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嬴並不討厭樓溫這種性格,起碼可以用於練手,這種事情與他和演炎煌衛來說,並不虧。


    楚嬴微抿了兩口酒,底下的人也沒閑著,爭先恐後地上前來給楚嬴敬酒,生怕自己落後半步。


    本來這次眾人自認沒少在楚嬴的身上撈好處,心中感激也好,愧疚也好,哪一個不是想著多和楚嬴說上兩句話,最好是可以抱上楚嬴這條大腿。


    圖利布斤更是直接提了酒壇子過來,要不是蕭廣泰和他兒子將人攔住,說不定還真打算將楚嬴灌暈過去。


    楚嬴笑著看向底下的北原眾人。


    次日淩晨,楚嬴一行人等就踏入了迴歸順洲的長路。


    這次有北原眾人送行,表麵之上的隱患基本已經消除,一路上可謂是順風順水。


    “之前在塗河河岸的那一場打得是真漂亮。”


    米雅笑吟吟地給擺弄著晚餐,雙手給楚嬴奉上湯水:“我聽說殿下一人便嚇退了百萬雄兵,甚至有人看了您一眼,便已經落荒而逃了。”


    “……我是什麽夜叉惡鬼嗎?”


    楚嬴失笑,不知道他這些小婢女的腦袋裏麵到底都裝了些什麽。


    對他的幻想未免也太多了點。


    這邊的秋蘭也隻是捂嘴偷笑,並不對米雅的幻想做出半點糾正,反倒是樂得看見楚嬴臉上出現的些許尷尬。


    “那何止啊,當時奴婢正伺候著殿下呢,賀跋部的泱泱大軍就朝著殿下衝過來了,上萬的軍隊啊——”郝富貴自然是要抓住此時此刻對自己大吹大擂,怎麽會輕而易舉地放過機會。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對著旁邊的米雅就開始喋喋不休地吹噓起此次的驚險可怖:“為首的人當時就要對殿下動手,拿著刀就衝過來了。”


    “奴婢當時就在殿下的身邊,怎麽可能坐視不管呢,所以奴婢一個健步上前,就把那人手中的大刀打飛出去,正打算繼續動手的時候,那人看見了殿下的臉感受到殿下的威儀,嚇得立刻跪倒在地,同殿下磕頭認罪。”


    “就算他們不知道殿下的身份,也被殿下的真龍之氣……”


    “郝富貴!”


    這句話還沒說完,楚嬴便抬眉厲嗬。


    郝富貴也自知失言,立即捂嘴,不敢再言,隻是這心裏麵確實在不斷地犯嘀咕。


    當即陛下他也不是沒有瞧見過,雖然是遠遠看了眼,卻也可以推測出大致模樣,真要比起來,確實是楚嬴更有真龍之相。


    可當今聖上還未仙去,太子在上,楚嬴不過是被分到一個偏遠地區的皇子,論誰私底下說這個話,都不該是楚嬴這邊的人私底下說。


    “我看郝公公說得也沒什麽毛病,殿下豈是一般人可比的。”米雅這邊聽得正是興頭上,對於楚嬴的嗬止反倒是嘟著嘴稍微有些不悅,自顧自地小聲嘀咕著。


    旁邊的秋蘭手疾眼快,伸手便將米雅的嘴堵住。


    雖說這裏全都是自己人,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殿下好不容易走到現在這個位置,自然不能因為兩三句話搞到功虧一簣。


    彼時原本熱鬧無比的臨時紮營,隻聽見柴火爆炸的聲音。


    “都散了,明天還要繼續趕路,去休息吧。”


    楚嬴並沒有慣著這群口不擇言的下屬,如今這裏是北原地界倒還好,要是到了順洲,憑借那周圍虎視眈眈的環境,方才那句話一出來,恐怕就會有人得了信層層疊疊地傳上去。


    他那個好父皇,不管他立下多少功勞,都不肯睜眼看看他這位兒子的皇帝,恐怕聽見這件事的第一反應就是借機對他出手吧?


    在北原的這段時間,楚嬴也想明白了。


    皇帝的態度已經很明顯,根本就不可能聽下他半句解釋,就算他的手裏有秋蘭的賬本,也未必管用。


    想要替母妃洗清冤屈,想要接母妃從那冷冰冰的冷宮之中出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先立下一個讓整個朝廷讓皇帝都沒辦法無視的功勳。


    這點上,恐怕不比在北原收拾眾多部族來得輕鬆肆意。


    話說兩頭,管韜從敦城縣邊境迴到順城自然也花了不小的功夫,再加上順城之中的百姓小吏多多少少都認得他這張臉,沒被眾人一擁而上丟出去,便已經算是管韜的運氣不錯了。


    “以前我在順城買酒,哪裏有買不到的道理?”


    管韜廢了不小的功夫才進了韓淳的家門,這一進去,嘴裏就沒停下,口中不斷說道:“我看這群人現在就是要翻了天了,個個被楚嬴帶偏了心思,將來指不定做出什麽來呢,暴民!”


    “管判官,注意你的稱唿,那是大殿下,不是你等可以直唿其名的,小心胡被參到陛下那邊,有你好果子吃的。”韓淳這心裏麵雖然是對楚嬴不舒服,但是這麽些天,早就是被楚嬴收拾得老老實實了,隻怕自己一個不流行就挨了楚嬴的教訓。


    沒想到韓淳居然變得這麽憨實,管韜稍稍停頓。


    看來常規的法子已經不能從韓淳這裏問道什麽東西了。


    “不說那些掃興的事情。”管韜遞上手中的幾個酒壇:“這可是我從燕都帶過來的好酒,順城根本就買不到。”


    “我知道你好這一口,來,試試看口味。”


    韓淳此時此刻還有點警惕之心,暫時沒有接過手來:“你怎麽突然這麽好心?”


    管韜也沒打算打草驚蛇,繼續笑道。


    “你也曉得我現在的處境,你在殿下的眼裏位置比我高,我這不是指望著你說點好話嗎?”


    管韜和韓淳也算是打了不少時間的交道,自然明白怎麽說話會降低韓淳的警惕,訕笑著放下酒壇,做出一副求助的可憐兮兮的樣子。


    韓淳打量了他幾眼,一想到楚嬴的手段,口中也是嘖嘖有聲頗為感慨。


    “你說說看,你惹誰不好,你惹大殿下。”


    韓淳想到自己被折騰的那些事情,忍不住端起酒壇一飲而盡。


    時間慢慢過去,韓淳和管韜一杯接著一杯。


    隻是他沒有發現,管韜酒壇之中的,並不是酒,而是略帶酒味的純水。


    “對了,我今天在敦城縣辦事的時候,怎麽發現那附近又好些將士啊,怎麽,北原打算從敦城縣打過來了?”


    管韜看著酒桌上大舌頭的韓淳,試探性地開口。


    韓淳抬眸看了他眼,此時已經是喝得醉醺醺的,含含糊糊地開口說道:“什麽北原要打過來了,說出來都怕嚇死你!”


    “你說來聽聽?”


    管韜壓抑著心中激動,繼續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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