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無本知道,這錢不好賺。


    稍有不慎,就隻能留著黃泉路上花了。


    但是,他是貪財的。


    不貪財的人,也幹不了這一行。


    或者說,隻要入了這一行,不知不覺間,就變成一個貪財的人了。


    金無本對慎虛子說道:“那……成交?”


    慎虛子點了點頭,說道:“去吧,這件事,要盡快來辦。”


    金無本幹咳了一聲,說道:“老神仙,咱們之前說好了。我隻是一個中間人,這一千兩銀子……”


    “還得您老人家給我啊。”


    慎虛子哦了一聲,說道:“你先出去吧,我給你湊湊。”


    金無本幹笑了一聲,說道:“老神仙,你何必連我也瞞著呢。”


    “不瞞你說,我這鼻子,比狗都靈。哪裏有銀子,我一進屋就知道了。”


    “老神仙你也不用慌張,我就算知道了銀子在哪,我也不敢打您老人家的主意。”


    “你是神仙啊,能掐會算,萬一施個法咒,讓我越過越窮,那我豈不是因小失大了嗎?”


    慎虛子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你很乖巧。”


    隨後,慎虛子交給金無本一個布包。


    金無本抱著沉甸甸的布包,離開了。


    孫衝之對李淦說道:“少爺,咱們怎麽辦?”


    李淦說道:“看來,我的瘋病不除根,事情還不好辦了。走,咱們下去會會他。”


    幾個人直接明目張膽的從屋頂上跳下來了,把慎虛子嚇了一跳。


    等他看清楚是李淦之後,頓時緊張兮兮的說道:“李公子,你可真是……別具一格啊。”


    “小道的道觀,你已經來了三次了,一次也沒有走過正門。”


    李淦:“別廢話,進屋再說。”


    他們簇擁著慎虛子進屋了。


    進去之後,就把房門反鎖,並且認真的插上門插。


    慎虛子看著屋子裏的壯漢,頓時有點緊張了。


    他幹咳了一聲,小心翼翼的說道:“諸位,諸位。你們今日來此,到底是想要……想要做什麽啊?”


    李淦說道:“我來這裏,有兩件事。”


    “第一件事,你在抓捕貪官的時候,出力不小,我特地來嘉獎你。”


    慎虛子一聽嘉獎兩個字,頓時兩眼放光,幹笑著說道:“萬萬沒想到,公子還沒有忘了老道士啊。”


    “聽說陛下上次給公子很多銀錢。這個……小道怎麽好意思從公子這裏分走一部分呢。”


    “不過話說迴來,公子打算給我多少?”


    李淦說道:“知道你不好意思要,所以沒有給你準備錢。”


    慎虛子:“……”


    他有些鬱悶,但是也不敢表現出來。


    他苦著臉說道:“那……公子怎麽打算嘉獎我?”


    李淦從身上掏了掏,拿出來了一個卷軸。


    卷軸是用布包裹著的。


    慎虛子瞟了一眼,說道:“這布倒是不錯啊,上好的蜀錦。”


    李淦說道:“裏麵的內容更好。”


    慎虛子心中一動,熱切地看著這塊布,說道:“是嗎?”


    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去摸。


    布,都是蜀錦做的了。


    那麽裏麵包裹的東西,還能差的了嗎?


    如果不是錢,難道是古董?


    看起來像是字畫啊。


    不知道是王羲之的,還是顧愷之的……


    慎虛子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李淦的手一抖,將手中的布抖開了。


    然後慎虛子愣住了。


    這塊布裏麵,什麽都沒有。


    隻是繡著幾個大字,上麵寫著:貪官克星。


    不得不說,這字繡的十分的漂亮。這布也十分的好看。


    可是這東西不當吃不當穿,有個屁用?


    這塊布麵積也不大,拿出去也賣不了多少錢啊。


    慎虛子幹咳了一聲,對李淦說道:“李公子,你這是……什麽意思啊?”


    李淦疑惑的說道:“怎麽?道長不認識字?”


    慎虛子撓了撓頭,說道:“字,我當然是認識的,隻是……公子把這幾個字送給我,是什麽意思?”


    李淦說道:“當然是表揚你,褒獎你了。”


    “道長已經出家了,超脫物外,神通廣大。”


    “普通的金銀,以動不了你的心了吧?”


    “我覺得,唯有榮譽,你可能還有點喜歡。”


    “迴頭把這塊布掛在道觀正中央,讓來來往往的香客都看看。”


    “到那時候,普天之下都會知道。幫著陛下抓貪官的,除了我李淦之外,還有一個慎虛子。”


    “將來,恐怕是要名留青史啊。”


    慎虛子的冷汗一下就流下來了。


    焯?名留青史?


    恐怕還沒來得及名留青史,就被人捅幾個透明窟窿了吧?


    你李淦幹的那點事,惹毛了多少朝臣你不知道?


    要不是你備受陛下恩寵,那些朝臣不敢暗中對付你,你現在恐怕早就死翹翹了。


    至於我……我隻是一個偏僻道觀裏麵裝神弄鬼的老道士。


    我要是把這塊布掛出去,我還活不活了?


    你這是褒獎我嗎?你這是要害我啊。


    孫衝之站在旁邊,一臉納悶的看著李淦,心想:這和少爺之前說的不一樣啊。


    少爺不是要保護慎虛子嗎?不是要讓慎虛子作為一步暗棋,不能過早的讓人知道嗎?


    怎麽現在……如此大張旗鼓呢?


    不過,孫衝之很有分寸,他心裏雖然納悶,但是沒有表現出來,也沒有向李淦詢問。


    李淦笑眯眯的對慎虛子說道:“怎麽?道長嫌棄我的禮物,不肯接受嗎?”


    慎虛子苦著臉說道:“我是擔心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之有愧啊。”


    李淦把那塊布塞進慎虛子懷裏,說道:“放心吧,你就盡管收著。這是你罪有應得的。額……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這是你種因得果……好像也不太對。”


    慎虛子快哭了,心想:可不是我罪有應得嗎?


    李淦說道:“迴頭,把這塊布掛起來啊。你要是不掛,我就幫你掛在門口了。”


    慎虛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了:“少爺,你饒了我吧。我要是掛出去,第二天就得被那些貪官亂刀砍死。”


    “少爺是陛下跟前的紅人,蹭破點皮,陛下都會徹查到底,那些貪官不敢動手。”


    “可是我……我一定會成為他們泄憤的對象啊。”


    李淦臉上露出賤笑來:“這樣嗎?那好吧,你不掛這塊布也行,隻要答應我幾個要求就可以了。”


    慎虛子:“……”


    他明白了。


    這是要圖窮匕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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