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遊星粒子’降臨到這個世界……”不動遊星低聲複述著「異色眼」——或者說,是他的父親,不動博士——的話語,試圖理解著其中的含義。


    在大家的印象中,是不動博士發現了遊星粒子的存在,並察覺到了其與“決鬥怪獸”這款遊戲的關係,從而讓幾乎可以被稱為“永動機”的“moment”問世。但從不動博士本人的角度而言,似乎並非如此。


    “直到我成為遊星粒子的意誌之一前,我一直也以為我是發現了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遊星粒子的人。”不動博士緩緩道。“但在那之後,通過與其它意誌的交流,我才了解到真相——


    “這個宇宙,本來不存在遊星粒子。”


    他的語氣平淡無奇,卻給遊星帶來了強烈的震驚。


    沒有遊星粒子的世界,會是什麽樣子的?


    沒有遊星粒子,“moment”便不存在,“零點反轉”不會發生,“決鬥怪獸”不會因此而被重視,生活不會像如今這樣豐富多彩。自己也許能和父親、母親一起生活,就讀新童實野的某所學校,然後畢業、工作。


    傑克、秋、克羅這群好友,自己也許都不會遇到;但作為代替,自己也將有新的人際圈。


    就在遊星思緒萬千時,以榊遊吾的軀體行動著的不動博士繼續開口道:“那一天,這個宇宙和另一個宇宙偶然發生了交匯。在這次交匯中,我恰巧觀測到了本應隻存在於另一個宇宙的‘遊星粒子’。伴隨著我的觀測動作,‘遊星粒子’也得以與這個宇宙交互,從而進入了這個宇宙。”


    “另一個宇宙的粒子……”遊星也有一定的科學素養,聽到不動博士的描述,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為什麽,以遊星粒子驅動的“moment”,會造成打破能量守恆定律的現象?


    科學定律,常常會發生後來者的發現,推翻先來者的發現的現象。比如經典力學和量子力學,就是因為適用的條件不一樣,導致先總結的經典力學無法在微觀世界中適用,從而發展出了量子力學。能量守恆定律的發現時,這個世界還不存在遊星粒子,在這種條件下得出的結論,經過另一個世界的遊星粒子的影響,自然無法再在當今這個世界完全適用。


    「能量守恆定律:能量不會憑空產生和消失,在一個孤立係統中,能量的總量保持不變。」


    這一定律,在添加一條先驗條件——在沒有遊星粒子影響的情況下——的情況下,才能保持為真。


    但是,遊星還有著一些疑問,正當他打算開口提出,不動博士卻正好順著他的疑問說了下去。


    “遊星粒子是一種神奇的粒子,它能夠無視時間和空間的限製出現在任意地方。在我觀測到遊星粒子的瞬間,遊星粒子便從那一時間點迴到了宇宙創始之初,通過改變過去,對整個宇宙進行了改寫。”


    對這一點,遊星也有體會。「暗印者」事件中,「紅龍」便將暗印者們造成的破壞完全改寫,而擁有著「紅龍」庇護的他們——按照赤馬零兒的說法,是掌握更多遊星粒子的人——則依舊保留著記憶。


    “遊星粒子還有一個特性,它會依據智慧生物的想象,獲得對應的姿態和力量。”不動博士還在敘述著。“在過去文明尚未完全開化時,人們根據想象繪出了各種圖騰。遊星粒子便從人們的想象中獲取形態,變為了圖騰象征的形象。原本隻存在於想象中的圖騰出現在現實,讓人們又得以根據實物豐富圖騰的細節,遊星粒子也因此而改變著姿態和能力。這是,人類與遊星粒子的最早接觸。


    “有時,會出現與遊星粒子相性好的人。他們有的為人正直,將遊星粒子塑造了正神;有的陰險狡詐,將遊星粒子塑造成了邪神。人們想象的分歧,讓遊星粒子開始分化出了不同的意誌,各自代表的理念不同,讓它們的關係也各不相同。”


    “那你們之間……”遊星還記得,不動博士說過他自己也是遊星粒子的意誌的“一員”。那說明,在自己麵前的,以「異色眼」身份行動的意誌並非單一份。既然它們各自都有自己的意誌,不說彼此間水火不容,再怎麽說也做不到默契無間。


    “一開始確實有摩擦,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動博士迴答道。“從我前麵說的,你應該也發現了一點——遊星粒子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基本上完全來自於人類。就算是再窮兇極惡的意誌,也不會試圖去毀滅整個人類社會——裝出來的除外。因為若人類真的完全毀滅,遊星粒子的力量也會消失。”


    遊星大概清楚,他說的“裝出來”,是指它們之前提到的,為了讓自己,或者武藤遊戲、遊城十代成為「未來王」,而塑造出來的反派形象。但他還是有點難以置信,在剛才他已看到不少場景:


    企圖清洗人類的亞特蘭蒂斯帝王達姿、複活大邪神佐克的貘良了、讓破滅之光清洗大地的齋王琢磨、將全人類納入裏世界的darkness、以冥界之王的力量毀滅整個世界的雷克斯·哥德溫、使用「龍化」之力染指整片大地的尤利·艾瑪諾克。


    看上去,他們的手段都殘忍無比,但誰能想到,這些都隻是遊星粒子的意誌演的一場戲,為了讓「未來王」得到承認而演的戲?


    “你們這麽極力推動「未來王」,到底是要我如何成為「未來王」?”遊星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他已經朦朧察覺到了,所謂的“成為「未來王」”的本質。


    “你也應該猜到了。”伴隨著不動博士的話語,隱藏在牆壁上的門被開啟。在那流動著彩虹色線條的牆壁背後,是——


    純粹的虹彩。


    “——融入到‘moment’之光中,像我一樣成為遊星粒子的意誌的一員。這樣,你便擁有了與我們同等的權能。”不動博士張開雙臂,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出了自豪的神情。


    “果然是這樣。”麵對邀請,遊星沒有應允,反而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表麵上是我成為了「未來王」,實際上以「未來王」身份,統治這個世界的卻是你們。”


    “你誤解了。”不動博士收迴手,搖頭道。“以「未來王」身份行動的意誌是你,正如現在使用著榊遊吾軀體行動的意誌是我一樣,其餘意誌不會對你我的行動和決定作過多幹預。就像現在,其它意誌還在勸說著我不要跟你說得太清楚。但作為你的父親,我認為你應該有知情的權力,所以才將一切都向你坦白。”


    聽到不動博士的話,遊星微微一愣。當他聽到父親也成為了“遊星粒子”的意誌之一時,他已經做好了對方會變得和其餘意誌一樣的無情。但似乎,對方並沒有變,不動博士依舊是他的父親,他能夠從對方身上感受到某種莫名的熟悉感。


    那熟悉的溫柔,時常出現在他的夢中。


    不動博士也察覺到了遊星的無措,微微歎了口氣。“對啊,我們到現在都還沒能正式相認。雖然從很久之前,我就已經在默默地注視著你的成長了,在你被逼迫到無路可退時,我還想過是否對你太嚴格,能否稍微幫你一把。但就算是我,也影響不了群體的決策,隻能一直在背後關注著你。”


    伴隨著不動博士的話語,遊星感覺自己內心的某種東西正在融化。


    “聽到你在‘舊moment’的自白,我為你擅自背負上的命運而惋惜;看到你在wrgp召喚出了十六夜秋的‘黑薔薇龍’,我為你們的關係進展而欣喜;看到你和她組建家庭,走上社會工作,我為你的成人而感慨。直到今天,你遵照著我們鋪設的道路,一路來到了我的麵前……”不動博士說著說著,強忍著咬住牙關。“遊星啊,事到如今,我能不能再從你的口中說出‘父親’二字?”


    “……”麵對著真情流露的不動博士,遊星一直抿著嘴。等到對方停下,他終於緩緩開口:


    “父親……我,應該成為「未來王」嗎?”


    遊星的話,讓不動博士欣喜過望,但聽到他的後半段話,那欣喜又沉了下去。“你也可以選擇放棄這個資格,迴去繼續享受你的人生。而我,將和其它意誌一同,為下一位「未來王」候選——九十九遊馬準備試煉。


    “屆時,將有多地饑荒、地震,災難始作;人們困於患難,互相厭惡,定有人跌倒、陷害、恨惡;又有假先知起,迷惑世人。唯有讓天國的福音傳遍天下,方可平息一切。


    “我們將分為星光之埃利法斯,異晶之上千主上,像你體驗到的一樣,讓九十九一馬孩子九十九遊馬接受「未來王」的試煉。”


    “孩子……”


    遊星想起,讓遊城十代踏上霸王之路的,正是由遊星粒子的意誌代表的其父親。讓自己接受試煉的,也是自己的父親不動博士。接下來的那位九十九遊馬,也將是某位意誌代表的孩子。


    「未來王」,某種意義上,都是遊星粒子意誌之子。


    “為什麽,你們一定要製造「未來王」?”遊星質問道。


    沒有「未來王」,便不會有由它們安排的各種磨礪,世界也不會遭受如此災難。為了「未來王」,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果然還是因為,它們企圖控製人類……?


    “「未來王」,是讓我們團結一致的原因。”不動博士道。“再過不久,「龍之星」降臨,沒有統一領導,無法團結一心的人類隻能滅亡。但是,光靠人類自身,是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的。由我們觀測、實踐過的眾多可能性中,隻有由一位「未來王」引領人類,才能從中獲得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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