什麽也不顧了,「就是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妳這小鬼……」他緩緩轉過身。


    接下來的事就不是他們所能控製或是預料的,自然就那麽的發生了……


    褚誌傑將她拉上一個台階,然後低下頭吻她。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屬於男女之間的親吻,不是兄妹的相親相愛,也不是朋友之間友誼的吻,這是一個紮紮實實,男人對心愛女人的吻。


    駱琳先是僵了一秒,接著久藏的激情從心底最深處進發,彷佛這二十二年來所有的愛戀和等待,都在這一吻發泄出來,她的手繞上他的頸項,而他的吻則變得強烈而需索。


    「駱琳……」褚誌傑隻覺得全身血液這會瘋狂的竄流著,「妳居然讓我等了四年。」


    「彼此彼此!」她沙啞的迴答他。


    「妳知道我四年前又訂做了一枚五克拉的tiffany鑽戒嗎?」他雙眼充滿欲望的看著她。


    「五克拉鑽戒……」她喃喃重複。


    「專屬於妳的。」


    「你給費麗的那枚呢?」


    「她拿去賣了!」褚誌傑笑道,「然後換了一枚男人的戒指送給她比利時籍的老公。」


    「也好,隻是……」駱琳忽地紅著眼眶了,「我其實並不需要那麽名貴的戒指,我要的是你及你的愛。」


    「駱琳,我倆繞了這麽大一圈……」褚誌傑感慨的歎了一聲。


    「是你笨,從我出生那一刻,我們之間就是注定好的!」她敲了下他的頭。


    「所以我不用求婚了?」


    「要!」


    「那枚五克拉的鑽戒也可以退了?」


    「當然不能退!」


    「妳不是說……」


    「我要人財兩得!」說完,她摟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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