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讓楚皇再一次想到自己在皇子的時期。


    可他現在是皇帝。


    連自己的兒子都控製不了?


    楚皇眼睛憋得迸出血來,手掌在案牘上留下深刻的指痕。


    他腦袋裏麵轉過無數遍殺了楚嬴的方式,卻又在說話間停止想法,現在楚嬴的名聲正旺,他未必可以殺死楚嬴,卻會讓自己的名聲在一瞬間變得奇臭無比。


    不能這麽做,他要青史留名——


    嘭!


    一切的怒氣都宣泄在剛剛進屋的楚鈺的身上,一個茶壺徑直地摔在他的腦袋上,鮮血混著茶水往下落。


    楚鈺立刻跪到在地,陳懇地抬頭看向楚皇。


    “父皇,兒臣知罪!”


    楚皇並未消氣,反倒是口中爆出一聲冷笑:“說說看,你犯了什麽罪?”


    他走到楚鈺的身邊,抬腳將人直接踢翻過去。


    “你好得很,兮月被楚嬴帶走這件事情你裝不知道?”


    秦林跪在旁邊,裝得老老實實,全然沒有提自己到底對秦兮月做過什麽。


    楚鈺喉嚨裏麵咯出血來。


    他頗為費力地再度從地上爬起來,抬眼恭敬看著楚皇:“可是父皇,秦小姐屢次在大哥的麵前表示欣賞之意,難道兒臣要橫刀奪愛嗎?”


    楚皇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兒子不爭氣,抬腳將人再度踹翻。


    “沒用的東西!女人都喜歡比自己更強的男人,你就不能直接將人搶過來?!”


    若不是覺得楚鈺最像自己年輕的時候,他怎麽會將秦兮月交給楚鈺,沒有想到楚鈺居然這麽沒用。


    趕不上自己年輕時候的一點半點。


    “如今秦小姐已經暫住大哥府上了,兒臣也沒辦法啊。”


    楚鈺裝得委屈。


    心中並不在意秦兮月的去向,這些年來他對秦兮月表麵的好感也不過隻是因為附和楚皇罷了。


    再加上,秦兮月確實是個大美人。


    正在楚皇再度發火之時,楚征也從外麵趕到。


    他周身是傷,身上還不斷地朝外淌血,雖然已經經過了一定的處理,但血依舊止不住地從繃帶裏麵滲出。


    “怎麽迴事?”


    楚皇對自己這個孩子多少有幾分真情,他停下了粗暴的動作,抬眼看向楚征,語氣裏麵還是頗為不耐,但已經好上不少。


    “山越那邊——”


    楚征低下頭,表情難堪。


    他和楚皇都認為山越問題是給他鍍金用的,說不定還可以再得一些兵權,可是萬萬沒想到,居然這麽難纏。


    看出楚征這幅模樣,楚皇不用想就明白事情是有多不順利。


    “廢物!全是群廢物!”


    楚皇憤怒地踢翻身邊的椅子,到底還沒有落在楚征的身上。


    楚鈺看著眼前一幕幕,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心中怨恨至極。


    他突然抬起頭看向楚皇。


    “父皇,我有一個主意,可以解決掉楚嬴,也可以奪迴秦小姐。”


    楚皇低頭看著楚鈺,張口道:“說。”


    楚鈺忙說:“老五的本事,我們有目共睹,既然老五都在山越吃了虧,那同樣的,我相信楚嬴過去之後,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可是將楚嬴送到這種危險的地方,還真是合了他的意。


    如果楚嬴挺下來了。


    他將擁有一個強大的盟友。


    可如果楚嬴失敗,他也不虧啊,不過是少了一個廢物一樣的盟友,還可以借機將秦兮月和她背後的河洛商盟拿到手裏。


    “……”


    現場一片默然。


    無人開口講話。


    突地,楚鈺被楚皇伸手拉了起來。


    “看來你身上還有幾分朕的血脈,起碼不算愚蠢。”


    旁邊的楚征倒是心有不甘,但是他比楚鈺還要更加確定,就憑楚嬴那種廢物,怎麽可能比得過自己?


    一旦楚嬴去了山越,就有去無迴。


    不過不能太急。


    起碼得先讓楚征養好身上的傷,不然旁人不難猜到這是楚皇的刻意之舉。


    再等兩個月。


    也正好,讓山越那邊再壯大幾分。


    楚皇微微合上眼。


    為了讓楚嬴這個雜種光明正大的死。


    哪怕是犧牲一小塊領域的自主權,也在所不惜。


    “阿嚏!怪了,最近總感覺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


    楚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擺弄麵前的五子棋。


    米雅興衝衝各地在棋盤上落子,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催促楚嬴。


    背後的秋蘭看著兩人,有些無奈地輕笑兩聲,從旁邊取下鬥篷輕輕覆在楚嬴的身上。


    “我看這個說壞話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話音一落,楚嬴手裏麵的白子就再度排成五個一行,看得米雅瞬間就垮了臉。


    她扔下手裏麵的棋子瞪了下秋蘭,又做了個鬼臉:“我才不會因為比不過殿下的五子棋,就在心裏麵說殿下的壞話呢!”


    “殿下救了我的性命,是我一生的恩人,就算是給殿下做牛做馬都可以的,怎麽可能說壞話。”


    米雅皺著鼻子一陣嘀嘀咕咕。


    “好了好了,知道你對殿下忠心耿耿。”


    秋蘭隻覺得好笑,伸手給她遞來了襖子:“這都已經入冬了,你不覺得冷也就算了,怎麽也不照顧好殿下,讓他穿個單衣在這裏陪你下棋。”


    她邊說話,邊將溫好的酒放在楚嬴的手邊。


    楚嬴端起來抿了幾口。


    懶懶散散地玩著手中的棋子。


    “我又不是病秧子——”


    秋蘭站在他身後,又扶正了鬥篷:“聽說殿下先前在冷宮裏身體並不好,如今瞧著是沒什麽大礙,但注意些總是好的。”


    她慣來是個老媽子的性格,日日照料楚嬴的衣食住行,各方麵都尤其小心,在做錯事之後,更是擔心自己再有錯誤,愈發謹慎了。


    楚嬴歎了下氣。


    沒想到雖然容妃在後宮裏麵,他在外麵。


    但他還是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你媽覺得你冷。


    “聽說近些日,順城有人上京城來稟報順城情況了?”


    楚嬴漫不經心地喝著酒,外麵飄著細雪和雨水,也不知道這種時候他們緊急到京城來稟報什麽。


    “是關於糧食的。”


    秋蘭的手微微一頓,看著楚嬴的表情有些許的緊張。


    “他們不敢來打擾您,怕您生氣。”


    楚嬴稍微後仰,臉上浮現出不解:“怕我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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