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迴春堂診所


    行動隊副隊長室。


    齊越整理著桌上的文件。


    薑斌推門走了進來。


    齊越說:“有事啊?”


    “沒啥事,悶得慌。”


    薑斌拉開椅子坐下。


    “悶得慌……那正好,給你找一個解悶兒的差事。”


    “啥差事?”


    ”明天一早,跟我去一趟東四家子。”


    “墓園?”


    “對。”


    “……你們家管斃人叫解悶兒?”


    薑斌皺起了眉頭。


    齊越說:“做我們這一行,要習慣拿這種事當解悶兒。”


    “………”


    “明早五點鍾,在警察廳門口集合,別遲到了。”


    “這次斃幾個?”


    齊越說:“19個。”


    薑斌咋舌:“這麽多啊?”


    齊越淡淡的說:“都是抗匪俘虜,上次抓的那批……”


    東四家子墓園也是特務科的刑場,隻要是去東四家子,基本都不用問,十有八九是處決犯人。


    “對了,遠哥啥時候迴來的?”


    薑斌問。


    “今天上午。”


    齊越點燃香煙,把煙盒扔給薑斌。


    薑斌想了想:“德惠那個警察特訓班,不是為期三個月嗎?遠哥怎麽提前迴來了?”


    齊越説:“最近事情多,科長特意調他迴來的……”


    其實,薑斌是來探口風。


    就在十分鍾前,他在走廊遇到了寧致遠,雖說還和往常一樣寒暄,但在直覺上卻有了一種生疏感。


    而實際上,從脾氣秉性方麵,兩人十分投緣,這才兩個月不到,怎麽忽然變得冷淡了呢?


    薑斌擺弄著煙盒,心裏七上八下。


    齊越說:“我發現,挺長時間沒見你抽煙了,不會是戒了吧?”


    薑斌愣了一下:“哦,最近嗓子疼……我也真打算戒了。”


    齊越問:“戒了幹嘛?”


    “攢錢娶媳婦。”


    薑斌說。


    齊越笑道:“我記得,有人曾說過,什麽紅顏禍水,想女人就去會芳裏,夜夜做新郎啥的,這麽快改主意了?”


    薑斌歎了口氣:“此一時彼一時,我也沒辦法,主要是家裏催得急,在我們劉家灣,像我這個年齡,孩子都會打醬油了。另外,讓郭立本給我嚇著了,我一黃花大小夥子,要是弄一身花柳病,傳出去好說不好聽啊。”


    “好一個隔三差五頻繁出入濟院的黃花大小夥子!”


    齊越揶揄著說。


    正在這時,屋外傳來敲門聲。


    齊越説:“進來。”


    門一開,趙振海走了進來。


    齊越拉開椅子坐下。


    趙振海說:“齊副隊長,跟伱匯報一件事,郭立本兩天沒來了。”


    齊越説:“兩天沒來了?給宿舍打電話問問。”


    趙振海說:“問過了,他不在宿舍。”


    薑斌在一旁說:“昨晚就沒迴來,我估摸著,這家夥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去會芳裏找女人了。”


    “就算去找女人,他也應該給科裏打個電話請假……”


    齊越皺起了眉頭。


    趙振海説:“我覺得也是,郭立本是投誠人員,平時很遵守規章製度,來晚個十分八分的,都找我解釋半天……我有點擔心,他會不會出事了?您別忘了,他可是共黨的叛徒。”


    齊越緩緩點了點頭:“他常去的地方,派人找了嗎?”


    趙振海説:“都找遍了,沒找到。”


    “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齊越吩咐著說。


    ……


    傍晚。


    齊越開車來到道外。


    迴春堂中醫診所,坐落於道外北頭道街一條巷子裏,出了巷口,街對麵就是著名的大羅新環球貨店。


    齊越把車停在大羅新門口。


    他想確認一下,迴春堂診所有沒有人見過郭立本。


    特務科肯定會派人來詢問情況,若是得知郭立本一進門慌慌張張走了,勢必會因此產生聯想。


    這種情況很明顯:郭立本遇到了讓他害怕的熟人,他最害怕的熟人,毫無疑問隻能是抗聯的人。


    醫生給人看病,都會寫一份病曆。


    隻要細心一點,就能根據病曆找到那個讓郭立本害怕的人。


    原因很簡單,中醫治病療效慢,張兆臨很有可能還會再來。


    根據郭立本的描述,畫師畫出了張兆臨的畫像,雖說和本人還有差距,但也至少有六七分相似。


    在人口近70萬的城市裏,想要找一個存心躲起來的人,成功的概率太低了,等同於大海撈針。


    但在一個特定範圍內,找人就沒那麽難了,若是被特務發現疑點,暗中布置人手監視,後果將不堪設想。


    迴春堂診所門麵不大,在濱江上百家診所當中,隻能算是一般規模。


    門口掛著招牌,上書八個大字:懸壺濟世,妙手迴春。


    最下麵還有一行小字:中醫世家崔節大夫坐堂主診,專治各種疑難雜症。


    診所內彌漫著濃鬱的草藥味。


    崔節四十歲左右,留著稀疏的山羊胡,鼻梁上架著一副圓眼鏡。


    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計,正在給患者按方抓藥。


    齊越進了診所,徑直來到崔節近前,拉開椅子坐下。


    “小夥子,哪裏不舒服?”


    崔節和顏悅色的問。


    齊越說:“我不是來看病的,問你打聽一個人。”


    崔節手撚胡須:“你請說。”


    齊越問:“最近兩天,郭立本有沒有來你這裏?”


    崔節搖頭:“你說的這個人,沒印象。”


    齊越說:“病曆給我看一下。”


    崔節皺起了眉頭:“請問,你是……”


    齊越亮了一下證件。


    崔節立刻把一摞病曆遞過去。


    “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可疑的人來過診所?”


    齊越一邊翻著病曆一邊問。


    崔節陪著笑臉說:“警官,我隻是一個大夫,給人瞧病在行,讓我看誰可疑,我可沒那個本事……”


    齊越說:“知道為啥來你這找人嗎?”


    崔節說:“不知道。”


    “那個人得了花柳病,你這裏不是專治疑難雜症嘛……”


    齊越漫不經意的說。


    萬一被人知道自己來過,隻憑這一句話,就能解釋得通,自己來迴春堂診所查找線索的理由。


    翻遍了病曆,沒有郭立本的名字。


    沒人見過郭立本來過,病曆上也沒他的名字,即便特務科查到迴春堂診所,也不會繼續追查。


    齊越卻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事發當天,共有8名患者前來就診,病曆上寫的很清楚,患者當中,有兩個兒童,四個五十歲以上的老人,一名孕婦,還有一個偽滿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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