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與久歧忍分別後,他迴去又問了鬼婆婆和同為鬼族的卓野。


    鬼婆婆笑著說,喜歡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對他來說,就像是鬼兜蟲,櫻花,和世界上所有美好東西的集合體。


    卓野認真的告訴他,喜歡是你願意把自己的弱點交給對方,彼此信任,就像他願意讓他隨意觸摸自己的鬼角。


    荒瀧一鬥恍然大悟,原來喜歡是心跳撲通撲通的快跳,是和鬼兜蟲一樣有趣,和櫻花一樣絢麗的美好,是可以隨意觸摸鬼角的信任。


    他想,他還是喜歡綾人的。


    他願意讓綾人隨意觸摸他的鬼角,如果綾人喜歡,他可以折下一隻送給他。即使很痛,要重新花很長的時間才能長出來,他也是願意的。他想到對上綾人眼睛的時候,他能聽見自己亂糟糟的沒有音律可言的心跳聲,強烈得幾乎把他淹沒。


    原來在他眼裏,綾人就是“鬼兜蟲,櫻花,和一切美好東西的集合體”,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熱烈而鮮明。


    那綾人呢?他會這樣喜歡自己嗎?就像阿忍說的,綾人那麽完美,會不會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荒瀧一鬥是直白的,是簡單易懂的。琢磨複雜一點的東西,他也知道自己想不明白,索性他不再糾結,行動才是他的第一執行力。


    世間萬物什麽能保留的最久,荒瀧一鬥率先想到的就是石頭,它存在於天地之間,見證著時間的流逝,曆經歲月的洗禮而不衰。他也想和綾人保持著像石頭一樣長久的聯係,便有了送石頭的想法。


    所以在等待綾人相見的時間裏,荒瀧一鬥的生活被兩件事情填滿:一是為即將到來的比賽做著緊鑼密鼓的準備,二則是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遲遲未送出去的禮物製作中。


    他精心挑選了幾塊質地優良的石頭,耐著性子,待在房間裏,一點一點在石頭上打磨,雕刻花紋圖案。一麵是皺皺圈圈四不像的鬼兜蟲,另一麵是每筆都流暢而精致筆的櫻花,以及他和綾人的名字。


    這份禮物不名貴,卻滿是自己的真心與努力。他相信,無論綾人擁有多少世間珍寶,這份獨一無二的手工藝品,綾人也一定會喜歡。


    現在他終於送到了禮物的主人手上,綾人他果然很喜歡。而他也像是在輸了一千場鬼兜蟲戰局中,以最簡單的戰術打敗了對手,得到了全場最大最甜的糖果。


    可夜色太好,綾人的眼神太過溫柔,令他的心不受控製地砰砰砰直跳,情不自禁地問出了那句,“你有喜歡的人嗎?”


    而神裏綾人聞言,微微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反問他:“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荒瀧一鬥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就是·…就是突然想到了嘛。好奇,好奇而已。而且,本大爺覺得吧,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件很美好的事情,對吧?”他試圖用輕鬆的語氣掩飾內心的波動,但那雙眼睛卻出賣了他。


    神裏綾人輕輕點頭,順著他的話道,“確實,喜歡一個人,是生命中難得的美好。但這份情感,也需要時間去培養和珍惜。”


    “那綾人你……”荒瀧一鬥聽出了神裏綾人話中的含義,他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接著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神裏綾人接過他的話,“一鬥兄弟,關於這個問題,我可以告訴你的是,無論未來如何,我們的友情都是我最珍視的。”


    荒瀧一鬥的心沉了下去,綾人的話語雖然溫柔,卻也給了他一個明確的答案。失落和難過如同夜色中的寒氣,悄然侵襲著他的心房。他努力掩飾著自己的失落,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是、是嘛,哈哈哈……本大爺可以再問一個問題嗎——你喜歡的,那個人…是誰?”


    他的話音剛落,空氣中似乎彌漫起了一絲微妙的緊張。荒瀧一鬥的眼神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他的內心如同被懸在半空,既害怕墜落,又渴望著答案。


    神裏綾人的目光變得深邃,他似乎在權衡著如何迴答這個問題,而荒瀧一鬥則屏息以待,心跳在胸腔中迴響。


    就在這時,托馬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綾人,一鬥,你們聊完了嗎?”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關切,腳步聲逐漸接近,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微妙平衡。


    “托馬,你來得正是時候。”神裏綾人的聲音平靜,“一鬥兄弟想知道的答案,就在這裏。”


    說罷,神裏綾人輕輕地握住了托馬的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然後在荒瀧一鬥的注視下,神裏綾人輕輕地捧起托馬的臉,深情地吻了下去。


    神裏綾人的動作突然而決絕,他的唇落在托馬的唇上,這個簡單的舉動在荒瀧一鬥眼中卻如同雷霆萬鈞。他的心跳在那一刻幾乎停滯,他的世界仿佛在瞬間崩塌。


    同樣托馬也震驚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的雙眼瞪得滾圓,臉上的表情從驚愕轉為一種迷茫的困惑。他的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聲音卻被綾人的舉動所吞噬。


    “果然…是他。”


    這幾個字仿佛用盡了荒瀧一鬥所有的力氣,心中滿是苦澀,聲音低沉,幾乎被自己的唿吸聲所掩蓋。


    神裏綾人結束了吻,轉過身來,麵對著荒瀧一鬥,“一鬥兄弟,今天我也玩的很開心,感謝你的招待。時間不早了,托馬是來接我迴去的。那麽,下次再會了。”他的聲音在夜風中飄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


    荒瀧一鬥的喉嚨裏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他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隻是無力地動了動嘴唇。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緊握的手,一同漸行漸遠的身影。


    深深的失落感如同夜色中的寒霜,無聲地侵襲著他的每一個細胞,不怕冷的鬼族第一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且刺骨。


    夜風吹過,帶來了一絲涼意,也帶來了一絲清醒。荒瀧一鬥緩緩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將心中的苦澀和失落唿出體外。


    良久,他緩緩轉身往迴走。


    他想,這個夜晚,他失去了一些東西,也許是一段友情,也許是一份未曾說出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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