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日上中天後,昨晚喝醉了的五人組,終於都起來了。


    “都怪你林奇,昨晚咱們都說不喝了,你非要喝,現在好了,誤了一上午的趕路時間!”


    其他幾人一邊埋怨。一邊手忙腳亂地……把各種衣服往身上套。


    林奇卻沒有去管這幾人,是如何埋怨自己的?而是早早的就去牽馬了!


    等幾人都收拾停當,一起走出客棧門之時,林奇已經騎在了馬上,在不停的催促他們。


    “快點……”


    搞得三人,都是一臉地鬱悶!


    好不容易,把哪些亂七八糟的行李,甩上了馬……幾人都長舒了一口氣。


    同時都有些慶幸,彼此都是能夠騎馬的書生,這要是碰上了……那些隻能夠乘車的廢物,那還不知道要磨蹭到什麽時候?


    而這也是林奇離開同鄉隊伍,毅然和他們三人合並到一起的原因。


    和那幫隻能夠乘車的……所謂讀書人在一起。要一路趕到湘西,還不知道猴年馬月?


    哪怕往年清朝方麵舉行科舉,都有舉人在路上耽擱了行程,導致進不了考場的笑聞!傳出來。


    更何況林奇自幼就喜歡舞刀弄槍,因此就更加不喜歡,與哪幫書呆子……呆在一起了。


    上馬之後,年紀最長的劉紹斌道:“今天耽誤了一上午的趕路時間,幾位兄台,咱們接下來就要快一點了,不然恐怕會誤了期限!”


    幾人連連點頭應是,接下來就是一片馬鞭聲響起,駿馬嘶鳴,一路狂奔著向西南方向而去。


    一路上超過了一波、又一波的讀書人,五人的心中卻是越來越沉重,心裏麵的壓力亦越來越大。


    看這節奏,全天下可不是……隻有自己五個才是聰明人啊。


    能不能夠在黃文武手下脫穎而出,繼而取得執政一方的權力,進而能夠實現自己一生的政治理想與抱負!可就全部都要靠運氣了……


    雖然不想說這些喪氣話,可是看著這條南去的大路,上麵車水馬龍,與自己等人一個方向,身份又差不多相同的人,光幾人親眼所見。


    這一下午的策馬狂奔途中,就碰到了,不下於百人。


    等到太陽西墜時,五人組終於趕到一個小鎮上。


    “哎…哎…!”


    郭謙一邊說,一邊唉聲歎氣。


    就在林奇感覺到氣氛不妙……剛想轉身之時,一大波的埋怨之語,就衝他頭上來了!


    彼此開噴一段時間,其他三人見林奇始終不願意低這個頭,也隻能就此作罷,各自進了房間。


    同時約定明天早上一定要早起,繼續趕路先起來的,一定要叫後起來的,說什麽都不能夠再誤路程了。


    如果不是這個世道不太平,到處都是盜匪叢生的話,劉紹斌都想連夜趕路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


    五人又幹起了重複的活兒,起床洗漱吃飯,接著趕路。在幾人堅持不懈,連續近一個月的強行軍似的趕路之後。


    幾位兄台,你們看……前麵就是長沙城,五人組都是一片欣慰。


    郭謙顫抖著嘴唇道:“這一個月,本公子可是吃了老罪了,從出生到現在就沒吃過這樣的罪,好在總算到了長沙城下,這辛苦沒白費。”


    幾人都心有戚戚焉!


    劉紹斌:“你們幾個,現在不怪為兄逼著你們趕路了吧?”


    另三人一起搖頭,林奇的心中也是一片感慨,自己等三人無論幹什麽,都沒有什麽長性。


    幸好劉紹斌一直,都在逼著自己幾人趕路,連帶激將法之類的所有辦法都用完了,這個途中,自己三人可是把劉紹斌給恨慘了。


    隻是一直憋在心裏,沒說出來而已,隻是現在突然站到了長沙城下,心裏這股子怨氣,好像突然就煙消雲散……對劉紹斌竟然升起了一絲感激之意!


    與年紀最小的林奇來比,郭謙等二人對劉紹斌,就沒啥怨恨之心!


    反倒想起了這一路上,被自己等人拋在後麵的無數趕考士子……那些乘車的所謂讀書人。


    一旦見到城池之後,必然要進去投宿,半點都吃不了苦頭,本來這也沒啥。


    隻是湘西方麵所發布的日期,好像已經快要到了,自己幾人已經到了長沙城下,那當然可以趕得及。


    而他們那些人可就難說了,十有八九他們連日期都要誤了,到時候就會出現一種笑話!


    “千裏趕考,臨到頭了,卻進不了門。不過這卻跟自己幾人沒啥關係…”


    幾人轉完心中各自的心思,林奇開口道:“這一路車馬勞頓,現在終於到了長沙城下,小弟想進城去休息幾天,幾位兄台怎麽看?”


    其他二人還在遲疑當中,劉紹斌則斷然道:“行百裏者半九十,這長沙城咱們不能進,這個長沙城目前還處於清軍管轄,沒有趕到湘西,就不算到達目的地。”


    眼看兩人的意見又相反了,郭謙二人夾在中間,十分頭痛。


    幫哪邊說話,都會得罪另外一邊,一時四人都愣在這裏,劉紹斌見三人與自己意見相左。


    本來想對他們說點什麽……可突然之間卻又些煩躁不已,半句話都不想再和他們說了!


    牽馬轉身大踏步,向西南方向前進,之所以不上馬狂奔,也是給他們幾人最後一個機會。


    就看他們幾人夠不夠聰明了……這個時候去進城?


    而且是靠近湘西的湖南省城,這個腦子該蠢到什麽地步,才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


    這一路上的艱難險阻,難道他們就一點都沒覺察出來嗎?


    多少士子剛出門,就被攔了迴去,雖然太平軍並不管自己等人的行為,可是清朝方麵顯然並不這麽想。


    這一路上可是設置了不少的關卡,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才能夠屢屢化險為夷,屢屢闖關成功。


    可僅自己所見,一路上就有許多人,被擋了迴去,不僅如此,有的還有牢獄之災。


    這個靠近湘西的湖南省城,如果說裏麵沒有龍潭虎穴在等著自己等人,那就是出鬼了!


    更何況現在已經接近湘西,那幾位夥伴可有、可無,反正現在這個路上已經沒有了匪類。


    至於其他的危險,那不過是來自滿清方麵而已,就算真的是被抓到了,自己應該也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大不了就不去參加這一次科舉罷了。


    而如果他們跟上來,那自然是最好的,彼此有照顧的去闖關,這個成功幾率,當然要比自己獨自一人去闖關要高,萬一他們不長眼。


    真的進了長沙城,那以後就是敵非友了,根據自己的推斷,現在這個時候去進長沙城的讀書人,恐怕一個都出不來的。


    眼看劉紹斌一句話不說,就頭也不迴地走了,剩下三人麵麵相覷!


    這種情況下去勸說他,誰也沒有這個把握,林奇心中就更沒有去要勸他的想法,反倒是腦海中浮現了,這一路上的點點滴滴。


    自己身旁的這倆人,簡直就像蠢貨一樣,根本就上不了台麵,或許書讀得很好,可這人情世故方麵嘛!就根本是一竅不通。


    他們看不出這一路上,各個關卡的兇險之處,而自己卻是隱隱有所猜測。


    在這方麵,劉紹斌就是個中翹楚,在他的高明手腕下,自己這一行人,可謂是有驚無險。


    隻需要耐得住寂寞、忍得住痛苦,不停的趕路就行了!


    而據自己所見的其他人,在途中的那些關卡處,被卡住的可是不在少數啊!


    這個時候看這二人還在猶豫,林奇丟下一句,“我先走了。”


    立刻就上馬,追著劉紹斌的腳步而去,劉紹斌是老虎,身後的這倆人就是綿羊,想要做老虎還是綿羊?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間,


    嘿嘿!


    我林奇可是想要做老虎的人,狗行千裏吃屎,狼行千裏吃肉,自己的選擇並沒有錯。


    在外麵這種錯綜複雜的環境下,跟著劉紹斌這種吃肉的狠人,總比跟著身後的這倆個吃草的綿羊,要好得多。


    “駕…駕…!”


    看林奇的駿馬越來越遠,郭謙二人麵麵相覷,齊齊歎了口氣,想不到一路上這兩個不對付的人,到了這裏,卻走到了一起去了,剩下自己倆人。


    郭謙看著沈鈞道:“兄台是想進城,還是想追著他們二人去?”


    沈鈞一臉憤慨道:“這倆人又何曾有顧慮過咱倆的感受……實在太過目中無人,反正小弟是不想跟他們倆人一起去了!”


    說完就上來拉著郭謙的馬韁,嘴中道:“郭兄不妨與小弟一起進長沙城,先休整休整幾日,反正時間還來得及,如何?”


    一方麵是沈鈞的熱情相邀,一方麵是頭也不迴的二人組,一時之間,郭謙陷入了沉思中。


    從這一路上的種種表現來看……先一步離開的二人組,確實要比自己聰明,雖然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


    在這種難以抉擇的情況下,郭謙又想起了劉紹斌一路上的表現,心裏就突然打了個寒戰。。


    恐怕每一個曆經千辛萬苦,來到長沙城下的士子。都會有和自己現在一樣的想法吧!


    “行百裏者半九十。”


    自己現在很想進城去休整一下,那麽別人自然也有這種想法,而滿清朝廷會在長沙城中布置什麽呢?


    想到這裏,郭謙抬眼看向貌似平靜的長沙城門,突然感覺那門就像虎口一般……想起剛才頭也不迴,直接轉身離開的二人組。


    郭謙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麽……同時又佩服他二人的遠見卓識,迴憶起剛才,劉紹斌牽馬離開的慢動作。


    郭謙毅然轉身離去……同時亦不再搭理沈鈞。


    有些事說不清楚地…就像張紹斌剛才對自己三人所做的那樣。


    有些讀書人是書呆子,不知道長沙城還是屬於清軍管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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