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想起當時醒來發現自己真的來到提瓦特大陸之後,第一反應是激動啊,為能見到魈的喜悅啊。


    之後和派蒙一起接任務做委托,和開荒同伴並肩戰鬥打怪,研究各種食譜解密,結交各路朋友……每天都很充實,雖然很累,有時候也會受傷,會害怕,


    但一想到可以把這些有趣的經曆講給魈聽,他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就連心也總會忍不住的雀躍。


    說起來,自己已經想不起當初是因為什麽意外穿越到這個遊戲裏的,現實世界的事也差不多忘記的一幹二淨。


    卻清楚的記得,在手機端過劇情時看到魈出場那一刻的驚豔。了解到背後那不為人知的故事,那些深埋心底的痛苦、孤獨以及堅守。每一個細節都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直刺心窩,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憐惜。


    而這份心疼,就像是一顆微小的種子,在心底不知不覺間生根發芽,漸漸滋長出濃烈的跨次元的愛意。


    終於,直到命運眷顧,自己竟然真真切切地踏上這片神奇的土地,得以與心心念念已久的少年仙人邂逅相逢…


    ——沒錯!


    空深吸了一口氣,將思緒拉迴現實。他看著神裏綾人,堅定地說道,


    “或許,穿越而來的我,存在本身並沒有特定的意義。但我相信,我來到這裏,是為了和一個人相遇,是為了陪伴他,守護他,讓他不再感到孤獨。”


    這份想要守護魈的心情,就是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最大意義。


    “哦?這就是你的答案嗎?真是令人——哦不,確切來說,是令某位仙人心動的告白,熾熱得連我這旁觀者都感受到了。”神裏綾人樂嗬看著他,話語帶裏著幾分戲謔,卻又不失真誠的調侃成功讓空紅了臉。


    被這樣深沉而熾熱的愛所供養,所以無論是高高在上的仙,還是俯視眾生的神明,才都難以抗拒為他們眼中的渺小之物動容吧。


    “那麽,最後一個問題。”


    “你相信我嗎?”


    空沒有絲毫動搖,他直視著神裏綾人的眼睛,堅定道,“我當然相信你!即便你不告訴我真相,我也會相信你,我毫不保留的相信同行的每一個同伴!”


    神裏綾人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情也愉悅了幾分,“如此,我也不能辜負你對我的信任。真相有些複雜,我簡單跟你交代一下。”


    “我們的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演化的,你我都是書中的人物。就是八重堂出版的小說那樣,內容講述的是作為主人公的你穿越到提瓦特大陸世界裏冒險,以及和另外一個主人公魈上仙發展感情的甜品同人文小說。”


    “哇塞!真的像我小說裏說那樣,有三千小世界啊!沒想到我是主人公,還是和魈,嘿嘿嘿……”


    空並沒有驚訝,相反適應的很快,想到神裏綾人還在這裏,立刻收斂了臉上的花癡,正色道,“咳咳,那「心魘」和世界樹的事是怎麽迴事?也是劇情裏麵的嗎?”


    神裏綾人搖了搖頭,“若以輪迴轉世的觀念來說,屬於你和魈作為主角的故事是第一世,突然受到某種原因的影響,故事線偏移,世界動蕩,最後破碎。那第二世則是,某位大人出手扭轉乾坤的世界,但能力有現,故事線依舊無力支撐,結局沒有改變。而現在是……”


    空打斷了他,思路瞬間清晰,“是第三世。那個導致世界破碎的原因,就是「心魘」,對嗎?「心魘」隻是代稱,它也是世界之外的力量,和那個出手的大人是一類人,是嗎?所以納西妲才無法知曉關於它的事,對吧?”


    說到這裏,空猛地一拍桌子,滿臉怒意,“該死的「心魘」!”他越想越氣,但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期待又不安望向他,“對了,綾人,那你知道前兩世我的結局嗎?我……是否還在魈的身邊?”


    神裏綾人卻頓住了,偏頭避開了他的視線,久久沒有迴應。


    答案已然揭曉。


    空的心緩緩沉了下去,雙手緊握成拳,指尖因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兩次……兩次我都沒能守護好他,也都沒能守護好我們的世界。”聲音低沉而沙啞,充滿了無盡的失落和自責。


    神裏綾人輕輕歎了口氣,第一世的結局,是最不忍直視的。


    作為主角的空與魈,是唯二能與之抗衡的人,卻也最終落敗。被惹怒的反派掌控了整個小世界,對世界樹強製施加了指令,讓空體驗被所有同伴背叛遺忘的滋味,飽受折磨。而魈上仙則被加劇了業障,為不傷害他,果斷選擇自我了斷,死在了他懷裏。


    目睹愛人死去,派蒙受傷陷入昏迷,空最終陷入孤立無援的地步。深淵的公主殿下出現,以強硬的姿態帶走他,深淵與七神的戰鬥提前打響,整個世界也隨之破碎崩塌。


    而在第二世,掌控小世界的主神出手已晚,故事線已經偏離。空與魈雖然避免了直接的生死離別,卻因為指令的捉弄,被卷入了一場無法逃脫的誤會與隔閡之中。最終,各自走向了不同的道路,雖然心中仍有彼此,卻再也無法迴到從前,包括他曾經所有的同伴。


    據係統985所述,深淵之戰後,空帶著深淵公主從提瓦特大陸消失,從此再無音訊。之後的世界如同第一世一般,破碎崩塌。


    “不,其實你已經很努力了……,是作為同伴的我們,拖累了你,對不起。”


    雖非本意,但他們作為同伴,確實都虧欠了空太多,多到無法用言語來衡量,也無法彌補對空的傷害。


    這一迴,那道致使空受了兩迴被同伴背叛的痛苦指令,終於沒有降臨在他身上,隱患也被清除。之後的一切會正常的發展下去,恢複成屬於主角的甜文世界。


    他和他的戀人,這次會迎來圓滿的故事結局。


    “啊啊啊啊!這該死的「心魘」真該死啊!”空顯然沒注意到他的話,此刻他正憤怒著,緊咬著牙關,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如果我能早點知道這一切,就算打不死它,我也要拚了命想盡一切辦法,用盡所有手段,搞死它!我要讓它知道,玩弄別人的命運,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猛地站起身來,在房間內來迴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咚咚作響,仿佛要將心中的憤怒和不甘都發泄出來,勢必要把罪魁禍首撕成兩半。


    神裏綾人緘默著,等他平靜下來。有些事,隻有感同身受,才能替人說話。


    倘若自己是他,就自己的這性子,死也要把那家夥留下來好好感受一下什麽叫求生不得求死不得。可偏偏自己已經和他們簽訂了合作,既不得透露關於係統的具體信息,也不能私自處理,真叫人憋屈至極。


    原地無能狂怒的發泄一番,空終於冷靜了下來,重新坐下,“綾人,那「心魘」真的死了嗎?會不會再次出來作亂?它要是還活著,可以拉出來讓我揍它一頓嗎?”


    “放心,它已經被格消,不會再出現。”神裏綾人迴答道,順帶提了一句,“之後也不會有什麽世界崩塌的問題,這次你可以安心和魈上仙一起生活的。”


    空卻問他,“既然你現在能格消「心魘」,那一定也能破解它留下的指令。為什麽不願意說出來,為什麽那個辦法有可能會讓我離開?那究竟是什麽辦法?”


    “辦法就是讓我本人進入世界樹內部,靠近核心,直接擊破指令,然後重新錄入缺少的信息。”神裏綾人繼續解釋,


    “但有兩個問題,第一,在指令影響下,作為異國子民的我是無法獲取小草神的信任,也沒有等價的籌碼交換進入世界樹的機會。”


    空舉手示意,興奮道,“這個我可以幫忙!我和小草神是朋友,我可以給你做擔保,籌碼……我可以幫她多做幾次委托任務,現在教令院停用了虛空,有很多資料需要重新審核,沙漠和雨林也在重構聯係,我可以幫忙做很多事。”


    正因為如此,他才不願意去做那1%的可能性。


    在這裏,他是朋友,是同伴,不是步步緊逼的商人。


    真正的朋友,是時常覺得虧欠,而不是以此牟。他欠空的人情已經足夠沉重,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他已經無力償,這對空來說已經非常不公平了。


    “空,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其中的關係並非你想的那麽簡單。小草神雖然與你交好,但世界樹作為須彌的神聖之地,其內部的防護與禁忌遠非兒戲。即便有你作為擔保,異國之人接近其核心,也必將引起極大的警覺與反彈,這不僅僅是信任與否的問題。”


    “再者,”神裏綾人微微一頓,似乎在斟酌著用詞,“我若讓你為了我去懇求小草神,這無疑是在用你的友情作為籌碼,去換取一個未知的結果,同時也會致使小草神陷入兩難之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這對我而言,是一種難以接受的自私和背叛,我不想再給我的同伴徒添麻煩。”


    “家主大人……”看家主大人如此為自己著想,空瞬間淚眼汪汪,整個人感動不已,“雖然知道辦法肯定不會用的,但我還是想知道那第二個問題是什麽難題啊?”


    “至於第二個問題,便涉及到了更為複雜且微妙的操作。你從散兵那裏得知的方法,可以說是第一步——重新整合資源,再依據地脈的記錄與傳遞機製,嚐試讓世界樹自行匯集並補充那些遺漏的信息。然而,這種方法耗時漫長,且成功率難以保證。”


    “而我所考慮的,”神裏綾人輕輕歎了口氣,“則是在世界樹內部直接破解那些控製信息流動的指令,將遺漏的記憶信息,以最直接、最完整的方式補充進去。


    “而擁有較完整的記憶信息的人,非你莫屬,空。”他緩緩收迴視線,與空四目相對,


    “因為你是唯一同時具備外來者視角與提瓦特世界深厚羈絆的存在。但這也意味著,一旦你踏入世界樹的內部,你的所有信息,包括你的身份、過往乃至你與這個世界的聯係,都將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世界樹的麵前。”


    “更糟糕的是,你的身份一旦曝光,不僅僅是作為一個外來者的身份,更重要的是,你與這個世界的特殊聯係,以及你所經曆的一切,都將作為一股新的力量,被印刻進世界的脈絡之中。這樣的變動,無疑會驚動一些人,甚至可能……”


    說到這裏,神裏綾人微微一頓,似乎連他也不願將那個名字說出口,在提及那兩個字時隻做了口型,“……甚至可能驚醒那位沉睡中的天理。你知道,提瓦特的世界有著它自己的規則與秩序,任何試圖打破這種平衡的行為,都將引來不可預知的後果。抹殺多餘的外來者,或者將你送迴原來的世界,都是有可能的。”


    空的臉色驟變,他萬萬沒想到這個辦法竟會引出如此嚴重的後果。如果喚醒天理,那天理、深淵、七神的大戰不就會提前了?他七國還沒過完就打天理,肯定必輸的啊!他要是被強製送迴去了,那魈怎麽辦?那他和魈的甜文不就直接結局了!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那那那那……”空的聲音有些顫抖,他抬頭看向神裏綾人,眼中滿是疑惑與不解,


    “那你呢?綾人你已經恢複了記憶,為什麽不能用你的記憶信息錄入?如果用你的記憶信息來填補一些漏缺,至少能讓大家相信你的確是存在的啊。”


    “正是因為我知道的太多,涉及到的秘密也太多,才更不能輕易冒險。”神裏綾人解釋道,


    “一旦我的記憶被世界樹所感知錄入,那麽所引發的連鎖反應,可能會比你的身份曝光更加嚴重,風險將變得更加不可控。”


    “論及原因,說了這麽多,你應該也清楚。那麽迴到最初的問題,對於我的身份,你心底也有答案了。”


    在空心有餘悸的眼光中,他道,


    “我仍是神裏綾人,卻不是這裏的神裏綾人。我是,前世世界破碎崩塌中的神裏綾人,帶著那段塵封的記憶,跨越了時空的界限,來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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