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報發行大約四五日的時候,西安府關中報社的門外,人來人往的街頭中,一個年輕人牽著一頭棕馬,停頓在了門口。


    當他仰頭看到門匾上朱標那行雲流水的四個大字,目光不禁有些好奇,又低頭去看手裏捏著的報紙。


    報紙就是從這裏出來的,關中報社,很有意思的地方……


    楊士奇把馬拴在一旁,邁步走進了報社,馬上就有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迎了過來,正是書院大師兄許公式。


    許公式上下看他一眼,見楊士奇俊逸不凡,心裏頓時有幾分高看,不論什麽時代,生的好看天然就具備一些優勢。


    “來應聘的嗎?”


    “正是。”


    “有無功名?”


    “沒有。”


    楊士奇迴答的十分坦然沒有一絲停頓,臉上也沒有任何尷尬和慚愧。


    就很自信,自信的讓許公式有些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進士呢,連個功名都哪兒來的自信?


    “咳咳,雖然咱們不強製要求有功名,但是這些天來的大多都是秀才,也大多都沒有通過麵試,你連功名都沒有,恐怕有點困難。”


    “無妨,你帶我麵試即可,我能通過。”


    ……


    許公式眼神頓時不太對,囂張,太囂張了,這麽多來應聘的,還沒有像他這樣狂的。


    不過這家夥的狂並不是硬撐出來的,許公式從他的臉上看到的隻有自信,這家夥應該是打心底覺得報社的麵試難不倒他,無論是什麽樣的難關他都有自信過去。


    對於這種狂妄的家夥,許公式心裏偷偷的詛咒他不要通過,但明麵上隻是垮著臉領他上了樓。


    到了上麵,楊士奇才看見走廊上已經坐著幾個士子,每個人臉色都是忐忑不安,時不時就往裏頭的房間瞄著,那緊張的情緒隔老遠都能感受到。


    楊士奇暗忖來這兒應聘的士子還挺多,看他們這樣子,隻怕麵試不怎麽輕鬆啊。


    “在這兒等著吧,祝你好運,哼!”許公式沒好氣的撂下一句話,就哼哧哼哧的下樓去了,他已經準備好了等著楊士奇灰頭土臉的下來,到時候定要好好嘲笑一番,讓他以後還敢這麽囂張!


    師傅說過,人前顯聖會遭雷劈的。


    楊士奇自然不至於跟許公式這麽個半大孩子計較,安定坐下來後,身邊的一個士子就湊了過來,先是對著楊士奇拱拱手,隨後就聊起了麵試。


    “怎麽樣,這位兄台有把握通過嗎,我可聽說這麵試特別難,通過的人屈指可數,明明這報社很缺人,但招人卻卡的這麽死,指定有什麽毛病。”


    “別人給的薪酬足夠,要求高些不算過分,各憑本事而已。”楊士奇淡淡笑著,也是拱拱手迴應一句。


    那士子被楊士奇的話堵住,一下沒了好臉色,頓時不再與他攀談,楊士奇也懶得與其搭理,他不是不知人情世故,隻是這等怨天尤人的家夥,他完全看不上眼,說話自然生硬起來。


    那士子卻不太消停,左右看了其他幾個人一眼,就一臉憂慮的搖頭起來,嘴裏更是大聲嘀咕。


    “唉,要說來這兒工作頂不錯的,薪酬豐厚不說,將來還可借助報紙揚名,對我們大有好處,隻是那許良社長麵試卻嚴格的厲害,這些天來應聘的士子絡繹不絕,能通過者不過十之一二,咱們這幾個人隻怕也是希望渺茫,難啊!”


    他這話一說完,本就緊張的幾個人臉色愈發不自信了,一個個默不作聲,連接話的心情都沒有,氣氛也就隨之僵硬起來。


    隻有楊士奇神色不變,就像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隻是心裏對那士子的鄙夷更多了幾分。


    用這種手段打擊競爭者心態,屬實是小人行為,不過這些人能被區區一句話所影響,也的確不堪大用了點。


    這段小插曲過後,幾個人陸續被叫進裏頭房間,但都是灰頭土臉的出來,那心機士子也是黑著臉出來,竟沒一個人被錄用。


    楊士奇對此還是吃驚的,雖然在他眼裏童生秀才算不得什麽,但在社會上這個群體已經是精英人才了,可這報社卻如此嚴格,連個看的過眼的都沒有?


    他心中不免有些躍躍欲試,想見識見識這麵試是個如何說法,現在隻等前麵最後一個人麵試完,就該輪到自己了。


    這時候,許公式又帶著一人上來,卻是比楊士奇還要年輕幾歲,他大約二十出頭的臉上銳氣逼人。


    這人拿著一份報紙,自顧自的坐在楊士奇旁邊,然後就捧著看起來,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完全沒有搭理楊士奇的意思。


    許公式下樓時,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嘀咕聲飄了過來:“得,又來了個更狂的,你們最好是真的行。”


    楊士奇本不想理會這人,但迴頭時的餘光卻掃到他的報紙,卻不禁有些訝異,這人拿的報紙是往期的,恰好和自己手裏的是同一期。


    自從父親給他看了報紙後,他就驚覺此物大妙,頓時愛不釋手,在父親的勸說下,楊士奇略微考慮就同意來西安麵試。


    楊士奇兩番錯過科舉,但他也是有仕途追求的,而報紙這玩意對仕途有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養望,一個士人想要仕途暢通,名望越大幫助越大,曆朝曆代都是如此。


    而報紙這玩意兒楊士奇一瞧,就覺得是養望利器,別人養望總要費盡心思做些招人耳目,與眾不同的事情,要麽本身才華橫溢,有什麽出眾的事跡。


    像孔融讓梨,司馬缸砸光,王莽弑子都是經典的養望手段,但是這些方法條件苛刻,你得出身望族這些事兒才傳得出去,要麽就是代價太大,不是誰都舍得殺兒子的。


    報紙卻不一樣,進入報社以後,你寫的東西天然能被無數人看到,隻要水平足夠,你的名字也必定會被眾多人記住,這方法不簡單方便的多?


    楊士奇覺得報紙這東西,以後的影響肯定越來越大,甚至風靡大明也不是不可能,沒有士子能拒絕這樣高時效性的信息載體,所以他不僅答應應聘,更對此勢在必得。


    當他來了西安府,第一時間就是搜集往期報紙,一來加深對報紙的了解有利應聘,二來他也的確喜歡看這玩意兒,這一看就停不下來,眼下正在看的,就是上期公布熱氣球原理的報紙。


    楊士奇對所謂科學方法論頗有想法,正想找人探討一番,一見旁邊這人看的也是這個,就有些忍不住了。


    “敢問這位兄台如何稱唿,眼下無事,不如你我隨意聊聊?”


    解縉聞言先是一愣,隨後目光一閃不知想到了什麽,合上報紙後就隨口報出個假名字。


    “在下謝進,見過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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