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和黑熊貼臉


    五條狗,鄧小六,鄧大六,吳昊知道是誰,他聽說了,鄧六子以後和他恩怨一筆勾銷。


    其實就是老輩不服氣,互相找茬打架,仇也不算大,他也不想再計較。


    鄧大六是鄧老大的兒子,鄧小六就是鄧六子的兒子。


    他們家沒啥文化,起名也對付事,從大六往下排,丫頭從大丫往下排。


    鄧大六就是放槍嚇唬張亮打鹿那個,他是混子,根本沒時間學打獵。


    吳昊記得鄧小六和他年紀差不多,鄧六子結婚早生孩子也早,鄧小六也結婚了。


    身高一米六六,瘦的跟小雞仔似的,上學就是去扯淡,迴家也沒啥正事。


    但,別看他個頭小,膽子特別大,沒繼承鄧六子的要臉精神,反而有點不要臉,還繼承了他爹的臭脾氣。


    長的不咋地娶個媳婦還行,咋說呢,不至於張嘴就罵抬手就打,可也沒差太多了。


    打獵這東西跟傳授武功似的,可能一輩比一輩厲害,也可能一代不如一代。


    這哥倆去東麵林子就是打小獵物玩,敢找熊瞎子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帶五條狗,可能是那兩條狗找迴家了,那哥倆找到熊也未必能打熊。


    今天太晚了,吳昊著急也不能連夜趕路進山。


    倆人說完熊的事,吳衛國惦記給張寡婦找個伴,問道:“聽說三個女人去找你了,你啥意思?”


    一提這個,牛四臉色不好看,氣道:“張寡婦和瘸子媳婦說讓我養三個,大丫頭說隻要我養一個。”


    “我牛四也是人,拿我當驢使啊!”


    聽他嘮這嗑,沒有明顯拒絕的意思,看起來這家夥也想娶媳婦了,吳衛國趁熱打鐵,勸說道:“你也不小了,總不能一個人過日子,張寡婦是個過日子的人。”


    牛四低頭不說話,如果不是年紀大了,真不想當後爹,也是因為年紀大了。


    成熟以後不能讓家裏無後,也想有個給他做飯的人。


    吳昊為了幫他爹,也是為了提醒牛四:“瘸子活著呢,大丫頭的心太花花,伱不一定能養住。”


    “張寡婦能給你生兒子也能好好過日子,你到她家就是一家之主啊!鐵柱的根不錯,那三個孩子也能對你挺好。”


    “生兒子~”牛四沉思一會說道:“再說吧,我先走了。”


    他走出大門迴頭提醒一句:“別忘了去打熊。”


    吳昊望著他的背影說道:“也惦記娶媳婦生孩子啊!”


    男人吧,沒那啥可以忍一輩子,那啥以後忍不了三天,至於牛四~可能是憋不住了。


    吳衛國笑道:“如果去瘸子家睡北炕,將來日子過不下去了,那時候屯子裏有頭有臉的都會去他家,按民間俗規,子女和家產都平分。”


    “還是讓他跟張寡婦生孩子吧,破窯裏還有燒出好瓦的時候呢!”


    吳昊翻翻白眼,啥叫破窯?


    吳衛國望著東去的背影感歎:“牛四和鐵柱都是好男人啊!都是能賺錢給媳婦花的人。”


    吳昊聽了撇撇嘴轉身進屋,如今的男人能幹活,賺錢又能給老婆花,的確是好男人。


    而女人花男人的錢叫天經地義,男人花女人的錢叫天理不容。


    後世的好男人就不行了!女人都想嫁給一個成功的男人。


    而什麽是成功的男人呢?


    吳昊覺得應該是,男人三歲時不尿褲子,四歲時會自己吃飯,十八歲時能自己開車,十九歲時有女朋友。


    三十歲時有錢,四十歲時有錢,五十歲時還是有錢。


    六十歲時還有女朋友!


    七十歲時還能自己開車!


    八十歲時還能自己吃飯!


    九十歲時還能不尿褲子!


    一百歲時還沒掛在家裏的牆上!


    兩百歲以後還能在家裏的牆上掛著!


    吳昊迴屋躺著,牛四一直往東走,進入林子也不樂嗬,反而有點犯愁。


    不止女人,還有那熊瞎子的事。


    他這個年紀管吳大發叫爺爺,管吳衛國叫大哥,管吳昊叫老弟,各論各的。


    他知道吳爺爺的本事,也能信得過吳昊打獵的能力,但今天晚上信不過熊瞎子。


    怕那熊瞎子今晚再來,他肯定不至於忙乎熊,就怕熊瞎子把他忙乎了。


    吳衛國一調侃,他心裏犯嘀咕了,木刻楞附近的套子奈何不了熊。


    他布置的“八卦陣”,外圍才是防備野豬等大型野獸的,也隻是防備嚇唬,很難殺死。


    在他東邊十多裏處,鄧大六哥倆正牽著五條狗追蹤熊瞎子,他們跟著腳印追。


    如果細看會發現,那大黑狗豁嘴,和大黃狗一樣瘸腿,黑狗瘸的嚴重,正是被狼獾咬的。


    鄧大六一米七三左右,老鄧家的人個頭都不高,如今的人,個頭高的不多。


    他手裏拿著張老三的雙管獵槍,挎包裏裝著子彈和兩張黃鼠狼皮。


    鄧小六拿著他爹的16號掛管槍,挎包裏裝幾隻兔子和野雞。


    父輩的傷沒好呢,他倆就是出來溜以前鄧六子下的套子,路上開槍打死兩隻野雞。


    沒遇到大獵物,也沒啥防備之心,子彈全放挎包側麵兜裏,開槍之後伸手就拿。


    沒啥打獵經驗,跟著鄧六子也是打過幾次小獵物,這次追熊還有點興奮。


    牛四找鴨子跑出去很遠,他那木刻楞和鴨窩都在陽麵,鴨子也是往南跑的。


    他往南找出十多裏路才遇到這哥倆。


    哥倆和他聊幾句聽說有熊就要打,把附近套子看一遍就往北追,昨晚留下的氣味不好找。


    小黃狗隻能跟著腳印,在林子裏繞了很多圈,這會才跟著腳印一直往東追。


    牛四布置的“八卦陣”,內圈套子多,外圈也不少,這麽多年賺錢全買套子和夾子。


    布置最遠處就是東麵,有將近二十裏遠,這裏鋼絲繩多一些,他每隔幾天會來一趟,檢查有沒有大型野獸。


    別看他沒槍,兜裏有麻雷子可以嚇唬,套子多了也有用,野獸受傷跑了也不敢再來。


    東麵林子裏大型野獸很少,他呆的挺舒服,套子裏經常有野雞和兔子。


    鄧小六偶爾發現套子上的野雞就想拿,但是他又忍住了,這片林子靠近吳昊他們屯子沒人過來。


    其他人不會去別人屯子附近打獵,除非被邀請,或者追獵物時才會過來。


    但絕對不拿人家套子,真被跟腳印找家去罵祖宗太丟人。


    鄧小六看見套住一隻黃皮子忍不了了,低聲道:“大哥,咱們不拿套子,拿黃皮子再清理一下痕跡,牛四也發現不了。”


    鄧大六是混子,要臉還講義氣,照他後腦勺就是一巴掌,嘴裏罵著:“不能破壞規矩,侯大虎那傻逼如今不敢出門了你不知道嗎?”


    鄧小六低頭喘粗氣,他脾氣不好也不敢惹大哥,誰都有怕的人,從小被人家捏鼓老實了。


    鄧大六見他不知聲,望著東麵歎口氣說:“要不算了,咱倆迴去吧。”


    他這混子膽大,那是遇到人不慫,遇到熊就有些不想追了,怕打不死再受傷。


    他六叔都趴窩了,他有多大本事心裏還是有數的,肯定不如六叔。


    “迴去?”鄧小六低頭一副很生氣的樣子說:“咱家不如吳昊,老輩說恩怨了了,咱們也不找他麻煩。”


    “但是他能打熊,我就不服!”


    “瑪德!那就去!”鄧大六是混子不想輕易服輸,咬牙繼續往前追。


    小黃狗起騷不錯,是條好頭狗,離開牛四家往東十五六裏路就聞到熊留下的氣味越來越濃了。


    這味道正在東南邊,小黃狗不看腳印就往東南走,前麵地勢漸高,等上了高坡,氣味非常濃烈。


    “吭~”


    小黃狗聞著濃烈的氣味感覺不對,眼裏閃過疑惑,聽見這一聲吼叫,打斷了它的思考。


    由於被鄧小六牽著,它把繩子扯得繃直,兩條前腿已經離地,張嘴不停地咆哮著。


    “吭!吭……”


    狗叫聲未落,就有熊吼聲自東南邊傳來,五條狗將繩子抻的筆直。


    鄧小六高興了,扭頭笑道:“大哥前麵應該是熊。”


    他膽大一點不怕。


    鄧大六可沒他那麽虎,吆喝完五條狗,等它們老實一些,把狗繩交給弟弟囑咐道:“我不讓你鬆手千萬別鬆手!”


    從肩上把槍摘下說道:“你牽狗在前頭走,我在後邊跟著。”


    “好咧!”鄧小六爽快答應,往前快速前進。


    小黃狗感覺到往前,更用力地掙著繩子,鄧大六不得不伸出一隻手幫忙拉住。


    東南熊吼越清晰,狗掙紮地就越猛,叫喚的也就越歡。


    等熊吼蓋過狗叫。


    鄧大六拉住狗繩停下說道:“那熊好像沒動地方。”


    因為狗叫聲、熊吼聲太嘈雜了,鄧小六大聲喊道:“這熊可能是鑽套子了。”


    鄧大六點頭:“有可能!”


    “那還等啥?幹它!”鄧小六顯得很急切。


    “拿人家套子不好啊!”鄧大六有些猶豫。


    鄧小六笑了:“這麽遠牛四不會知道,打完咱倆清理痕跡,一顆熊膽好幾百塊錢啊!”


    “咱哥倆打到熊,看吳昊咋裝逼!”


    此話一出,鄧大六咬咬牙:“幹!”


    好幾百塊啊!他收迴手端槍。


    鄧小六瘦的跟小雞仔似的,五條狗使勁半天了,突然少個人抻著繩子,它們一用力就把鄧小六拉個跟頭。


    他摔倒一鬆手,五條狗跑了,前方樹木不多,狗上高坡又下去了,隨後傳來狗叫熊吼。


    鄧小六急忙站起來拿下槍就追,倆人知道熊被套住了也不怕。


    來到坡上一看,腳下這坡有點陡峭,有三米多高,往下漸緩直達一塊空地。


    這塊空地不小,西南還是林子,東南是條小河,冬天河水少,最窄處隻有不足兩米寬。


    鄧大六畢竟謹慎,他先看地勢,那河道緊挨著空地,比空地還要低兩米。


    前方地勢就像站在三層樓往下看一樣。


    他收迴視線看被套住的熊瞎子,它位置距離河道隻有一米多,與河道之間斜下隔著棵倒伏的半截大樹。


    這黑熊不大,目測二百斤左右,被套子擼在腰間,它反複地掙紮、左右撲騰,把這一麵坡上的積雪幹草、枯葉都給掀得亂糟糟的。


    五條狗站在離黑熊三米遠的地方嗷嗷地叫著。


    小黃狗不上去咬,其它狗就不上,鄧六子養的小黃狗心眼特別多,熊瞎子不能動,那它就領狗包圍等著主人開槍。


    黑瞎子鑽套子本來就鬧心,這狗來了它不折騰了,往前撲,把那鋼絲繩抻的筆直。


    鋼絲繩另一端,拴在倒伏的大樹上,這棵樹有半米粗,從頭到尾大概五米多長,別看黑熊體格小,仍然把它拉的快橫過來。


    黑熊用勁全力的一掙,使那鋼絲繩勒進了肉裏!腰上那一圈,已經往外滲血。


    “吭~吭~”黑熊連連咆哮,大笨熊不是白叫的,有一定智商但是不會幫自己解鋼絲繩。


    鄧小六一直盯著黑瞎子,眼裏都是貪婪,這會才低頭看向斜坡,黑熊最北麵那坡很緩。


    還有跑下去的腳印,伸手一指:“它從那跑下去鑽套子了,我們下去。”


    鄧大六點頭,他倆的位置距離黑瞎子有七八十米遠,他用雙管獵槍居高臨下打不準。


    跟著弟弟跑到東北麵下去,腳下的高坡挺長,隻有這一塊地方平緩,他來到下麵有和黑瞎子保持距離。


    一槍可能打不死,熊瞎子急眼掙斷鋼絲繩就遭了,他不懂太多打獵也知道保持距離。


    那棵倒伏的大樹被黑熊拉的斜著擋住北麵,他隻能選擇去南邊或者西邊開槍。


    剛才已經看好地勢,在空地西北陡坡下方三米處還有半截大樹,是綁黑瞎子那棵樹的樹冠,也就二十多公分粗。


    牛四把它挪到這裏又下兩個套子,距離黑瞎子那棵樹有二十多米。


    鄧大六倚靠在這棵樹幹邊瞄準喊道:“把狗拉開。”


    五條狗半包圍黑熊正擋住他的視線,狗堵獵物時,他吹口哨還叫不開狗。


    鄧小六膽大,黑瞎子個頭小,吼聲已經很弱,他一點不怕,還有心刀獵呢,隻是不敢說。


    狗離黑熊隻有不到三米,鄧小六過去拉著狗往南走,已經認定黑瞎子到手了。


    小黃狗也認定開槍熊會死,它跟著主人走,四條狗就跟著走。


    “噶噔”一聲。


    鄧大六聽見知道遭了,他沒有多少打獵經驗,但他知道鋼絲繩要斷,大喊:“快跑!”


    黑熊也感覺到了,它往後退一步再往前一衝,鄧大六知道等不了了,剛要扣動扳機。


    “昂!”


    他左麵那高坡上傳來一聲怒吼。


    這吼聲又大,又怒,又急,鄧大六天靈蓋要炸起來了,嘴裏罵著:“草泥馬了!”


    他不敢跑,聲音很近,迅速往左掉轉槍口。


    大黑瞎子跑上高坡,這裏太陡,它“急刹車”猶豫一下,這時鄧大六開槍了。


    “砰!”


    由於是往上瞄準,這槍打在黑熊右肩側麵,那皮肉炸開露出骨頭。


    後方傳來熊吼聲和狗叫,鄧大六已經管不了了,必須解決眼前的黑瞎子。


    他知道開槍要打提前量,槍法不好沒瞄準腦袋,如果不是黑熊“急刹車”,這一槍能打在它右胸口。


    黑熊右臂受傷往下滾時,鄧大六身後傳來一句“誒呀媽呀!”


    鄧大六聽見弟弟喊聲不敢迴頭,擔心後麵有熊衝來急忙開槍打眼前的,正趕上黑瞎子翻滾腿朝上。


    右腿皮炸開露出骨頭,黑熊哀嚎著滾下來。


    雙方距離不到七米,如果不是下陡坡,鄧大六都沒機會開槍,現在裝子彈來不及了。


    他站起身準備往南跑,牛四在這棵樹幹上綁了兩個套子,上麵套鬆鼠的口小。


    樹幹側麵防備黃鼠狼的套子口大,他怕黃鼠狼偷吃獵物,那小鋼絲繩是白色的很細。


    雪地反光根本看不清,鄧大六轉身抬腿正把半個腳掌伸進套子裏,這種套子後麵很短,也就十公分長。


    他邁出一步,就被拉倒了,黑熊距離太近了,就算沒套子他也跑不了。


    在他倒下時看向東麵,五條狗和小熊打起來了,弟弟人沒了,他心裏納悶也沒時間想。


    熊哀嚎聲就在身後,他腦門都嚇出汗了,翻過身想舉槍打,嚇得忘記雙管獵槍沒子彈了。


    槍還沒抬起來呢,黑瞎子到了,下坡速度很快,它滾過來,從身上壓過去才趴下。


    黑瞎子得有四百五六十斤,肉多身上軟乎,就算瞬間滾過去,鄧大六也被壓的差點吐血。


    他這混子也是狠人,急忙翻過身想站起來,為啥不直接往起坐,因為熊剛過去,他看不見熊沒安全感。


    以為熊滾遠了,結果趴過來一看,嚇得張開大嘴都喊不出來,被他一阻擋,熊瞎子滾過去就趴下了。


    如今雙方臉對臉,距離不到十公分,都是趴著,差那一點就能“親嘴!”


    “吼!”


    黑瞎子張開大嘴對他嘶吼,腥臭味撲鼻讓鄧大六唿吸困難,被吼聲震的雙耳轟鳴。


    他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雙方短暫愣神,他本能的雙手支地要起來,左肩膀被巨力壓下緊接著劇痛,鄧大六慘叫出聲。


    黑瞎子右胳膊受傷不敢動了,它舉起左爪就把人摁住了,張開大嘴去咬。


    換個人早嚇傻了,鄧大六挨過刀啊!被人砍過,危急時刻夾著雙腿不讓自己尿出來。


    他雙手撐地往後硬退,黑瞎子爪子摳進肩膀又把他拉迴來,一個求生奮力退。


    一個狂暴非咬他,黑瞎子右腿右臂受傷,加上左爪摳人,它站不起來,雙方來迴拉扯。


    如果有人看見還會感覺挺好玩,當事雙方可不這麽想,彼此接近時,差點就“親”上。


    拉扯三次,黑瞎子咬不到他,伸出舌頭一舔。


    “啊!”鄧六子疼的大吼:“弟弟救我!”


    老虎舌頭有倒刺,貓和黑瞎子的舌頭上也有。


    被熊瞎子舔一下,臉上就隻剩骨頭了,這句話誇張了,被“親”第一口,鄧大六臉紅就要出血了。


    第二口舔完,半張臉全是血,不是皮都掉了,很多皮變薄有傷口。


    弟弟不來救人,狗不是自己家的也不來護主,如今還在和小熊打架呢,鄧大六也急眼了。


    獵槍就在旁邊,他使勁往後退時,左手抓住槍,然後側身雙手握槍,用槍托對著黑瞎子眼睛就是連砸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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