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兆和就在幾米遠的地方。


    白葡和他的眼睛對上。


    對著對著,她仿若有些不自在,佯裝自然的別開目光,身子往上靠了些,“你沒事了?”


    話落,想到什麽,視線又瞥過去,在他的腰上掃了眼。


    傷在了那裏,位置可有點特殊啊……


    她的眼神飄忽。


    陸兆和一瞬間猜出了她在想什麽。


    太陽穴突突跳了跳,他氣極反笑,“托你的福,沒影響其他功能。”


    “呃……”白葡有些尷尬扯了扯唇角。


    “說什麽呢哈哈。”假裝聽不懂,幹笑兩聲。


    怪這病房太安靜,他的眼神又毫不加掩飾,仿佛能穿透一切直達心底。


    白葡摸了摸鼻子,放棄了掙紮,就是不看他的臉,沒什麽說服力的道,“我那不是,沒想到你那麽倒黴。”


    特意找了個草地,誰能想到他剛好磕到了,這運氣也是沒誰了。


    而且那個傷口,看起來確實很嚇人。


    她低垂著頭,眼中不期然染上細細的幾分愧疚。


    陸兆和將她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裏。


    看她白皙修長的脖頸,身形單薄而瘦削。


    在山洞裏,他暈倒了,但沒有忘記暈倒之前她忽然把他扯到了身後。


    也不知道那麽點大,哪來那麽大的力氣。


    是想保護他?


    陸兆和一直緊繃的臉色,不著痕跡的鬆動了幾分。


    他緩步上前,在床邊坐了下來。


    床頭櫃上,有許小苒在她沒醒來時剝到一半的橘子。


    白葡抬眸的時候,就眼睜睜看他拿了起來。


    橘子皮扔進垃圾桶,挑幹淨上麵的白色脈絡。


    她眼仁微亮,不受控製的盯著他的動作。


    然後。


    就看到陸兆和將一瓣橘子塞到了自己嘴裏。


    白葡,“……”


    她眼裏的光一下子淡下去了,撇了撇嘴往後靠去。


    陸兆和像是什麽都沒看到。


    他連吃了兩瓣,才漫不經心的道,“你最近有得罪什麽人?”


    “啊?”白葡擰著細眉,聯想到什麽,“什麽意思,那些人不是找你麻煩的麽?”


    她感到奇怪,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看感覺到哪裏不對,方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你額頭也受傷了麽?”


    怎麽包著紗布,她記得那裏沒傷口啊。


    陸兆和手上動作微頓。


    “沒什麽。”眼神閃了閃,聲音突然冷淡。


    白葡第一時間感知到了他的情緒,也不知道又是哪一句惹到了他。


    鑒於他向來是陰晴不定的,她想了想,先繼續之前的話題,“你為什麽那麽問?”


    忽地臉色一變,身子驀地坐直了些,“難怪我覺得那兩個人有些眼熟,難道真是找我的?”


    白葡搭在被子上的手一下子揪緊了。


    在車上時匆忙一撇,她真覺得在哪兒看見過那兩個人。


    如果真是找她的,那陸兆和才是無妄之災。


    他又那麽巧,那天開的是她的車。


    白葡鼻翼微動,再看向陸兆和的目光帶著自己也未察覺的灼熱。


    她忽然想,那天陸兆和突然拿錯鑰匙,到底是有意還是無心……


    陸兆和眉眼疏冷而淡漠。


    他對她變幻的神情視若無睹,隻淡淡反問,“你為什麽這麽想,莫非你最近真做了什麽不該做的?”


    白葡思緒本就不明朗,聽到這一句一下被打亂了,下意識搖頭,“沒,怎麽可能。”


    “那不就得了。”陸兆和扯了扯唇,笑意薄涼,“人是盯著我的,跟你沒關係。”


    白葡心中有些自己不想承認的期待。


    但聽到這裏,她確定是想多了。


    陸兆和不會為了她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


    但鬼使神差的,她還是問了句,“那你問我最近有沒有得罪人,又是什麽意思?”


    視線不偏不倚的對上,陸兆和的眸色很暗,如同冰封的寒潭,一片幽寂。


    她看不到半分情緒,隻有冷淡。


    他的嗓音更是寡漠,“公司有人匿名舉報你。”


    “……什麽?”白葡這下是真的愣了。


    話題轉變太快,她沒反應過來,等迴過神來才想起來問,“舉報我什麽?”


    她來到成川勤勤懇懇,除了背地裏那些小九九,表麵上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也沒做啊。


    陸兆和狹長的眼眸微眯,忽然賣了個關子,“舉報什麽你不用管,接下來的時間我會調查,如果舉報屬實——”


    聲線拉長了些,帶著些意味不明的味道。


    他雲淡風輕的道,“我就隻有大義滅親,開除你了。”


    白葡眼皮一跳。


    如果不是他說的理直氣壯,她真的懷疑他是故意的!


    是不是早看出來她在做什麽,又不肯收手,所以要把她直接搞走了?


    事情沒有結論,她不可能半途而廢。


    白葡眼波微動,忽然‘哎喲’一聲,手摸著額頭。


    “頭,頭疼。”她皺著鼻子,難受的哼哼,再抬頭看他,眼眶一下子紅了,可憐巴巴的道,“陸總,我當你助理這麽久,不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有沒有什麽貓膩你還不清楚麽?”


    她皮膚白,眼尾那點殷紅便尤其明顯,明知道是裝模作樣,卻讓人不忍再欺負。


    陸兆和眼神暗了幾分,表麵卻不動如山,“你說的對,看在你辛苦的份上,就算成川容不下你了,我可以幫你介紹其他的工作。”


    “那怎麽能一樣!”白葡脫口而出。


    “哦?”陸兆和唇角似笑非笑,慢條斯理的反問,“哪裏不一樣?”


    他語氣淡然而隨意,然而對上他的眼睛,便能看到其中的幽深,壓迫感猶如實質般沉沉的壓在頭頂。


    白葡心如鼓擂般躁動,幾乎可以確定他在試探。


    下一秒,手忽然拉下他的衣袖,貓兒似的瞳仁裏氤氳出幾分水汽。


    她咬著唇看著他,聲音又輕又軟,“當然是因為成川有你。”


    女人的手柔弱無骨,貼著的皮膚一片細膩光滑。


    陸兆和聽著她話中的‘深情’,眼皮微微撩起,雙眼皮褶皺顯得更深。


    他忽地上身微傾,朝她靠近。


    白葡眉心一動。


    但話已經放出去了,硬生生忍住了避開的動作。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白葡的唿吸有些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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