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老者看著範正和李清照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幹淨整潔的街道,不禁陷入了沉思。


    隨即親自上前尋找清潔工交談一番,又從市麵上買迴一瓶花露水試用,最後才循著地址來到了禦街盡頭,看到了一座規模宏大的醫館。


    “中醫院!”


    素衣老者深吸一口氣,單單從規模來看,中醫院的確是當時規模最大的醫館,然而撐起一個醫館可不是單憑規模來評判的。


    當下,他踏入中醫院,走進看到牆上掛的大醫精誠誓言,身旁的患者人流如織,不禁微微頷首。


    隨後,他又一一來到在醫家內部傳的沸沸揚揚的中醫十三科,甚至連後院的住院科也沒有放過。


    最後來到了眼科診室,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正在聚精會神的給患者治療眼睛。


    “視力山字圖!”


    “康複訓練法!”


    ……………………


    龐姓太醫生熟練的給一個個眼病患者診斷開方,其熟練深度不亞於從醫多年的坐堂醫者。


    “此乃夜盲症!需要多吃肉食,一月便可緩解!”


    “此乃紅眼病,需要保持眼睛清潔,可用野菊花煎藥,一半服用,一半清洗眼睛,一日三次!切記,莫要再用民間土方!”龐姓太醫生一一為患者診斷。


    男童一臉難為情的說道:“我就說吧!用童子尿不行!”


    周圍患者哄堂大笑,患者家長一臉尷尬,連忙帶著藥方離開。


    很快,輪到了素衣老者,年輕太醫生低頭寫著醫案,頭也未抬就熟練問道:“這位老丈的眼睛有何問題。”


    “老夫眼疾多年…………。”素衣老者熟練度迴答道。


    龐姓太醫生聽到熟悉的聲音,霍然抬頭,失聲驚叫道:“爹!”


    後麵的患者一陣驚訝,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看個病竟然還能看到認親現場。


    “爹!我是不會迴去的!中醫院才是醫家的未來!”龐姓太醫生大聲疾唿道。


    “凡大醫治病,必當安神定誌,大醫精誠你都忘了,為父坐在這裏就是一個患者,前來治病,還請龐醫生診斷下方。”素衣老者訓斥道。


    龐姓太醫生聞言強行定下心神,上前給父親仔細診治眼疾,良久之後鄭重道:“這位患者的眼疾乃是短視之疾,閣下年輕之時身體不好,立誌學醫,徹夜伏案苦讀,以至於熬壞了眼睛,而至閣下成名之後,依舊孜孜不倦,專研天下醫書,匯聚百家學說,徹夜編撰《傷寒總病論》六卷,以至於眼疾更甚,眼科將其為高度短視。”


    “高度短視,此疾是否可醫!”


    龐姓太醫生一咬牙道:“閣下已經成年,眼睛已經定形,藥石無效,唯有範師兄為申王殿下開的第三道醫方可以立竿見影!”


    素衣老者苦笑道:“靉靆?老夫可沒有巨財購買無色水晶,也無能工巧匠能夠將其打磨成靉靆。”


    龐姓太醫生傲然道:“你不能,然而你的兒子卻能,我早已經請求範師兄托申王殿下多打造了一副靉靆,如今正好獻給父親。”


    當下,龐姓太醫生拿出一副和後世眼鏡類似的靉靆,給父親戴上,他早已經知道父親的眼疾程度,早已經提前備好,


    素衣老者戴上靉靆之後,頓時感覺眼睛一亮,一個清晰的世界映入眼簾,這種感覺他已經失去了幾十年了。


    “此物太過於貴重了!”素衣老者看著薄如蟬翼無色透明的靉靆,定然知道其價值不菲,不由眉頭一皺,他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因為他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


    “無妨,其代價孩兒已經付過了!”龐姓太醫生昂然道。


    素衣老者臉色一沉皺眉道:“是何代價?莫非是要你為中醫院賣身一輩子不成。”


    如此貴重的東西,自己的兒子除了未來之後,還有什麽能夠何其相提並論。


    龐姓太醫生搖頭道:“非也,孩兒付出的代價則是轉修獸醫一脈。”


    “不可!”


    素衣老者心中一痛,他盡力培養兒子,就是為了繼承自己的衣缽,誰能想到自己的孩子竟然專修獸醫。


    龐姓太醫生昂然道:“父親且聽孩兒說完,轉修獸醫並非僅僅是為了父親的眼疾,哪怕孩兒繼續鑽研眼科,範師兄依舊會為父親求來這付靉靆。”


    “那是為何?”素衣老者不解道。


    龐姓太醫生深吸一口氣道:“是為了孩兒心中的執念,父親已經編撰出了《傷寒總病論》,足以惠及天下,而天下萬物,唯獨學問不可世襲,孩兒窮其一生也無法超越父親的成就,而轉修獸醫一脈,未嚐沒有機會開宗立派,成就一家之言,如此方可不負醫王龐安時之子的名號。”


    “醫王龐安時!”


    龐姓太醫生的父親到來,早就驚動了一眾太醫生,他們都知道自己又有可能遭遇同樣的遭遇,紛紛前來勸阻。


    然而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眼前患有眼疾的素衣老者竟然是大名鼎鼎的醫王龐安時,要知道醫王龐安時可是醫界當之無愧的神醫,其治好了無數人的疾病,甚至連續拒絕朝廷的征召。


    用一句最直接的話來證明的龐安時的地位,那就是他若前來當太醫,太醫令巢元就要乖乖退位讓賢。


    而麵前整天高喊不要迴家繼承父親的小診所的龐師弟竟然是醫王龐安時之子。


    龐姓太醫生心中冷哼,相比於規模宏大的醫者如雲的中醫院,父親的醫堂不就是一個小診所。


    “原來是安時師弟!兒孫自有兒孫福,師弟又何必強求。”呂老適時出現,出麵調解道。


    “呂師兄不知,此乃師弟的衣缽傳人!”龐安時淡淡見禮道。


    “醫王前輩明鑒,中醫院已經短時間成為天下第一醫館,可見我等的變法醫家是正確的道路,中醫院才是醫家的未來。”其他太醫生也紛紛前來勸諫道,說一千道一萬,也不如鐵的事實擺在麵前,中醫院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就是他們一眾太醫生對抗家族壓力的最大武器。


    “在下蘇遁,家父蘇軾,久聞醫王前輩的大名,蘇某也曾經和龐兄同樣苦惱,如今蘇某拜仵作為師,家父也未嚐阻攔。”蘇遁上前見禮道,以自身為例,為龐師弟進言。


    良久之後,龐安時歎息一聲道:“連蘇大學士之子就能學習仵作之道,我龐安時的兒子為何不能學獸醫一脈。”


    “多謝父親大量!”龐姓太醫生哽咽道,他曾經背負醫王之子偌大的壓力,以至於在太醫局也是隻字不提自己的身份,如今他終於找到了證明自己的道路。


    其他太醫生也紛紛鬆了一口氣,有了醫王龐安時的例子,他們說服自己父親的希望大增。


    龐安時並沒有在中醫院停留太久,留下自己的醫書《傷寒總病論》,就離開中醫院,而且拒絕兒子的相送。


    看著龐安時的身影消失在禦街盡頭,一眾太醫生頓時心生感慨。


    全科神醫時代已經落幕,中醫院分科診療下的專科神醫將會大放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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