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局已定,興之所至,四海會三位堂主和甘台連連舉杯,提前開始了慶祝。


    那吳堂主幾杯下肚,看到江權等人沒有離開的意思,擦了把胡須上的酒漬,將目光一斜:


    “消息都傳完了,怎麽在這杵著?雖說馬上就要取勝,可畢竟大夥還在那邊拚命。”


    他揮了揮手,下達命令:“你等也別在這閑著,趕緊過去,幫著收拾殘局,多少還能再撈一點功勞。”


    “嗬嗬,多謝吳堂主照顧,隻是,就算咱們過去……也得師出有名不是?”


    吳老道看著一臉賠笑的江權,眯了眯眼,道:“你這是話裏有話啊?”


    其餘三人對視一眼,同時放下杯子,也在等待江權的解釋。


    “嗬嗬,幾位堂主別多想,屬下就是想,提前為自家兄弟爭取一個名分。”


    江權抬手指著身旁的韓淳、曹丘和一眾衙役,嗬嗬笑道:


    “這幾位兄弟,久聞我四海會大名,一心前來投靠,懇請幾位堂主能通融一番,盡早將他們收入麾下。”


    “沒錯,懇請幾位堂主成全。”


    事到如今,韓淳和曹丘已是騎虎難下,隻能硬著頭皮站出來,代表眾人請求入夥。


    “哦?”


    三位堂主目光將眾人掃了一遍,發現還真是些不曾見過的新麵孔。


    相互露出玩味的笑容,最後由吳堂主微沉著臉迴應道:


    “江權,你加入我四海會時間也不短,應該知道入會的規矩。”


    “我四海會又不是那些小門小派,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加入,想入會,就按規矩來,先考察一段時間再說!”


    “吳堂主,你先別忙著拒絕,屬下這幾位兄弟,來曆可不一般……”


    江權一看他們要拒絕,忙三兩步搶到吳堂主身邊,壓低聲音將韓淳和曹丘等人的來曆都說了一遍。


    “嘶,此話可是當真?”


    三位堂主聽罷,一齊倒吸口氣,驚疑不定地看向韓淳。


    “此事千真萬確,這韓淳來曆尤其驚人。”


    江權說出自己的想法:“幾位堂主隻要收下他,我們在飛龍衛裏就有了眼線,到時候,天南海北,什麽消息我們還獲取不到?”


    “唔,雖然有點誇張,不過你說的此人,確實能對我四海會產生巨大的幫助。”


    吳堂主略作思量,認可了這種說法。


    “嗬嗬,幹得不錯,這次除了這批財寶,就屬你拉攏這批人價值最大,江權,迴去某家一定要保舉你一個首功。”


    興風堂孫堂主對江權毫不掩飾的讚賞,讓吳老道心頭一跳,暗罵這姓孫的不要臉,當著自己的麵也敢撬牆角。


    為了江權不被拉攏,他立刻也展顏笑道:“哈哈,孫堂主說得對,這次能有這麽多收獲,你居功至偉,本堂主作證,這是無論如何也跑不掉的。”


    “既然你立下大功,本堂主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他故作為難了片刻,忽然一揮袖,仿佛豁出去一般:


    “也罷,我這就讓人取來花名冊,請韓兄弟幾位簽上大名,有了這個憑證,大家從此就是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多謝吳堂主。”


    江權大喜作揖,忙將韓淳和曹丘等人叫過來道謝。


    沒過多久,臨近貨船走來一名吳老道的心腹,遞上海蜈堂的花名冊。


    吳堂主親自把關,將韓淳等人一一收錄入冊,作為加入海蜈堂的憑證,把另兩位堂主看得眼紅無比。


    兩人心中暗歎,果真是人老成精,還是這吳老道有辦法啊!


    正如他和甘台所說,他們雖然掌管四海會分堂,麾下看似人馬過千。


    但,大部分都被上麵控製,聽調不聽宣,其實手中可用之人並沒有幾個。


    甚至有時候,需要完成某種特定的任務,還會出現無人可用的窘境。


    所以,想要當甩手掌櫃,就隻能自己想辦法多多招攬人才。


    譬如,吳老道這種隨身攜帶花名冊的做法,另外兩名堂主就從不曾想到過。


    盡管這東西在遇到朝廷盤查時,有暴露身份的風險,但用它來爭奪人才的時候,是真的香啊!


    不像興風堂和沙虎堂,花名冊都留在堂中。


    出門是安全了,但想要收個小弟,不僅要考驗對方意圖,調查底細,完了還要帶迴去,割手腕喝黃酒燒香磕頭拜把子。


    這無形之中,就讓他們在招攬手下這方麵,和海蜈堂拉開了巨大的差距。


    “恭喜吳堂主,喜獲韓兄弟和曹兄弟這樣的人才,可喜可賀,實在令人羨慕啊!”


    孫堂主和巴堂主眼饞了半天,最後酸溜溜地抱拳道喜。


    “嗬嗬,承蒙兩位吉言,在下也沒想到,江權今日,還能帶給我這麽大的驚喜。”


    吳堂主將花名冊上,韓淳和曹丘後麵標注的職位看了又看,忍不住喜上眉梢。


    一個飛龍衛副千戶,一個安樂縣提刑官,竟然莫名其妙就變成了自己的小弟,還任憑驅使。


    看來這次果然贏麻了啊!


    待韓淳、曹丘和一眾衙役按完手印後,吳堂主笑嗬嗬將花名冊合上,順手交給那名心腹,叮囑他務必保管好。


    那心腹低頭應是,接過花名冊正準備離開,追隨江權而來的十多個村民忽然湧了上來。


    “等一下,吳堂主,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們呢?”


    “是啊,吳堂主,我們還沒簽字畫押呢,怎麽就不錄了呢?”


    “我們剛才還幫著突圍來著,你們可不能背信棄義,我們也要加入四海會……”


    這十多個叛徒覺得受到了侮辱,七嘴八舌表達自己的不滿,船上頓時亂成一鍋粥。


    就在這時,沙虎堂堂主忽然吐氣開聲,一聲厲喝強行將他們打斷,殺氣騰騰道:


    “都給我閉嘴!你們還真以為我四海會是開善堂的,是個人都能進?再吵吵,殺了丟河裏喂魚。”


    “可……可是江員外就是這麽告訴我們的,說幫他逃出來就能……就能入會……”


    眾人被嚇得變了臉色,有人麻起膽子指著江權,戰戰兢兢地辯解道。


    然而,當他們希望江權能站出來為他們說話時,後者卻將眼一瞪,翻臉比翻書還快:


    “看我幹什麽?是你們自己一廂情願幫忙的,我可沒許諾過這些?”


    他的臉上滿是不屑:“再說,就你們這種一無是處的莊稼漢,也就當個奴隸賣給海上那群倭人的命,有什麽資格加入我們?”


    “你……原來你在騙我們?!”


    這些背叛的村民反應過來,一個個臉色大變,耳邊,恍惚又傳來楚嬴警告的聲音。


    警告他們不要和強盜做交易,這幫人完全沒有信用可言。


    若是執迷不悟,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之前他們不信,此刻麵對血淋淋的真相,卻已悔之晚矣,心中是隻剩下無盡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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