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道衍踏入青山書院,這裏進進出出的學生,每一個臉上都帶著興奮之色。


    他倒是也能理解,現在青山論戰鬧得這麽大,處在風口浪尖之上,他們這些未經世事的學子自然會興奮激動。


    對他們大多數人來說,這或許是他們人生到目前為止經曆的最大的事兒了。


    更不要說這次論道,還有太子以及省衙府衙高官蒞臨出席,這都是他們平時難得一見的人物,現在卻離得如此之近,當然讓人難以平靜。


    其中官員到還好,特別是太子讓他們難以平靜,這可是未來的皇帝,他們這些普通士子一輩子都難見到一麵的存在,現在能多看一眼就是賺的。


    這些學生現在對許良也不知道該感激還是憎惡,如果不是許良搞事情,青山書院也沒有今日這般風光,可他又偏偏是書院的敵人,學生們不得不去憎惡。


    當然這隻是學生們一點小心思罷了,真有踩死許良的機會,他們可不會腳軟。


    踏入書院大門後,學生們見到道衍這個僧人,都是投來異樣的眼光,這裏平時可都沒有僧人來訪的。


    直到一個老仆走來,道衍才報上名號,告知是老友來訪。


    老仆不敢怠慢,連忙進入通報,很快,章宰就親自迎了出來。


    他們兩人本就是熟識,舊友來訪,章宰自然是笑容滿麵把道衍請了進去。


    “久不見道衍大師,未曾想今日能夠再會,大師不提前說一聲,老夫都未及準備一番!”章宰一邊走著,一邊笑著告罪起來,道衍的到來讓他很是驚喜。


    道衍嗬嗬笑道:“在下出家之人,何需什麽準備,能與先生再次重逢已是幸事了。”


    章宰哈哈大笑,領他進了客室,就席而坐,隨後就有老仆送來清茶,兩人這才打開話匣。


    故人相見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兩人先是敘說了一番各自境地,好是感歎了一陣兒,又接著一頓互捧,隨後才談起了正事兒。


    章宰看他一眼,撫須而笑:“大師挑這個時候來,老夫不得不多想啊,應該也是為了這所謂青山論戰而來的吧?”


    姚廣孝豎起單掌,微笑點頭:“先生睿智,的確如此,此論戰雖然還未開始,貧僧卻已經感受到不同尋常,看那高台搭起,隻怕是真要在你這裏開個文華大會了。”


    章宰聞言搖頭苦笑一聲,並不為外麵的場麵而高興,神色間隻有無奈:“大師有所不知,老夫本不欲如此,隻是自從太子殿下公然宣布要觀看此次論戰之後,官府就跟著開始亂來了,這高台都是官府所為,老夫如何勸都無法阻止,事情變成這樣,是老夫根本就沒有想過的。”


    “先生何必苦惱,這些事情與先生無關,官府做官府的,先生做先生的,二者本就不存在衝突,泰然處之即可。”道衍微笑勸說。


    章宰微微一怔,隨後笑起來:“卻是老夫著相了,還是大師看得開。”


    道衍笑著點頭,隨後道:“先生應下許良此子的公然挑戰,看來是有絕對信心能拿下此次論戰了。”


    “難說,難說啊!”聽到這個,章宰卻是頓了下,隨後皺著眉搖了搖頭:“許良此子雖然年少,但十分狡猾,我先公然質疑逼他不得不迴應,他馬上就用同樣手段逼得老夫不得不應戰,先不說科學如何,光許良這個小輩就不可輕辱啊!”


    如果章宰這番迴答流傳到外人耳朵裏去,一定會引得眾人震驚。


    外人根本無法想象,堂堂一代大儒會對一個毛頭小子覺得頭疼,在他們看來,這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的論戰,其結果也應該是章宰單方麵碾壓才對!


    世上大多數人判斷事物的依據,通常都是主觀又簡單的,這樣做最符合本能直覺,也不費腦子,越是無腦就越是輕鬆痛快。


    就這次論戰來說,他們隻要一看身份,再看聲望資曆,最後看看立場,就能依據直覺簡單的作出判斷了,那就是章宰必贏。


    再深層次的東西他們很少考慮,所以無論怎麽看,章宰都沒有輸的理由。


    他們看不到科學的思想深度,隻會抱著刻板印象,用歪理邪說的眼光去看許良,做不到客觀。


    但是道衍是可以做到客觀的,所以他對章宰這番表示並不覺得吃驚。


    看了近期報紙的道衍,深刻感受到許良提出的科學思想的強大和內涵,這種學術隻要慢慢豐富起來,他感覺是真的能自成一派,對世界給出一個全新的解釋,這對舊的學術是顛覆性的。


    如果不是為科學思想而震撼,他也不會閑的跑這麽遠來看什麽論戰。


    拋開學術不談,許良此子確實也不是好相與的,從報紙你來我往的交鋒來看,此子能洞察局勢強行逆勢拿到主動權,不可謂不厲害。


    章宰不敢小看科學,不敢小看許良,道衍深以為然。


    沉默片刻後,章宰幽幽一歎,對著老友卻是說起了心裏話。


    “老夫應戰雖是被逼得無奈,未嚐沒有迎合之意,儒學雖有理學補全,但仍不見盡頭何處,此仍需新老儒生探索前路,今與許良科學論道,不論輸贏,若能啟發一二儒生也算不枉了。”


    “先生高義。”


    道衍微微怔了一下,隨後佩服的合十頓首。


    在這個時候還考慮著儒學大道的傳承發展,道衍覺得這是值得自己欽佩的。


    畢竟這身份不對等的論戰,對章宰是天然劣勢的,先不說能不能贏下來,就算打個平手,這對章宰的聲望都是巨大的打擊,萬一輸了那更是要身敗名裂。


    偏偏二人都是能看出許良厲害的,要拍著胸脯說一定能贏,章宰還真有點說不出口。


    這不是章宰怕了許良,隻是基於他對科學的認識,這種怪胎學術真的讓他覺得棘手。


    他壓上自己的聲望名譽,來做儒家第一個打手,還在為儒學的未來鋪路,這格局確實不是爭一時意氣所能比。


    隻是道衍卻在思考,你借科學來刺激儒學的發展,但是未來科學會變成什麽樣子又有誰知道呢,科學會等著你儒學慢慢摸索嗎?


    隨後兩日,道衍就在書院住下,與章宰二人時時辯論交流,靜靜等候論戰之日的到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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