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當得知新任的轉運使乘坐的神舟從鬆江府的黃浦江登陸的消息,鬆江知府劉道全聞訊大驚,當下放下所有政務,快馬加鞭連夜匆匆趕來。


    “卑職參見轉運使大人!”劉道全恭敬道。


    作為官員並不害怕上級視察,然而他們最害怕的乃是上級突擊檢查,一旦發現問題根本沒有補救的機會。


    “劉大人無需多禮,本官前來乃是視察上海城的選址。”範正擺了擺手道。


    鬆江知府劉道全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趕來,其態度已經說明一切,範正自然也會以禮相待。


    “上海城?”劉道全不由一愣。


    一旁的包康立即上前為其解釋。


    劉道全激動道:“範大人所提議的將鬆江府建成天下水運中心的設想,簡直是神來之筆,鬆江府乃是海運和河運交匯處,一旦上海城建成,必將會驚豔天下。”


    對於劉道全來說,他和範正的立場一致,一旦鬆江府成為天下水運中心,他這個排名最靠後的知府將會一躍成為兩浙之首,再也不用看蘇杭兩地的臉色了。


    一旁的包康見到劉道全的表現和自己的所料絲毫不差,當下得意點頭,當下將範正關於築巢引鳳的計劃一一道來。


    “築巢引鳳!”


    “五百萬貫飛錢?”


    劉道全聞訊,不由唿吸一滯,有如此巨財,鬆江府必將一飛衝天,而他也會水漲船高。


    “鬆江府雖然不如蘇州和湖州杭州三府,但也算是魚米之鄉,黃浦江兩岸的土地皆有主,恐怕…………。”劉道全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不由眉頭一皺道。


    想要在黃浦江旁建造一座城池,所需要的土地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更別說這些土地都是有主的土地,想要征收如此多的土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引起民怨,恐怕好事會變成壞事。


    範正想了想道:“如今朝堂推行養廉銀,官員的原本的公田已經不需要了,你負責去找這些土地的主人,他們若是想要田地,那就用朝廷的公田來給其置換,如果想要錢財,本官可以按照高出市價五成的價格購買。”


    “知府大人仁義!”


    劉道全鬆了一口氣道,他害怕範正一意孤行,想要強征村民土地,引起民變,而範正給出兩個選擇都很公平,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作為知府,他的養廉銀頗為豐厚,自然看不上繁瑣的公田收入,再加上官員的公田大多都是肥沃之地,用這些公田來為地主置換,定然極為順利,更別說還有錢財置換這一選擇,定然順利極多。”


    “此乃上海城的圖紙,先按照第一期範圍征收土地的事情,此事務必要加快!”範正當下將一張圖紙交給劉道全。


    這是範正按照後世上海的大致記憶規劃出來,雖然有些出入,但是相差不大。


    劉道全看到手中的城池圖紙,不禁微微點頭,此城的布局頗為合理,讓他不由眼睛一亮。


    “此城設計精巧,怎麽沒有城牆?”


    劉道全看著圖紙大為不解,要知道大宋每一個城池都有城牆保護,而上海城將會成為天下水運中心,地位重要無比,豈能不需城牆保護。”


    範正解釋道:“本官雖然擁有五百萬貫的飛錢,然而憑空修建一座城池靡費頗多,自然好鋼用在刀刃上,優先建設碼頭和街道,根本顧不上城牆。”


    “可是天下哪一次建新城,不都是先修建城牆?”劉道全苦笑道。


    範正道:“大都無城牆,日後的上海城乃是匯聚天下商旅和水運,其人口和規模必定會日漸擴大,假以時日,必將是大宋首屈一指的大城,提前修建城牆反而是一種束縛,弊大於利,所以本官決定上海城不修城牆。”


    “不修城牆?”劉道全張口結舌,天下哪怕是一個村莊都會修建成寨,而上海城將會建成天下首屈一指的大城,必將能夠超過蘇杭,堪比汴京,竟然是天下第一座不修城牆的城池。


    然而他仔細想了想,卻不禁被範正所說服,畢竟正如範正所言,五百萬貫雖然多,但是相比於修建一座新城依舊是不夠用,更別說,此城日後還需要繼續擴張,不修城牆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轉運使大人睿智,提前修建城牆如同作繭自縛,還會徒耗民力財力。”包康讚歎道。


    城牆修大了,靡費太多,修小了,日後還要拆除,白白浪費錢財,還不如將有限的財力全力投入城池修建。


    等到日後上海城陷入了瓶頸或者是有錢了,再想修也不遲。


    “上海城毗鄰大海,而我大宋水師天下無敵,上海並無任何威脅,不修城牆並無大礙!”範正道。


    “下官明白!這就去辦!”當下,劉道全深吸一口氣,當下帶領轉身離去。


    他明白範正能夠留在鬆江府的日子不多,他必須要盡快的做出一番成績來,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然而劉道全信心十足的離去,卻很快铩羽而歸。


    “什麽,沒有人願意置換或者賣土地!”範正不可思議道。


    無論是置換朝廷的公田,還是超過市價五成的收購價,都是一個公平的價格,竟然全部铩羽而歸。


    劉道全苦笑道:“啟稟範大人,不知怎麽迴事,大人要在此地修建上海城的消息已經傳來,很多百姓都認為自己手中的土地必將暴漲,都不願意放棄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哼!這定然有小人從中作梗!”包康冷笑道。


    他們的價格很是公道,再加上剛剛到達此地,土地即將暴漲的消息就已經傳開,這顯然有人在暗中挑撥。


    範正眉頭一皺,他知道兩浙一帶的官員對自己擔任轉運使不滿,沒有想到這麽快就來了一個下馬威。


    “我等要見轉運使大人!”


    就在此刻,岸邊突然傳來一陣高唿聲!


    “這群刁民!”劉道全臉色一變,心中知道定然是兩岸的百姓鬧了起來。


    “乃是下官管教無方,還請大人稍候,下官派人這就將他們趕走!”


    劉道全當下起身,準備派人將這些刁民趕走。


    範正擺了擺手道:“無妨,他們既然求見本官,那本官就見他們一見,看他們有什麽條件?”


    範正微微示意,當下派遣一艘船靠岸,將這些人接到龍舟上。


    “我等參見轉運使大人!”


    在為首的村長麵前,一眾百姓戰戰兢兢的行禮。


    “免禮!”範正擺擺手道:“本官自認為無論是換取官田還是高價收購田產,都並未虧待爾等,不知爾等為何拒絕?”


    村長苦笑道:“轉運使大人的條件極為優渥,然而官田雖好,但是卻四處分散,一旦置換,我等村民必將分散,我等故土難離?還請轉運使大人體諒!”


    “若是拿了錢財,我等失去了土地,必將坐吃山空,日後恐怕淒慘一生。”另一個族老更是一臉搖頭道。


    包康冷笑道:“什麽故土難離,什麽坐吃山空,不過是借口罷了,爾等定然是受人挑撥,得知範大人要建上海城,想要坐地起價罷了!”


    一眾村民聞言大驚,連忙低頭否認道:“大人冤枉,我等生生世世都在此地,實在是故土難離,全靠土地維持生計,還請轉運使大人垂憐!”


    “一群刁民,修建上海城乃是大宋的國策,又豈能因爾等而阻撓?爾等是認為本官奈何不了你們麽?”劉道全冷喝道。


    一眾村民不由一顫,卻依舊咬緊牙關死撐,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們若是能夠守住土地,那所能獲得的財富實在是太大了。


    範正起身看著一眾村民道:“修建上海城乃是關乎天下水運,事關大宋的興衰,自然不可能受製於爾等,所以爾等的田地是必須征收的。”


    一眾村民頓時臉色一變。


    “不過不過爾等也算是幸運,竟然生在這福源深厚之地,此地被本官選中,你我也算是有緣,再則,爾等世世代代居住此地,若是因此將爾等遷走的確不近情理。”範正話語一轉道。


    “還請轉運使大人垂憐!”村長連忙行禮道。


    範正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本官就換一種征收方式,本官將會征收所有的田地,而保留爾等的村莊,日後上海城發展起來,爾等的宅地必將身價暴增,無論是租還是賣,都是將是一筆巨財!”


    “可是我等失去了土地………………。”一個年輕人還想再堅持。


    範正搖頭道:“失去了土地,你們將會獲得不菲的賠償,而且從現在起,這裏將會大量修建碼頭,倉庫,房屋,一座嶄新的城池將會崛起,將會需要大量的勞力,爾等將會有做不完的工,所賺的錢財遠勝於田地產出!”


    年輕村民還想再爭,卻被村長瞪迴,當下立即躬身道:“多謝轉運使大人垂憐,我等定然遵守!”


    作為村長,他自然知道轉運使的權力多大,範正如此讓步已經讓他喜出望外。


    且不說開封城的一處宅院足足數千貫錢,杭州蘇州的宅院價格更是不菲,日後上海城發展起來,他們的宅院必將身價倍增,足以讓他們受益無窮。


    更別說還有如此多的工可以做,他們村的收益將會大大好轉。


    再加上大宋這些年變法,推行攤役入畝,這也造成田地的賦稅加重,田地的價格下跌,這也讓範正此策順利推行。


    “大人高明,下官佩服!”


    一眾村民離開之後,劉道全恭維道。


    範正擺擺手道:“範某所設計的上海城,自然也要如同大海一般,有容乃大,既要吸引天下商旅客船往來,自然也能容納下本地人,再加上如今的上海城還是一片荒蕪,這些人願意貢獻一份力量,本官自然歡迎。”


    “大人睿智!”劉道全佩服道。


    範正當下道:“日後上海城征地皆按照此模式進行,不日即將有勞力和材料進入來到此地,本官會留下一個師爺負責修建上海城。”


    劉道全不由臉色一暗,邪醫範正到底還是任用自己人,修建上海城。


    範正繼續道:“你除了負責協助之外,本官還有一個重要的事情交給你!”


    劉道全心頭一振,連忙道:“還請範大人吩咐!”


    “上海城乃是一座新城,日後潛力不可限量,而鬆江府的大肚病極為嚴重,此事不可不防,本官此次前來的另一個重任就是控製大肚病的威脅。”範正凝重道。


    “大肚病!”


    劉道全心中一沉,大肚病的確是鬆江府的一大威脅,甚至很多地方的村莊因為大肚病死傷慘重。


    “本官已經從天下各地調來大量的醫者負責檢查和醫治大肚病,然而最重要的則是消滅大肚病的宿主,釘螺!”範正凝重道。


    “釘螺!”


    劉道全歎息道:“釘螺遍地都是,又如何能夠消滅殆盡。”


    關於釘螺能夠感染大肚病的信息,早就從醫家傳來,然而釘螺極小,而且遍地都是,根本無法滅絕。


    範正冷聲道:“釘螺雖然數量多,然而並非沒有弱點,那就是其移動速度慢!隻需要動用大量的人力,或者是使用農藥也好,必須要找到釘螺並將其消滅!”


    “這恐怕將會靡費頗多!”劉道全震撼道。


    他明白這的確能消滅釘螺,然而整個鬆江府的釘螺何其之多,這不但要花費諸多人力財力,恐怕更需要漫長的時間。


    範正堅定道:“不用擔心錢財,你隻管征發群眾,一條河,一塊稻田也不能放過,鬆江府的免役錢不夠,本官也會給予你錢財支持,爭取三年內讓大肚病得到控製,十年後鬆江府徹底消滅釘螺。”


    劉道全對著鄭重一禮道:“大人對鬆江府百姓如此厚愛,下官作為鬆江知府,實在是佩服。”


    於公他乃是鬆江知府,理應消滅釘螺,徹底解決大肚病,更別說還有範正如此大力支持。於私,他一旦消滅釘螺,控製大肚病,定然是大功一件,日後升官也是一大資曆。


    “做好此事,本官不吝向官家為你請功!”範正承諾道。


    “下官必定不負大人厚望。”劉道全鄭重道。


    安排好鬆江府之事,範正從黃浦江直接登陸,乘坐馬車,一路向南,途徑嘉興,直接奔赴杭州,正式上任兩浙轉運使。(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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