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的天空是湛藍的。


    一個矯健的身影淩空躍起,湛藍的天空是他的背景,漂浮的白雲是他的點綴。白駒過隙,白雲蒼狗這樣的詞語來形容如此美麗的畫麵,似乎都顯得有些滄桑無力。


    樓雲霄在空中飛了差不多快三秒鍾,隨著他驚人彈跳向前推進,他與前方那塊計算之內的石板離得越來越近。看著一切都在自己的計算之內,原本就信心十足的樓雲霄變得更加得意洋洋,隻見他把雙腳順勢一收,以此來卸去下跌時的衝量,好穩穩的落在那塊石板上麵。


    在大家都以為樓瘋子將要成功的時候,悲劇在不知不覺間悄然而至。


    樓雲霄的腳剛一接觸到那塊石板之際,突然發現足下的大地並不堅固,接下來是一聲清脆的響聲,再後麵是一聲沉悶的噗通聲。


    李開心站在牆上,對一瞬間內發生的一切還沒有迴過神來。


    第一個令李開心覺得不可思議的是,樓雲霄這丫的彈跳居然這麽好,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怪不得打籃球的時候他能輕鬆的搶占滯空高點,送出排山倒海般的大火鍋。


    第二個令李開心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遠處的那塊石板居然那麽不結實,樓雲霄看似輕盈的躍上去後就被踩的粉碎,果然中看的不中用。


    第三個讓李開心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石板下麵居然是一個坑,讓樓雲霄這二缺大半個身子陷進了坑中。待李開心定了定神,他才發現樓雲霄陷下去的那個坑不是一個普通的坑,而是一個又大又臭的糞坑。


    原來李開心等人從牆上往下看的根本就不是什麽石板,而是一塊積灰多時的毛玻璃。


    這塊玻璃不知道蓋著那口糞坑多久了,上麵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從上方看下去還真像是一塊厚重的石板。原本這口糞坑被這塊玻璃這麽一直蓋著,早就遠離了塵世間的紛爭,直到一個名叫樓雲霄的二貨的打破了所有封印。


    這名二貨用驚人的舉動像打破一個塵封多年的結界一般,讓這口糞坑再次重見天日。


    常言道,不做死還真的不容易死。


    此刻樓雲霄正用極為生動的行為再次證實了這個道理。如果他不是把自己與“滑翔機”德雷克斯勒對比;如果他不是真有幾把刷子能一口氣跳的這麽遠;如果今天要是沒有翻牆,而是去買了門票……


    太多的偶然會聚在一起,組成了今日的傳奇。


    李開心等人從牆上跳了下來,才發現原本高高大大的樓雲霄瞬間縮了一半。他隻有胸口以上的部位露出地麵,剩下的地方像是被活埋了一般,淹沒在糞坑裏麵。


    從這口老糞坑中散發出來的沼氣並不純正,讓李開心等人隔著四五米都有忍不住作嘔的衝動。樓瘋子剛才的那一跳確實太過石破天驚,除了自己深陷糞坑外,還是些許汁液濺到了他的臉上。


    樓雲霄麵色鐵青,臉上還掛著屎如同一尊石雕般的一動不動。若不是他身上淩厲的煞氣越來越盛,李開心根本不會認為糞坑中的人還活著。


    就這樣,雙方不管是對峙也罷,圍觀也好對峙了快一分鍾後,發瘋似的大笑從李開心他們的嘴中唿嘯而出,經久不息的迴蕩在明媚的秋天中。


    “樓瘋子……我快不行了……”


    達德錫趴在離樓雲霄四五米遠的地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也顧不得這裏是否有因樓雲霄墜落而飛濺的糞便,在那裏拍胸捶地,“要是……我今天笑死了……我爸媽肯定要……要來找你算賬……哈哈哈哈……”


    “樓瘋子……哈哈哈哈……德雷克斯勒……我一定會喊道你高中畢業的……”初陽邊說邊抹眼淚。


    李開心也在敞開胸懷的大笑,作為朋友他沒有落井下石的對樓雲霄進行調侃已經算得上是合格了。


    “李開心,你他媽的就在這裏看!?”


    麵對眾人止不住的大笑,憋了多時的樓雲霄終於爆發了,“他媽的還不快拉老子出來?”


    樓雲霄也不想就這麽一直杵在糞坑裏,別的不說光那股不正宗的氨氣就要把他的臉給熏綠了。但是掙紮了幾下,坑中的糞便太過粘稠,沒有其他人的幫助上岸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開心看見樓瘋子發飆的樣子依然沒有忍住笑,但好在還算是講義氣的他返身在附近找來了一根竹竿。如此情況下,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上前伸手去把樓瘋子從糞坑中拖出來,比殺了他們自己還恐怖。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在這個時候對樓瘋子伸出援助之手,十有八九會被他恩將仇報的倒打一耙,一把拽進糞坑。從樓瘋子的角度也說得過去,反正老子都這樣了,剛才讓你們這幫賤b笑,笑得爽,現在吃屎更爽!


    李開心找來竹竿後,把竹竿交給了初陽,“你們把他拉出來,我去買點東西。”


    “買東西?”初陽不解。


    “這二貨身上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總不能讓他光著身子迴去。”


    李開心壞笑了一下,“他感冒到不是什麽大事,嚇到你家夏秋子了怎麽辦。”


    “對!”初陽有總恍然大悟的感覺。


    李開心這麽說並不是沒有私心,他怕的是惱羞成怒的樓瘋子一旦從糞坑中爬出來,極端的話會找他們同歸於盡。在他出來之前,離開這片是非之地是明智之舉。


    李開心在附近的超市買了一套秋衣和一雙拖鞋再加一條內褲後,慢悠悠的返迴了案發現場。當他迴去後發現樓瘋子已經脫得隻剩條褲衩,在花溪河邊拚命的洗刷著身體。


    秋天的水很涼,樓雲霄像不怕冷一樣的洗得極為仔細。初陽等一幹人等還是遠遠的在岸邊觀望,因為他們覺得樓瘋子不管怎麽洗一周之內肯定是臭烘烘的。


    李開心給樓瘋子買的裝備都是一些一次性用的便宜貨,就樓瘋子目前的狀態給他買多貴的裝備他都不會再穿第二次,別的不說他肯定不會再想起今日的噩夢。


    李開心雖然講義氣,但也不是一個慈善家,在他買秋衣、拖鞋的時候,每每想起樓瘋子自詡“滑翔機”德雷克斯勒的樣子,就覺得這麽輕易放過他,貌似不太符合自己的風格。


    所以李開心給樓瘋子買的秋衣不是普通的款式,是一套粉紅色hellokitty,再加上女款根本沒有樓瘋子能穿的號,因此李開心隻是買了套最大的充數。


    樓雲霄如今的狀況,誰都保不住他會不會突然抱著某個人或某群人一起死。李開心把衣物放在河邊,還放了一百塊錢在兜裏麵,花溪離市區也有十多公裏,最起碼不能讓樓瘋子走路迴家吧。


    樓雲霄在河邊洗了好幾個小時,當他拿起岸邊那套hellokitty的秋衣時,瞬間把李開心這廝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底朝天。樓瘋子猶豫了很久,到底是裸奔還是穿上這套衣服,最終還是勢比人強的低下了頭。


    秋季的黃昏,當一個一百八十多公分,穿著一套七分褲六分衣的hellokitty,再拖著一雙拖鞋的人走在街上,除了迴頭率暴增之外,是無論如何都打不到出租車的。


    花溪是郊區,沒有那個出租車司機會為了賺一點小錢而放鬆警惕,就算不是變態殺人犯,哪怕遇見一個搭車的瘋子終究不是好事。


    樓瘋子招了幾十輛出租車,在路邊站了一個多小時,沒有一輛車願意帶他迴森城。沒辦法樓瘋子隻好做大巴迴去,當然一路上免不了吸引他人的目光。


    樓瘋子的光輝事跡多不勝數,但就此認為他是一個沒有思想的人,那就大錯特錯了。樓瘋子不僅有思想,而且層次很高,他的歪理與李開心的謬論合在一起,可以說是天作之合。


    今天達德錫睡醒之前,他們二人就在思考同一個問題。世間能讓兩個瘋子一並陷入沉思的事並不多,因為瘋子往往更加接近真理,同時還是兩個。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在前一節曆史課上,李開心和樓雲霄共同探討了一個問題,為何在華夏的曆史上北方遊牧民族永遠處於主動權,而南方農耕民族往往處於被動。


    這個問題從而導致了,南方農耕政權在冷兵器時期,經常接受北方遊牧民族的洗禮,中原軍隊遠征大漠卻很少有所斬獲,絕大多數的情況是或受伏擊,或無功而返。


    怎樣才能永絕邊患,成為了李開心與樓雲霄思考的核心問題!


    把草原上的原住民屠殺殆盡?


    就算如此,還會有其他地方的人遷移到此處繁衍,或數十年或百餘年,一旦他們發展到一定程度一樣會成為中原政權的心腹大患。


    那麽修萬裏長城把整個草原給圍起來?


    這樣更不科學,工程量大得無法完成不說,整個大草原也不是城牆能完全圈住的。


    那天晚上,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李、樓二人分別對著自己家中的東亞地圖圈圈點點。他們都想先於對方一步,找到問題的答案。


    深夜,想了多時的李開心,終於找到了一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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