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省的冬天每年都來得特別的早。


    早到夏日女神剛剛在舞台上演繹完最後的絢麗,而深秋伯爵隻是匆匆走了一個過場後,舞台上的幕布便已經迅速的拉了起來。


    當幕布再次拉開的時候,深邃得能吞噬一切的黑夜,以及那陰冷潮濕的風,從舞台上吹來,向著整個觀眾席席卷而去……


    ……


    苗王寨。


    冬夜的寒風如同那些失去幼子的母親,徹夜在山穀外麵痛聲哀嚎。


    當餘青青和邵旭峰兩人,把那個精靈古怪的呂曉雪送迴來時,得知藍冉已經醒來這個好消息後,都不由自主的鬆上了一口氣。至少他們連日來的奔波與努力,至今沒有白費。


    藍冉的病雖然來得極為蹊蹺,但也好得十分詭異,前後經過都還讓人看不見半點苗頭,就突然發生並又迅速終結。


    在藍冉的病情得到解決,大家接下來所要麵對的剩下難題就已經明朗化,就是如何從這個被巨石封住的山穀中,安全的逃出去。


    藍冉的病好了後,李開心一刻都不想呆在苗王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除了和其他人抱有同樣的原因外,李開心還有他自己特殊的理由。說得具體點,是一個極為不好的預感。


    雖然到目前為止,李開心都不敢完全肯定自己心中的那個預感是否會成真。不過總有一個強烈的直覺告訴自己,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絕不會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而且這個苗王寨也未必能讓自己一行人,輕而易舉的離去。


    就在大家士氣高昂,興高采烈的商議如何離開苗王寨之際,李開心他們所住的那間閣樓的門,又有人猛的捶起了那個,仿佛隨時都會倒塌的木門。


    隻是聽見敲門的節奏,李開心就知道是樓瘋子手筆。現在大家基本上快要到齊了隻差他們幾個,現在他們來得也正好,可以一起商議下接下來該如果出去。


    今夜的風很大,在李開心把木門打開的時候,三個人影很快就被外麵的寒風給卷了進來。


    “咦?”


    剛一進門,一臉疲態的初陽發現原本一直昏迷的藍冉居然醒了過來,讓他一時間還不太習慣,“藍冉怎麽突然醒了?是開心找到了解藥嗎?”


    李開心聽見初陽的話後,也隨即想起了自己黃昏時在一間破屋子裏麵撿到的那個奇怪瓶子。瓶子中雖然好像是有一粒藥丸,但現在藍冉已經康複,這東西再沒有半點作用。


    “沒有。”


    李開心答得很幹脆,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不願意說出得到那個瓶子的事,“她是突然自己醒來的。”


    聽見李開心給出的答案,本來就對此行抱有極大意見的夏秋子重重的哼了一聲,還連帶著眼中的厭惡刮了屋中的藍冉一眼。她那句並未說出口的話,卻通過她帶著惡意的眼神傳遞了出來,分明就是一句——“賤人多作怪!”


    剛才夏秋子和初陽兩人,一直在塌方的穀口處仔細查看,在想如何成功攀越過去的方法。


    在夏秋子的不斷嘮叨下,初陽身上的負擔十分艱巨,要是他不能盡快想到安全離開這裏的法子,迴去後夏秋子就要和他分手。


    哪料到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初陽想如何攀岩出穀的方法時,天空中竟飄起了毛毛細雨。


    在黔省,一旦冬季下起了那種細如牛毛又連綿不絕的小雨,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這些落地不久的雨水,都會凝結成一層又硬又滑的堅冰,讓人們在冬季的出行變得更加不易。


    所以這種雨也稱為凍雨,一旦在凍雨天氣,別說外出徒步了,就連高速公路都要封行。


    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讓夏秋子此刻的臉色,比白天的時候還要更加難看一些。


    初陽和夏秋子見一時間也想不到什麽管用的法子,便一路朝李開心他們這間亮著燈火的屋子走了過來,哪想到在半路上,遇見了樓雲霄這個灰頭土臉的瘋子。


    從出發至今,樓雲霄不僅對藍冉的病情不大感冒,更對她這個人不屑一顧。因為藍冉在他這個瘋子的眼中,是一個平凡得快要掉渣的人。


    也隻有李開心這種智慧型選手,才入得了他的法眼,或多或少的能得到一些關注。


    樓雲霄和初陽兩口子一道進來後,並沒有開口多話,待大家都基本上講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的開口說道,“今天在苗王寨,我找到了一個有意思的東西。”


    樓雲霄說罷,從他的那件夾克中摸出了一本破損不堪的線裝書,“這是我剛才從西麵的一個祠堂中找到的。”


    李開心看見樓雲霄手中之物楞了一下,在白天他們一行人明明在這祠堂中收過一遍。


    那祠堂頂上並無片瓦,隻有幾根破損的橫梁懸在當空。裏麵更是一地狼籍,連個像樣的靈位都沒沒有,更別說什麽書籍了。


    “白天和大家在裏麵一無所獲,我在外麵繞了一圈後,突然覺得蹊蹺,就又迴去找了次。”


    樓雲霄如是對大家解釋道,“後來我在祠堂的一根大梁上發現了一個暗格,在暗格中找到了這本書。”


    樓雲霄說罷有些得意的揚了揚他手中的這件戰利品,“我剛剛翻看了一下,這書記載的不是什麽醫術盛典,也不是什麽百草要聞,所以不是周醫師留下來的,隻是一個單純的故事。”


    “故事?”


    聽樓雲霄說出故事二字,膽子較小的郭大俠瞬間屏住了唿吸,試探性的向他問道。


    樓雲霄看見郭大俠的反應,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是的,也可以說是一個有趣的故事……”


    ……


    大約在九十多年前的清末民國初期,黔東有個王家村。


    王家村裏麵的人絕大多數都姓王,每家每戶多多少少沾親帶故,除了村尾一家姓伍的除外。


    村尾那家姓伍的,並不是王家村本地的人,是十多年前逃荒逃到這裏來的。


    那一日姓伍中年人帶著個十一二歲的半大小子,兩人一起倒在王家村的口村。待好心的村民把他們救醒後才得知,他二人已經多日寸米未沾,要是發現得晚點,肯定就這樣給活活餓死了。


    姓伍的中年人叫伍仁凱,四川人。


    伍仁凱當年考起秀才後,取了房媳婦並生了個娃,這個娃就是跟著他一路逃難到黔省的這個半大小子,名叫伍興。


    在那個年代,軍閥連年混戰,鬧得民不聊生,再加上災荒的洗禮,出現整村整寨的人全都死絕的情況,已是司空見慣。到後來,基本上每個省每年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伍仁凱家住的那個鎮子,就是因為成為了兩家軍閥混戰的戰場,父母兄弟全死光了,家業也敗了,最後在逃難的過程中,連他的妻子也死了。為了能讓兒子活下去,他就帶著自己的這個十一二歲的兒子,一路從四川逃荒逃到了黔東。


    伍仁凱父子被王家村的人救過,為報答救命之恩伍仁凱在村中留了幾日,也正是這一留,讓他們父子從此在這裏紮了根。


    王家村地處黔東,是一個連小軍閥都不屑一顧的鳥不拉屎的破地方。因為貧窮落後,全村上下能認識自己名字的人,都逃不出五指之數,正是如此才讓伍仁凱找到了報恩的方式。


    伍仁凱是個秀才,肚子裏多少有些墨水,為王家村的村民門寫個對聯,看封家書還不是小菜一碟。到後來,還有不少村民抱著自己家剛出生不久的娃,來請伍秀才取名改字什麽的,每次請他幫忙都會送些小米、地瓜、山貨以作酬勞。


    王家村有個秀才,經過村民們一傳十、十傳百,附近的一些村寨都知道王家村裏有一個識字的秀才,慢慢的找伍仁凱幫忙的人就更多了,也同時解決了他們父子二人的生計問題。


    就這樣,伍仁凱父子就留在了王家村,生計來源無非是幫這些不識字的村民門寫寫字,看看家書,取取名什麽的。


    伍仁凱父子在王家村紮根的前幾年,日子到還過得比較滋潤,豐衣足食不敢說,但也沒讓肚子餓著。


    哪想到好景不長,沒過幾年伍仁凱靠寫字謀生的生計,就變得已經大不如前。


    當時神州大地正直多事之秋,處於民主主義革命和新民主主義革命的交替階段。被封建統治了幾千年的愚民們開始紛紛掙脫枷鎖,迎接新的人生,就連黔東這種大山深處的地方,也掀起了一股讀書識字學習科學的熱潮。


    常言道,物以稀為貴。


    如果有什麽東西十分稀少,特別是少得形成了壟斷,就算再不濟也還會有無數人前來光顧。


    但是當壟斷被打破,形成了競爭格局,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時,伍仁凱和他的兒子伍興想再安逸的吃飽肚子,就不像之前那麽容易了。


    伍家父子在王家村紮根的時候,伍仁凱曾給村中的一家大戶家的小孩,當過教書先生。


    村中大戶家姓王,除了有一個六七歲小兒子跟著伍仁凱讀書識字外,王家的一個閨女也經常在旁邊旁聽。就這樣一來二去,伍仁凱的兒子伍興,和王大戶家的閨女慢慢混得熟絡了起來。


    王家閨女名叫秀兒,名字還是伍仁凱來到王家村後幫她改的。


    王秀兒小伍仁凱的兒子伍興兩歲,幾年相處下來,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慢慢被一種異性的力量所吸引,到最後,兩小無猜的伍興和王秀兒私自定下了終身。


    不過在那個男婚女嫁還得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落後年代,兩人之間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感。


    也正是這種不該有的情感,才最終成為導致之後種種事情發生的,導火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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